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和芝华的担忧,倒也非无的放矢。晋王府的隔壁邻居,威武将军他媳妇,就是位将门虎女,内家高手。
她们从将军家下人那里偷偷得知,威武将军夫妻吵架,夫人一怒伸手,竟打断了威武将军一根肋骨。
威武将军还打肿脸充胖子对旁人说,他这是被恶犬所伤。明明是被母老虎所伤啊。
想到这里,墨染也不由一激灵,王妃看起来十分高深莫测,搞不好是位内家高手啊!
不过王爷内外兼修,一身外家功夫横练,虽不至于刀枪不入,但等闲人近不了他的身,他一定没问题吧。
且不说这群善于脑补的丫鬟们到底心里想什么,谢衡月这般困倦,只是因为他默默运了一夜清心诀。
破晓时分,他居然就此突破了清心诀第二层。这一下他内力消耗太甚,当然需要补眠了。
而他运起清心诀之时,全身功力皆居于一处,平常护体的罡气也收了,他就这样臂膀生生被苏雪遥压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自然会臂膀酸痛,要是旁人,只怕都会抬不起来了。
饶是如此,谢衡月看着他怀里娇妻香甜的睡颜,他还是决定明天继续这个睡姿。
待苏雪遥终于梳好了妆,谢衡月也补好了眠,他刚换的一身新外袍,已经睡得皱巴巴的了。他便随手脱了下来,换了另一件。
而王府门外,重重礼物早已装上了车。因为这一番折腾,他们竟没有时间用膳,只能装了一些糕点,上车里先垫一垫肚子了。
车轱辘转动,他们便朝西城大街上的首辅府邸进发了。
谢衡月看苏雪遥一派斯文地吃着那小小的糕点,十分可爱。
他本是个冷情不多言的性子,然而此时他却只想让他沉默而羞怯的娇妻多说几句话。
谢衡月思量了半天,没话找的地问:“首辅家里,王妃可有什么特别想吃,在王府吃不到的菜品么?”
他想不管什么秘方,只要她说,他必为了她向岳父讨来。
苏雪遥微微一愣,往事浮现在脑海。她轻轻道:“我母亲善做枣糕。现下正是秋日,枣子熟了,也许这次我们便能吃到。”
她说完之后,就放下了手中的糕点,一时陷入了沉默。
苏雪遥的母亲田氏是个性情激烈的女子,苏雪遥个性便随了她。田氏在兄弟姐妹里,最偏爱她。惟其如此,当年苏雪遥闯出大祸之后,田氏也对她最为失望。
苏雪遥的父亲在宣布跟她义绝之后,依然偷偷地不断接济她,还曾寄信委婉向她诉说他的不得已。
而母亲田氏却始终不肯捎来只言片字,更不再做她爱吃的枣糕,想来始终未曾原谅她罢。
谢衡月见她眉目之间有些郁郁,只当她年纪小,第一次离开家,在思念亲人,便伸臂将她搂在了怀中宽慰说:“岳母一定已经做好枣糕等你回去。”心下倒是有点羡慕苏雪遥还能吃到母亲亲手做的吃食。
不像他,他生母先皇后殁后,再也没有人对他知疼知热了。现如今他娶了妻房,却也不知未来又会如何。
虽然现下甜蜜无限,但他心里亦有隐忧。
这俩马车十分宽敞,布置得虽不华丽,却铺陈得十分柔软,到处都铺着厚厚的兔毛毡子。
谢衡月见她始终眉间微蹙,显然并未开怀,便继续没话找话地问她:“王妃许是思念家中姐妹?未嫁时,王妃和哪位姐妹最好?”
苏雪遥望着他,她冷冷清清的夫君,不开口说刻薄话,说几句家常话的时候,居然如此笨拙。
若是前世,她一定以为他在故意讥嘲于她。
她父亲苏皓一妻一妾,膝下共三子三女,苏雪遥最小。前世她跟家中姐妹皆关系冷淡。没想到谢衡月打听得到她的口味,却不知晓她的人际。
她心中忽的一跳,没有回答,轻轻反问道:“王爷呢?你平素跟哪位手足亲厚?”
谢衡月一时哽住了。一时他不知道是他不会聊天,还是他的小娇妻不肯接下言。
看着她俏生生的模样,谢衡月想了想,说:“是我死去的八妹吧。”
谢衡月比划了一下:“她才那么大一点儿,满地跑来跑去,谁也不怕,谁都能拐走,雪团子一样可爱。我母后也最喜欢她。”
他慢慢地说:“五岁那年,她死在中秋节,母后随即便去了。很多年,宫中都不再过中秋。”
苏雪遥愣了,前世她嫁给他几年,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们王府不过中秋。“可是现在宫里的中秋灯会,非常盛大。”
谢衡月望着她,看她眼神中皆是关怀,他淡淡道:“毕竟都那么多年了,过去了。”
苏雪遥抚上了他的胸口,轻轻地说:“在王爷心里,她们不曾过去。”
谢衡月被她这么轻轻一抚,好像他心中多年血淋淋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一样。他不明白,他只是想跟她像一对普通夫妻一样闲谈几句。为什么会这么艰难。
苏雪遥看着他的神色,知道他不想继续谈下去,可她却不肯就此又让他禁闭心门。前世她有许多困惑,今生她希望找到答案:“八妹她因何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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