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围困
三天后。
谢衡月已经走了三天了。这三天里, 汾阳书院的学子下山, 跟山庄新进的农人一起,连夜奋战,整整干了三天,才将万顷稻谷皆收割整理完毕。
苏雪遥站在书院高高的堞墙上面, 望着山间小路上抚着雨布的运送稻谷的车辆。山庄的人基本都迁移完毕, 现在正在运送稻谷。
汾阳书院山长陆莫繁袖手立在她旁边,道:“今年大旱, 到处粮食歉收, 甘泉山庄依然是大丰收。山庄这块地,真是风水宝地啊。”
苏雪遥极目望向远方, 不由在心中幻想着谢衡月会骑着马,忽然出现在队伍的尽头。
她其实没有听到陆山长在说什么, 但还是礼貌地躬身道:“愿闻其详。”
陆莫繁五十多岁,中等身材, 面容俊雅,头发漆黑,看上去就像三十多的人,养身有术。他性子倒是极好, 很平易近人。绿绮墨染皆在左右伺候, 后面跟着武婢亦慕依然, 袁腾义则在不远处的墙边守候。
谢衡月走时候,便安排大家一刻不离地保护她,再三叮咛, 不可让她一人落单。
陆莫繁见她带着面纱,美目低垂,虽看不清面目,然身姿窈窕,定是个绝色佳人。
她看上去既沉静又温婉,与传言绝不相类。陆莫繁也很好奇。苏家的男丁他皆见过,大儿子苏远麓古板拘泥,苏少黎和苏冀南,聪明有余沉稳不足。
本来陆莫繁还心中暗叹,苏皓桃李满天下,自家子弟中却无人可接他的衣钵。苏家的传承恐怕要断了。
不想苏皓这个恶名在外的女儿,这几日安排山庄众人入住,行事井井有条,进退合度,言谈温柔,望之不凡,竟有其父的做派。
想到谢衡月送来的那方苏皓的印鉴,他心里更是十分好奇。他跟苏皓私交甚笃,然只谈学问,不谈朝堂。苏皓此举背后的深意,他需得仔细探求一番。
见苏雪遥问起,他便接着说:“王妃,因山庄靠着汾水,除却百年不遇的大旱,汾水不枯,两边的稻谷便可丰收。又兼背靠甘泉山脉,山脉隔绝冷气,此处地势低,气候又温暖,水汽丰沛。在江北,可种植两茬作物的,便只有此地了。”
说着陆莫繁也有点儿心疼,本来前朝在此地设书院,为了弘文扬法,然高祖一句话,书院便得把山庄割了出去。
他们苏家历代皆不善经营,山庄这块地的产量越来越低,现在甘泉山庄的产量是前朝丰年的一半都不到。
陆莫繁心里着急,然而碍于高祖严令,却丝毫不敢插手。
镇日看老友苏皓变卖祖产,为书院填补空虚,陆莫繁心里也十分唏嘘。苏家爷们来汾阳书院进学的时候,他曾单为其延请算学农学大儒,指望能教出个人才,重振山庄。不想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他们既不感兴趣又不想学。气得他头发都要白了。
却见苏雪遥眼中闪过喜悦的光:“如是说,这甘泉山庄,不是大有可为?请先生教我。”她便盈盈拜了下去。
陆莫繁心中大喜,他连连道:“怪不得苏老弟将这山庄做世侄女的陪嫁,原来世侄女竟是个学农的人才。好好好!”他喜上眉梢,便要去执她的手:“世侄女想知道什么,老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雪遥不想这位大儒性情如此直率,一开心就连世侄女也叫出来了。
墨染一看这怎么行,虽然山长年纪是个老头,可看上去是个美中年,怎么好就拉手去?
墨染忙挡在了苏雪遥面前,躬身道:“王妃,山长,请用茶。这茶刚刚好。”就这样挡了一挡。
陆莫繁何等聪明,立时明白过来了,他哈哈一笑,接过了茶,品了一口,戏谑道:“好茶,亦是好婢,王妃,是老朽莽撞了。”
苏雪遥垂下眼睛,好在面纱遮面,也无人看得出来她脸红了。
她轻轻道:“妾身愚鲁,先生有教无类,妾身感激不尽。先生教诲,妾身洗耳恭听。”
陆山长掌管书院三千学子,数百教习仆役,事务繁忙,当下他们便细细排了排时间,决定每日午饭后一个时辰,陆山长牺牲午睡时间,来为苏雪遥答疑解惑。
当下他就开始为苏雪遥讲解着农田诸事,说到高兴处,还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新发明,乃是一种省力的灌溉木构机械,他们还在造,等造出来,便在甘泉山庄先实验一下。
墨染一直在倾听他的话,听陆莫繁说得热闹,心中一动,忽然忆起一件事,她细察陆莫繁的容貌,一下反应过来了,不由震惊地问:“先生,莫非就是我们江南农人塑像纪念的陆公?二十年前出现的以畜力为稻谷插秧的陆公耧车,莫非就是先生所制?”
陆莫繁望着墨染,微微一笑,拈着他的乌亮长须道:“正是老朽。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墨染立刻跪了下来,虔诚地磕了个头:“先生神人,陆公摇斗,活人无数,小婢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先生了。先生,一会儿小婢便奉雀舌与您。”
苏雪遥一听,注目这陆莫繁的茶杯,茶色发红,虽然也是好茶,然而与自己的杯中的雀舌比,却差了一些。
她心中叹了一声,望着墨染,不免又好气又好笑,为何那般小气,哪里就缺了这一杯雀舌。
陆莫繁是大家,天文地理,医卜星象皆通,涉猎甚广,农学是其最爱,被这小婢如此夸赞,正戳了他的痒处,不由大笑道:“不意今日竟要凭这微末之计,得一碗好茶了。”
苏雪遥忙躬身拜下去,柔声道:“多谢先生仁厚,恕这小婢无礼。先生革新农具,造福一方百姓,此乃千秋大功。先生过谦了。”
陆莫繁忙将她扶了起来,只觉这娇柔温婉的女弟子收好了。比那些又臭又硬的腐儒弟子们强多了。
山下运送稻谷的车队还在缓慢行驶,大半已经进入了书院,还剩一些,大约半刻中便能全部进来了。
此时他们在堞墙上却见山下忽然窜起来黑烟,随即甘泉山庄处现出了火光。
陆山长心知不妙,忙命人传令下去,丢弃剩下的稻谷,速速退入书院高墙内。
待所有人慌乱地避入了书院后,厚重而高大的书院大门重重关闭。
而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杂乱的旗帜。
陆莫繁面容肃穆,指挥着三千学宫弟子,迅速地登上了城墙,在射击口前站好。一时书院堞墙上刀枪出鞘,弓箭上弦,刚才的和平丰收图,瞬间变成了一副战乱烽烟起的模样。
袁腾义所带的王府卫队也加入了守卫,他亲自带人过来,请苏雪遥退到安全的地方。
陆莫繁也严肃地说:“王妃速退,此处若用攻城弩,是可以射到的,十分危险。王妃未免被流矢所伤,还是跟袁统领下去吧。”
苏雪遥却轻轻道:“覆巢无完卵,妾身不会乱走,以免打扰军士,求先生让妾身留在此处罢。”
她的从人们皆变色说:“不可!”
陆莫繁却微微一笑道:“好!这方是苏皓的女儿,我的学生!”
那乱匪来到了城下,只见乌压压的,他们丢在城下的稻谷瞬间被吞没了。稻田里也皆是手持刀剑的士兵。
陆莫繁一看便觉不对,谢衡月说这是流匪,这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哪里是流匪!
陆莫繁转身往苏雪遥藏身处看了一眼,只见她的月白裙裾随着秋风微微飘动,只露一角,却已经想让人窥其全貌,他摇摇头。
那乱兵终于到了近前,为首的是一个黑衣黑马黑色盔甲的人,他的脸藏在头盔中,朝书院厚厚围墙上站着的大家喊话:“汾阳书院的人听着,我们此来是要一个人,以及甘泉山庄今年的收成,把这些交出来,我们立刻退兵!”
苏雪遥听得清楚,心中一紧,有了不祥的预感。
陆山长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高声喊道:“甘泉山庄的粮食要供养学宫弟子,城楼下的那些你们收了就退去吧!至于要人,自有朝廷法度管辖,你们兵临城下就想让学宫出卖学生,汾阳书院有何面目见天下人?”
那黑衣人冷笑道:“陆山长说得好听,还不是巧言令色,想让书院弟子为那勋贵填命?我们不是要书院弟子,而是要你们庇护的晋王的老婆,把这女人交出来吧!晋王已经死在了京城,现下晋王妃的父亲首辅苏皓,不见女儿不投降,未免生灵涂炭,陆山长交出人来吧!”
一时堞墙上的学子们皆有些骚动,他们不畏惧死亡和战斗,但若是为了朝廷倾轧而当炮灰,他们个个都心怀抱负,想为天下人谋天下事,此时却不想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丢命。
王府中人听到那黑甲人的话,都一时震惊,绿绮差一点儿喊出声,墨染急忙道:“王妃,莫信那贼子胡言!王爷定然安好,他们是要拿了王妃去要挟王爷!”
苏雪遥虽知那黑衣人所言未必是事实,然而她听到谢衡月的死讯,依然忍不住泪水滚滚而下。她低声道:“我不信今生我们竟又无缘……”
却见城下敌人的队伍乱了起来,一声隆隆过后,火光四射,在黑烟滚滚中,一杆大旗从山下缓缓而来,迎风招展,红色旗帜上一个大大的黑色“晋”字,十分醒目。
苏雪遥眼泪模糊中好像看到了她的丈夫,正在马上对她微笑。
苏雪遥轻轻道:“夫君!”她擦干了眼泪,万军从中,她似乎遥遥感受到了他灼热的目光,听到了他的低语:“王妃,我来了!”
迎战
墨染激动起来了,她看着那面旗帜,激动地喊道:“王妃,王妃,那是王爷的王旗!王爷必然在那里!”
苏雪遥一边流泪,一边点头,面纱皆被她的泪水沾湿了,她一时心情激动竟说不出话来了。
堞墙下的黑甲将军看着后面迎风招展的晋王旗帜,他在马上略一犹豫。
此时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丢盔弃甲,从士兵人群中钻了出来,一头扑在了他面前:“山下皆是兵马,晋王,晋王来了!”
黑甲人低喝道:“不可能,他哪里来的人马?”除非他跟自己一样,一直积蓄实力,准备逼宫?
黑甲人恶狠狠地道:“调一队人马去拦住晋王!大队人马进攻,给我先攻破学宫!攻进去了,学宫里有粮食有水,我们守住学宫,居高临下,再来收拾晋王!”
一声令下,当下流匪的箭如飞蝗,朝学宫高大的院墙上射去。
亦苒亦慕两个低声喊:“王妃速退!”便左右两边一夹,运气轻功,架着苏雪遥,一起飞了起来,瞬间便到了楼底口。
她们刚离开,她们刚刚待得地方,便已经插满了极粗大的攻城箭支。箭支深入青砖,威力惊人,看上去十分可怖。
只听下面乱兵一边攻城,一边派人大声鼓噪道:“交出晋王妃!交出晋王妃!”
眼看箭矢凶猛,书院学子,虽然平时也操演过,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皆有些畏首畏尾,人心浮动。
陆莫繁站在高高的箭楼上面,看得十分清楚。他知道未经战火考验的新兵都会胆怯,书院学子亦然。袁腾义站在他的旁边,既监视又保护着他,也皱着眉头。
本来学宫高墙坚实,抵挡住进攻没问题,但是眼看他们士气不足,已经有乱兵架起了云梯正在攀爬,虽然目下被王府卫兵一阵轮射,下饺子一样掉下去了,可是眼下情势却十分危险。
山脚下王爷的那一杆晋王大旗,在缓缓摇晃着,推进十分缓慢,此时竟是比谁更顽强更凌厉。
不知道是学宫先破,还是晋王援兵先至。
苏雪遥见那箭支如雨,喊声震天,她浑身一颤,轻声道:“罪过,今日这般惨状皆是我的罪过。”
绿绮吓得发抖,但是还是说:“小姐,与你何干?恶人作恶,无辜的人怎么能揽上责任?”
墨染知道苏雪遥心软见不得这些,看着她目光散乱摇摇欲坠的模样,她急忙道:“王妃,那皆是鬼话!他们分明是冲着学宫来的,要交出您,只是他们的借口而已!”
苏雪遥一震,还未说话,却听得箭楼上,响起了袁腾义的声音,声音浑厚,显然用上了内力,传遍了堞墙。
“书院山长陆莫繁有令,学宫三千弟子听好了!你们皆怀着鸿鹄之志进入书院,如今危机时刻,不思杀敌,只想以一弱质女子换取自己安全,怯懦无德,怎堪大任?今日学宫之战便是你们建功立业的第一步!听我号令,放箭!”
苏雪遥不想陆莫繁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不由想起了前世她在普善寺所认识的几位书院学子,他们热情开朗勇敢,有他们在,连普善寺的囚室都不再冰冷。
陆莫繁的话由袁腾义用内力传达出来,响彻城头。
书院学子们闻之,不由士气大涨,刚才学宫要被攻破陷落之势立时稳住了,然而此时的厮杀也更加激烈了。
苏雪遥前世时候,在最终之战中,也曾见到这样可怕的场景。
她微微抖着,望着远方书写着晋王的那杆不断摇动的旗帜,知道晋王的兵马一时是突破不了敌人的防线的。
堞墙上的秋风吹得她衣袖飘扬,她抬头望望晴朗的碧空,被黑烟笼罩,她心中有了决断。
苏雪遥转身对亦慕轻轻道:“王爷走时候,吩咐了你们什么话?”
亦慕和亦苒虽保护了她几天了,然而却十分沉默,跟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此时两人听她询问,两人一起躬身道:“王爷吩咐我们,万事皆听王妃差遣。”
墨染焦急地望着远处的晋王旗帜,却听身后的苏雪遥轻轻道:“如此便好,你也学袁统领那般,帮我传话吧。”
墨染猛然回头道:“王妃,您要做什么?王爷还说,要是王妃有闪失,我们便不要再回王府了。”
然而亦慕亦苒两个功夫虽高,为人却不知变通,既得了王爷的命令,要听苏雪遥的,便只记得这一句。
于是苏雪遥说一句,她们跟着说一句。她二人内力虽不及袁腾义,但是二人合力,足够声传三里。
众人正在厮杀之中 ,忽听得堞墙上传来了冷冷的女音:“晋王妃传令!城下的人听着,你们目下立刻停止攻城,后退一里,晋王妃自会出城。不要再多杀伤人命!”
袁腾义和陆莫繁在箭楼上正在指挥厮杀,观察敌阵,闻言皆大惊。
袁腾义的头都要炸了,他们的王妃,虽然看上去十分温柔,不像传言,然而这行事,任性胆大起来,倒是跟传言中一模一样。
袁腾义不及跟陆莫繁多说,便纵身跃下,运气轻功,朝王妃所在的堞墙奔去。
交战的双方,听到了从堞墙上传来的冰冷的女音,一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的厮杀也变得不那么激烈了。
黑甲人看了看远处的晋王旗帜,心中估算了一下。
他冷笑了两声,高声道:“好!晋王妃以大局为重,我等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全体后退一里,等晋王妃一刻,一刻之后,晋王妃若食言,学宫破后,屠尽男女,鸡犬不留!”
他的话音十分冷酷,学宫众人皆听得有点胆寒。
只见下面的乱兵们已经开始缓缓退却,而晋王爷那边,因乱兵们从学宫这边得了增援,他们的前进之势,更加缓慢了,一时被阻挡在远处了。
堞墙上的学宫众人皆利用这短短间隙,开始清理墙面的箭矢,为受伤的伤员包扎。
袁腾义已来到苏雪遥近前,这是他第一次直视着苏雪遥,依然不免心中一颤。苏雪遥虽然轻纱遮面,但那绰约的体态,依然显出她是位倾国佳人。
袁腾义耐着性子低头行礼道:“王妃万万不可!”
苏雪遥看着大家,轻轻问:“王爷临行之时,是否说过让你们遇事要皆听我的话?”
众人一时语塞,绿绮忍不住低声喊了起来:“小姐,那乱兵何等可怕,小姐,你是个弱女子,落在他们手里,哪有好的。万万不能去送死,小姐!”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陆莫繁终于气喘吁吁地从箭楼上下来,他俯身扶着膝盖,喘着气道:“世侄女不可!那流匪头目只是寻了个借口,你切不可因心中不忍,便这般上了他的当。”
苏雪遥垂目柔声道:“山长开门吧。如今我夫君便在山下,那黑甲人不会伤了我的性命,他们无非想要用我要挟王爷。”
陆莫繁和袁腾义皆道:“王妃既然明白,怎么还要去?”
苏雪遥望着堞墙上染着血的人们,她柔声道:“山长,若妾身今日不来,他们也不会想到攻打学宫。这是妾身的因果,自然由妾身来了结。山长高义,苏雪遥铭感五内,然妾身却不能安心见人为我牺牲。”
在黑甲人等得不耐烦,要下令攻城的时候,学宫大门缓缓开了一条缝,出现一人一马。
马上坐着一位蒙面的佳人,她头上钗环皆无,以发簪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
秋风拂过,她月白的裙裾飞扬,望去轻盈而美丽。
她出现在硝烟滚滚的战场上,似乎将空气中的血腥和残忍皆消弭于无形。
堞墙上王府的所有人手中皆拉满了弓,扣着重箭,做好了一切准备。
苏雪遥骑着马,从容地缓缓朝黑甲人的方向走去,她握紧了袖子底的一把锋利的短剑,这是她向亦慕讨来的。
黑甲人头盔下的眼神变得异常灼热,他只觉此时的苏雪遥,与他认识的完全不同。
他心里不由愤恨地想着,没想到被一个小女子耍了,原来她一直在伪装着自己。
他的声音闷声闷气的:“王妃识时务!”他命令他的士兵们,让开一条路,让她走进来。
却见学宫大门又开了,亦慕亦苒和袁腾义皆骑马缓缓走了出来。
袁腾义高声喊道:“我们是王妃的随从,要追随王妃!”
苏雪遥不想他们竟然还是跟了出来。
他们几人已经拍马赶到了她的跟前,她焦急地低声道:“他不敢随意伤害我,可是你们的安全就不一定能保证了,你们速速回去吧。”
三人在马上躬身行礼道:“王妃在哪里,我们在哪里。”竟是下定了决心。
那黑甲人心中一喜,袁腾义是谢衡月得用的干将,若能一举成擒,也是断了他的臂膀,他喊道:“王妃莫非是后悔了?那我便要万箭齐发了,不要磨蹭,快点儿过来!”
苏雪遥知道她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她便再次握紧了袖中的匕首,缓缓催动马匹朝黑甲人而去。
他们穿过虎视眈眈的乱兵刀枪丛林,逐渐靠近了黑甲人。黑甲人手一挥,他的近卫已经将袁腾义三人拦在了后面,不让他们继续靠近。
黑甲人沙哑着嗓子道:“过来!”他望着马上的绝世佳人,心里一阵灼热的快意,脑海中已经闪过种种令谢衡月蒙羞的主意。
郎朗的秋阳照着她,她显得那么温柔纤弱,似乎风大一点儿便会将她吹下马来。
黑甲人催动马匹,上前去迎接她,与她马头交错之际,他忽然伸出手,将苏雪遥一把拦腰抱住,抱上了自己的马鞍。
他的士兵们一时皆哄笑起来。
而苏雪遥心里却十分平静。那黑甲人美人在怀,心一热,便立刻便伸手来扯她的面纱,而苏雪遥望着他的眼睛轻轻道:“谢清商,你为什么戴着面具伪装乱兵?”
黑甲人大吃一惊,去扯她面纱的手凝在那儿竟没有伸下去。
苏雪遥在堞墙上的时候,就认出了他,这一套盔甲是谢清商最爱的盔甲,五年后他黑甲杀□□声将传遍宇内,不想原来他今日便穿着它四处作恶了。
却听周围士兵发一声喊,混乱间,人影闪动,半空中飞过一个人,带着一道极细的剑光,夹着迅疾的风声,朝谢清商的头盔直劈了过来。
只听一声大喊:“你的对手是我!”竟是谢衡月杀到。那剑光灼灼,正是落梅剑法的刺杀绝招,一招定胜负的幽香暗影。
众人皆大惊。而苏雪遥袖中紧扣的短剑把手上,都是她手掌中的汗水,她这一剑竟没有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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