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陆家的佣人很悠闲,因为管家规定他们每天下午两点前必须离开别墅,所以他们多出了半天假期。他们对一向严格的老管家制定的这项规定感到欢呼雀跃,可是老管家却为这件事愁白了头发。
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画笔在认真填涂画作上男孩手中握着的奶瓶,穿着白色衬衣和咖色休闲裤的少年拿着调色盘认真作画,早晨画室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美好而安静。
对比之下,在少年一旁站着的喋喋不休的老管家显得十分聒噪。
“少爷,我很开心您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也很开心您现在拥有了一个朋友,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可是您不经常出门可能不知道,男生和男生之间不能太亲密,您和送牛奶那小子……”
陆孟尧全神贯注地描绘画作,并没有认真听老管家的话,只是捕捉到“送牛奶那小子”这几个字时,停下手中的动作。
老管家赶紧改了对满满的称呼。
“您和您的朋友天天待在房间里多闷啊?您应该对他坦诚点,然后两个人多出去玩……”
“坦诚?”
老管家见少爷终于回复他,再接再厉:“你让你朋友天天从窗户进来多危险啊,你早点和他说,让他走正门多好……”这样我也不用每天给佣人放假只为了给你们腾地方。
回忆起满满平时在他房间里对他的那些画册好奇欣喜的眼神,以及满满问他在国外生活经历时的激动又向往的模样,陆孟尧在心里考虑着老管家的话。
这天,满满和往常一样,吃过午饭就去陆孟尧家。
到了陆孟尧家门口,她正准备朝后院去,然后从陆孟尧的画室窗户爬进陆家,这样鬼鬼祟祟的行动已经持续了半个月。
今天却有些不同。
远远地,她就看见陆孟尧在门口等她,旁边还站着老管家。
难道被发现了?
“满满。”陆孟尧喊她。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陆孟尧……”满满偷瞄旁边的老管家,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些信息,无奈老管家目视前方,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管家好……”
“别怕,”陆孟尧拉她进房子,小声在她耳边解释,“我现在已经好了,他们不会再关我了。”
那是不是表示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地到你家里来找你玩了?满满朝陆孟尧眨眼。
陆孟尧点头。
满满开心坏了,终于不用从后院窗户爬进来了,每次她从那里跳下来都是一次挑战,虽然陆孟尧总会在下面接住她,但是她还是害怕自己摔断腿。
满满不知道的是,即使是偷偷摸摸进来,也可以从画室的侧门溜进来,陆孟尧却只告诉她从窗户进来。是因为陆大少爷发现在窗户下接住她的瞬间,心里的满足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所以就乐此不疲地在窗户下接应她。
白发老管家放下点心红茶站在一旁,满满不自觉也拘谨起来,陆孟尧给了老管家一个眼神,老管家无奈只能离开。
“夫人过段时间回来了,我去整理夫人的乐器。”
看着老管家离开的背影,满满才松懈下来,开开心心地拿过桌上的甜甜圈吃,有管家真好,还有点心吃。
“夫人是你妈妈吗?她要回来了?”满满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松鼠。
“嗯。”提起母亲,陆孟尧表情没有起伏,仿佛一个陌生人。
“唉……再过一个礼拜就开学了。”似乎感知到陆孟尧的情绪不高,满满换了个话题,“开学就不能经常来你这玩了。”
陆孟尧从国外转学回来,开学就要去私立中学,而满满就在小区旁的公立中学念书。
马上要分别的情绪萦绕在两个人心中,氛围一下变得安静了许多,满满没有待多久就走了。
“陆孟尧,其实我骗了你一件事。”满满在门口,面对可能马上就见不到的好朋友,情绪有些低落。
“什么事。”
“就是……其实……”满满扭捏道,“我是女孩子……因为送牛奶招的是男生,我就装成男孩子来送牛奶……骗了你这么久是我的错,你不会怪我吧?”
少年没有回答。
“你不会真生气了吧?”满满紧张极了。
谁知道眼前的少年抬起手揉了揉她的短发,笑着说了她一句“傻。”
他对她坦诚,她也对他坦诚。
好朋友没有生她的气,满满放心地离开陆家。她没注意到,就在她骑着单车回去的路上,陆家对面新搬来的住户房子里,一双戴着眼镜的眼睛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整个人处于一种不可置信中:
“那个人,和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你一天天的都去哪了?”何月琴问回到家的满满。
“我去朋友家玩了。”满满随口回答,何月琴直接把朋友理解为女生,并没有再追问。
“马上开学了,该收心想想读书的事了。”
“我知道,这几天到开学我都不出去了。我借了初三的书,准备提前在家预习。”
“嗯。”何月琴点点头,对于这个懂事的女儿她向来不用操心太多,如果家里有钱培养,女儿远远可以比现在更优秀。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想到那个抛弃她们母女的狠心男人,比起那个虚有其表的婚姻,她宁愿过这样贫穷的日子!
初三的生活很紧凑,满满每天都写作业到深夜,周末在家疯狂地刷题,她的成绩算中上,可是她的目标却是市一中。
满满的想法很简单,考上好高中再上个好大学,然后挣钱帮母亲治病,过上好日子。所以无论付出多少努力,她都想上最好的高中。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总算挤进年段的前五十,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两个多月没去找陆孟尧了,不知道那个大少爷能不能习惯新学校的生活。
周五放学,满满没有立刻回家,她去了陆家。
她没有在晚上来过陆家,此时陆家灯火通明,二楼陆孟尧的房间却没有亮着灯,好久没来竟然觉得这里异常的陌生,满满突然有些犹豫。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以前常常偷溜进来的后院……没想到居然有人在!
优雅的旗袍女人坐在高级的欧式白色椅子上,桌子上是刚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花朵,女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剪刀正在一个瓷瓶子上插花,动作缓慢细心,满满不自觉看呆了。
太美了!简直不像凡人。
“好看吗?”旗袍女人开口,丹凤眼全是风情。
“啊?”满满不明所以。
“呵呵,”旗袍女人低声笑,“我指这个花瓶。”
“噢,好看啊。”
“你就是孟尧的朋友吗?是……叫满满吗?”旗袍女人招手叫满满过去。
满满乖乖坐到她对面。
“满满?”路过的管家看到这一幕暗叫不好,赶紧跑去叫少爷。
从画室赶到花厅的陆孟尧入目的就是满满和他母亲有说有笑的画面,可是他没有放下警惕,立刻上前把满满拉起来藏到身后,保护的动作就像之前遇到猥琐男一样,只是这回面对的却是他最亲的人。
“儿子你来啦?我正和你朋友说起你呢。”谢艺露看到儿子的动作也不介意,反而笑盈盈的。
“你没事吧?”陆孟尧没理她,神情严肃地问满满。
“没事啊……就是刚好路过来找你玩。”满满一脸莫名其妙,笑着说,“你妈妈好漂亮啊!”
“你先和管家去我房间等我。”
“啊?噢。”
花厅只剩下母子两人,儿子瞪着母亲,母亲神态自若地继续插花。
“她还挺有意思的,难怪你愿意开口说话了。”谢艺露说。
“你和她说了什么?”
“说了些你小时候的趣事,比如为什么你以前一直不开口说话之类的…”
陆孟尧身形明显一顿。
“别紧张,开个玩笑。我就是和她探讨了下花艺而已。”
“无聊!”
陆孟尧转身想离开。
“不过,你真的当她只是朋友吗?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不会是喜欢人家不好意思说吧?”
“不关你的事。”
“也对,是我也不会喜欢你脾气这么坏的男生。”谢艺露依旧自说自话,没看到自己儿子的脸色多难看。
“你妈妈真的好漂亮啊!”满满边吃甜甜圈边对陆孟尧说,哇陆家的甜甜圈还是那么好吃!
陆孟尧回过神,望着两个月不见的满满说:“知道知道,你都说三遍了。”
眼前这个女孩不知道刚刚他得知她来找他,还没从这个消息的喜悦中反应过来又得知她碰到他母亲时的惊恐。
“怎么样?新学校的生活好么?”
“还行。”陆孟尧才发现满满的头发已经披肩,原本肉嘟嘟的小脸削瘦了不少,“你呢?”
“我和你说,我这次期中考试可是年段前五十!我厉害吧?”
某个年段第一的人面不红心不跳地夸道:
“厉害。”
遇到陆孟尧这么捧场的,满满高兴地想继续嘚瑟一下自己考进年段前五十的丰功伟绩。
“滋滋——”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是陆孟尧的手机。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直接挂断。可是对方好像不打算放弃,又打了一个过来。
“谁啊?干嘛不接?”满满问。
“也对,是我也不会喜欢你脾气这么坏的男生。”谢艺露的声音突然又浮现在陆孟尧心头。
“你帮我接吧?”陆孟尧把手机递给满满,脸色平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开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