12月23日, 平安夜。
市一医院的骨科602双人病房里,杨绵绵看了一眼外面的灰蒙蒙的天,随后又收回目光继续削苹果。
苹果是刚才护士小姐姐给的,说这是平安果。
杨绵绵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动作有些笨拙。
旁边的病友看着杨绵绵三下五除二把一个巴掌大苹果削成山梨大小,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妹妹哟, 你再这么削下去就没了,平安果是用来保平安的。”他的床头柜上也放着一个红通通的大苹果。
杨绵绵眨了眨眼:“苹果还有这效果呢?那更要吃了,不然怎么保平安。”
这时,病房里忽然进来几个人,杨绵绵抬头看见温雅、温予还有跟着来的一个中年男人,一刀下去,又削了厚厚的一块皮。
温雅身上也穿着病号服,病号服外面罩着一件宽大的羽绒服, 妆容画的很精致, 一点看不出来生病的样子, 她看见杨绵绵在这儿, 犹豫片刻后这才有些扭捏的走到了余延的病房前, 小声道:“余大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余延躺在病床上, 一条腿高高的掉起, 他双手枕在后脑上, 目光淡淡的瞥了温雅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温雅扭捏的扭了扭手指头, 看了一下隔壁病床的病人,又走进了一点,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当时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跟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苹果削好了,杨绵绵将山梨大的苹果塞到了余延手里,这才转头看向一步之外的温雅。
冷声道:“不能。”
温雅一愣,没想到会这么直接的拒绝她道歉,脸色涨红:“那你还想怎么样,医疗费我们已经出了,还要多少钱……”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温雅被打得身子一歪,病房里所有人都懵逼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出手的杨绵绵,特别是刚才还跟她唠嗑的隔壁病友,惊得一个激灵。
卧槽,这妹子这么威猛?
“好了,现在原谅你了,你滚吧。”杨绵绵淡定的收回手,扯了一张湿巾慢慢的搽干净手上的苹果汁。
“杨绵绵你、你打我!”温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抚上迅速肿起来的脸,感觉半边脸都木了,眼泪一下就糊了整张脸,“你凭什么打我,余大哥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打我!”
打脸这件事本身,比脸更疼的事突然炸裂的自尊心。
温予看了看外面张望的路人,起身江门给关上,她身边的中年男人,眼色也是很难看,温雅虽然是他在应酬时被别人设计生下来的私生女,可好歹也是他温家的人,女孩儿也太不给他面子了。不由沉声道:“做人留三分底线,你这样子,在外面是要吃亏的。”
“呵。”杨绵绵将擦赶紧的水果刀放在床头柜上,冷笑了一声:“你该庆幸我刚才用的不是这把刀,你有这个时间还是好好教育一下别人吧。”
“你还想杀我?”温雅眼睛通红,忽然发疯一样冲到杨绵绵跟前,“你还想杀我!要不是你当时没救我出去,我怎么会被那个鬼东西附身,你知道有多痛吗?你知道吗!要不是你我不会遭那个罪,又怎么会推余大哥下去?都是那个鬼东西做的,这一切是你的错!”
杨绵绵的目光渐冷:“到底是谁?你以为我不知道?”
那祭司被她的打魂鞭抽得魂体不稳,就算附在温雅身上也没多大能量,沾了她的血能坚持两秒就不错了。这个温雅真的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温雅呼吸一窒,死不承认:“你已经听说了,你也和他们一样,你是个怪物,你怎么不去死?你才该死!都是你祸害的,你才有罪!”
回答她的是另一个响亮的耳光。
还是刚才的位置,红肿的脸肿的更高了。
这声音,真是听着都牙疼。
“现在记起来是谁推的了?如果还记不起来,我可以帮你好好回一下。”杨绵绵收回手,慢慢掏出了包里的打魂鞭。
神魂被抽打的滋味估计和阴魂啃食的滋味差不了多少吧。
“你还要打人,简直无法无天!”温家栋脸都黑了,正欲上前,忽然被一旁的温予扯住了。
温予也是那天杨绵绵发疯差点血洗整个巫族的见证者,他抿着唇,死死的拽住温家栋的手,摇了摇头:“别去惹她,不想死的话。”
温予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不是在开玩笑。
温家栋一愣,这才注意到杨绵绵眼中的狠绝,犹豫了一下,收回了脚。
温雅就这么跌坐在地上,没有一个人帮她说一句话。她狼狈的拳起手指,这些年阴嘲暗讽她受过不少,但是仗着是温家栋的女儿其他人多多少少会给他一点面子,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她以为只要自己低头认个错,哭一哭,大不了多给一点钱,对方就会原谅她,这件事就算过了。
就像以前每一次她任性做错了事,只要服个软,爸爸就会帮她。
可是现在……
所有人都在看她,就像在看一个笑话,赖以生存的法则忽然崩塌,温雅确依旧没有学乖,她忽然发疯了一般朝杨绵绵冲了过去。
杨绵绵一把拽住温雅的手,见她精神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嫌恶的皱了皱眉,拎着她就往门口走,视线却是看着温家两父子:“自己养出来的垃圾自己收回去,别让我在看到你们出现在这个病房里。”
温雅确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的疯叫着:“你凭什么打我?我是不是来跟你道歉的。他都没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没救了。
杨绵绵一把打开了病房门,“凭他是我男人!滚!”
说着把人往外一扔……
额……
杨绵绵看着站在门口被迫接住温雅的李队,和李队身后跟着的一群神色古怪憋笑又不敢笑的刑警们,嘴角抽了抽。
“她打人,快抓了她,抓了她!”温雅看到穿着刑警制服的李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李队干咳了一声,将人丢给了身后的同事,然后扯过站在门边的一位沉着脸的中年男人对杨绵绵介绍道。
“杨绵绵,这是余延的爸爸,余弘文,余教授。”
嗯?
余延的爸爸?
余延的爸爸!
杨绵绵茫然的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这个伯伯好像还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