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儿的脚步声,端王妃被桂姑姑扶着坐了起来,一脸病容之下委屈外溢,乐阳郡主心里一愣,看来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乐阳,乐阳……”端王妃一开口,就带了几声哭腔。
她握住端王妃的手:“母妃,儿在。”
平时这对母女很少用尊称,乐阳郡主一般就按着民间的叫法喊端王妃娘,端王妃出身武将世家,先祖季奉,是大卫□□皇帝金兰之交之一,当初名动天下的一字并肩王,开国功勋。
季家整个家族战功赫赫,几代将士满门忠烈,世居祁南郡,时至今日,依然算得上权倾朝野,端王妃本身就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官家贵女,她很喜欢女儿那么叫她,亲切里透着些娇憨。
乐阳郡主喊母妃,屏风后的姨娘们额上禁不住的冒冷汗,她这是要为自己的娘出头了。
“乐阳,我对不起你外祖,连他给娘的遗物都没有守看好。”
“什么遗物?”
桂姑姑小声道:“郡主,是老将军生前送给娘娘陪嫁的那座珊瑚,前些日子宰相府老夫人大寿,被白姨娘私开公中库房,拿去添了寿礼。”
“娘娘质问白姨娘,没想到她大吵大闹了一通,把娘娘气病了,王爷要对她用家法,她就关起门来悬了绳子寻死寻活的,现在王爷急事出府不在家,奴婢实在没法子,才差芍药请郡主回府的。”
端王妃神情悲切:“你外祖父没有看到我出嫁,那座珊瑚是他年轻时出南海,为我寻来的,那时候娘刚出生,他说珊瑚陪着娘,以后代代相传,就像南海的风浪一样,经久不息,坚韧绵长,可是……现在却……”
乐阳郡主眼神一沉,手下安慰的拍了拍端王妃:“不急,儿会为母妃处理妥当。”
她起身欲走,端王妃猛地拽住她的手:“乐阳,别叫你父亲难做。”
乐阳郡主冷笑,让端王爷难做?那他容忍白姨娘让端王妃难做的时候,怎么没人出来说句话呢。
“等我父王回来,就告诉我父王,就说端王府最近家风不正,本郡主闲的手痒,正好替他理一理。”
……
王府姨娘都住在西边的一群小院落里,乐阳郡主从正院到白姨娘居住的偏院,足足走了有两柱香的时候。
芍药带着几个丫鬟气势汹汹的推开了偏院的门,门里的小丫鬟们惊叫训斥:“你们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胆敢打扰夫人清净!”
芍药微微一笑,抬手一耳光过去:“放肆!乐阳郡主在此,你等胆敢造次!”
一院子人在看到乐阳郡主之后,全部禁了声,稀里哗啦跪了一地,乐阳郡主抬脚进了院子。
“端王府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还有恶奴欺主的事情?我到要看看,你们是仗了谁的势。”
大难临头的奴仆们还没当回事,刚才挨了巴掌的小丫鬟梗着脖子强辩:“郡主,我们夫人身子不好,您这样来了就对我们又打又骂的,置我们夫人面子于何地啊,我们夫人毕竟是端王爷的女人,您这样做不考虑端王爷的脸面吗?”
乐阳抬手阻止了身后蠢蠢欲动的跟随们,娇俏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笑:“你们夫人?”
她转身问:“季献,端王府什么时候出了个夫人?”
季献笑眯眯的回:“属下不知。”
小丫鬟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犟着个脸色不服气:“郡主要打奴婢就打了,打完了就请回吧,我们夫人也卧病在床,不便起身!”
乐阳郡主可惜的摇了摇头:“忠仆,可惜愚不可及。”
她眼色一狠:“看在你为主尽忠的份儿上,我赐你一场好死。”
语毕,小丫鬟还没来得及反应,刚才还抱着剑看热闹的季献已然出手,剑起剑落,一声惨叫都没有,只见她眼睛蓦地睁大,捂着脖子呃呃咕噜了几声,一头栽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
偏院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只有淡淡的血腥气息环绕在众仆鼻息,惹人心惊。
还是芍药率先反应过来,差人去搬来扶椅,请乐阳郡主入座。
“去吧,把那位夫人给本郡主请出来去。”
乐阳郡主面不改色,慵懒的搭在扶手上,娇俏的少女一脸平静,压迫感却扑面而来,片刻,披头散发的白姨娘被人从房中拖出,随手扔在了地上。
她看看那副尸体,再看看高高在上坐着的乐阳郡主,那副被无数人夸赞过媚色天成的脸上霎那变得无比难看。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无故杀我身边仆从。”
乐阳郡主说:“你的仆从不懂事,本郡主替你担忧,怕这幅无法无天无尊卑的样子带坏你。”
白姨娘艰难的站起来,抿着唇,目中凶意毕露:“郡主何必跟我多言,王妃娘娘生病了,您要拿我开刀泄愤,我受着就是了。”
“哦?”乐阳郡主笑了:“端王妃是为何病的?”
白姨娘别过脸去,冷声道:“我不知道。”
乐阳郡主点点头:“你不知道,那你就当本郡主今天成心跟你过不去吧,你这一院子恶仆,败坏我端王府门风,既然你无力掌管,本郡主就给你换换血吧。”
话落,偏院里已经是哭喊声一片,白姨娘彻底黑了脸,咬着牙问她:“你究竟想怎么样?”
乐阳郡主特别有兴趣的看着季献他们一个个的把满院子人捆了堆在一起,渐渐的喊夫人救命的人少了,不知道是谁脑子忽然好使,嚎了一声:“姨娘救命啊!”
白夫人顿时变成白姨娘,乐阳郡主忍俊不禁:“听说你给白府送了一份媲美祁南关外督都府同等的寿礼?”
白姨娘道:“我祖母大寿,作为后辈我送份礼怎么了?”
“你送的是你自己的礼,还是端王府的礼?”乐阳郡主冷飘飘的问她。
白姨娘一愣,眼珠子随即转了一圈,抿着唇不说话了。这个问题,她怎么回答都是错。
乐阳郡主呵呵一声:“白绮罗,你还当自己是宰相府的嫡小姐呢?你十年前设计我爹醉酒误上你的床,进入端王府之后,你就是端王府的贱妾,妾的母族什么时候可以算是亲家关系了?”
“你安生日子过久了,尊卑不分,以下犯上,还敢以死要挟我父王,那好啊,你要死本郡主就成全你,丝绸绳子不结实,本郡主赠你一根淋过桐油的麻绳,我倒要看看,你几时死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