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鬼市, envy酒吧二楼,长廊最里侧的房间内。
一帘之隔, 听着里面青年不安的动静, 帘外男人一张帅脸拉得老长——
“你确定你的方法可行?”
“……”刚费完大力气的酒保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按你们这边的俗语来说, 这可是我祖传绝学——怎么可能行不通?再说了……”
酒保瞥一眼帘内,“从你给我的记忆那面来看, 你对他应该恨之深责之切才对——现在算怎么回事?……宋绝是给你下什么迷药了吗,我都想跟他讨教讨教了,能隔上将近一千年都不失效?”
谢忱垂眼, 沉默须臾后, 他开口:“有一部分记忆,我没有给你。”
“……哎?我去,那待会儿要是他醒过来记忆还出了纰漏,你可别说是我的方法行不通啊——这是你偷工减料!”
酒保一脸义正言辞地说完,话头就一拧,他十分好奇地凑过去, “什么样的记忆, 为什么不给我?”
“因为痛苦。”
这句话出口时,男人是面无表情的。他只在话音方落的时候, 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帘内。
酒保观察了一下谢忱的神色, 犹豫了几秒后还是问:“那……记忆跟什么有关,能说吗?”
谢忱垂眼:“鬼王封印。”
酒保眼神一顿。
——
上一次鬼王封印的结果他很清楚:背负无法逃离的圣族命运的谢忱自由身了几百年, 宋绝却代替他在那封印之上独守千年。
以自身神魂封烙鬼王千年,其中的折磨是他无法想象的。
他原本以为,宋绝是因为谢忱消失,为天下人不得不以己身封镇鬼王;但在看到了谢忱记忆里的宋绝之后,他半点都不觉得里面那个偏执得近乎疯魔了的青年,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在那个青年的重要性序列的世界里,唯一有可能排在他自己的牺牲之上的,大概就只有……
酒保看向谢忱的眼神变得有点惊悚:
“他是替你进去的?”
“……”
谢忱像是想起了什么样的图景,瞳孔蓦地扩了一下。过了很久,他才将那口气长舒出来,胸腔里窒息一般的痛楚稍稍弱下去——
“与父亲不同,我体内始终有圣力余留,鬼王现世,我本欲以己身封禁。但他不知怎么……发现了我的行踪。”
余下话音未再言明,但酒保已经猜到了个八|九分。
他看一眼面前的男人,又扭头看一眼帘子里,最后无奈地吐一口气——
“你俩到底是谁给谁下药,我现在也搞不太明白了。不过,我能回答你那个问题。”
谢忱抬眼,微皱着眉望向他。“什么?”
“你体内不是始终有圣力余留吗?而且据我观察,你体内的圣力经过这几百年的孕育,已经自成循环、快要凝结新的圣力之源了吧?”
谢忱刚欲问,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厉:“你偷看他的记忆了?”
“哈……哈哈……”酒保尴尬地笑了两声,见躲不过谢忱眼神,只得认命地叹气,“你说我这劳苦功高的,也没跟你们收个手续费,就偷看一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有多大的罪过吗?再说了,我要是不看,就宋绝那个天生别扭的性格,他是死戳在那儿熬着也硬要反说我不疼你弄得我有点痒的——这你能不了解?”
谢忱目光不善地看了酒保一眼,“……原因。”
知道这一劫算是过去了,酒保松了口气,低头在谢忱身上打量——
“他送你那珠石手串呢?”
“……”
谢忱拉起袖子,将手串露给了酒保看。
酒保凑过去就要上手摸,被男人目光一扫,讪讪地缩了回来,“……真小气。”咕哝了声,他对着那些石头研究了一番,最后叹了口气直起身。
“记不记得我之前卜算出来的——宋绝记忆之所以没有恢复,是三魂七魄虽全,但命珠未归。九眼石天珠在他的体内了,他的命珠自然也就蓄养起圣力……”
不用酒保说下去,谢忱也知道答案了。
望着那看起来粗制滥造的珠石手串,他眼神沉暗如漆黑长夜,灵力躁动掀起的凶兽嘶啸般的破风声被他禁锢身周,却有些克制不住,几乎要爆发出来。
酒保看得头疼,“就算我不介意你拆了我的酒吧、联盟也不敢介意你拆了鬼市这半边天——但你可考虑清楚,你家这位手艺高得很,阵法也玩得溜,这一串儿里面到底哪颗只是石头,哪颗是他的命珠,我也分不清楚——万一让你崩飞了,那你就等着满地刨着找吧。”
听了酒保的话,谢忱身周躁动的灵力最终还是慢慢平息下来。
半晌后,男人声音有些哑,“所以,当初他手上的伤,并不是苦肉计……”
“嗯,所以我说你家这位别扭啊——明明是强行施逆天之举、打磨命珠遭的劫,非搞得像苦肉计似的,这是你们的独特情|趣?”
谢忱沉声:“他在命珠上,刻的是什么法阵?”
酒保头疼地说:“……换命的。”
谢忱眉心一跳。
酒保叹口气,“通俗点讲,当初如果你因为什么‘死’了,这命珠能保你一命,而他的命,……就抵上去了。”
酒保说完,立马退开,同时警惕地看向谢忱。
不出他所料,几秒之后,距离谢忱最近的那张桌子,连带上面所有的制物,都在弹指之间化作了齑粉。
“这特喵可是金丝楠木的啊……”望着那些飞灰,酒保肉疼地喃喃着。
男人黢黑沉寂的目光扫过来。
酒保脖子缩了一下,为了以防自己也步了宝贝桌子的后尘,他快速补充——
“好消息是这珠子经过几百年来你的圣力同化上面的法阵气息已经淡了而宋绝在封镇鬼王又强行分离自己的三魂七魄数百年之后这颗命珠已经几乎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一口气说完这一大番话,酒保累得想吐舌头。不过见谢忱终于因为自己的话而陷入沉思不再濒临暴走边缘,他心里石头也放了下来。
“其实,可能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不过我并不能确定——你要不要听?”
谢忱目光复杂地转回头,顺着酒保迟疑的视线,再次看到了他的珠石手串上。
谢忱思绪一转,若有所悟,“你之前说,它被我的圣力同化了?”
“没错。”酒保点头,“严格意义上说,这颗命珠就相当于你们两个人共同孕育的崽儿,同时拥有灵力和圣力两种存在。——当然,囿于本质,它无法诞生生命气息,但却可以起到某种作用。”
谢忱:“你是指……鬼王封印?”
“嗯,你们圣族那倒霉催的、并且带着所有人一不小心就要跟你们一起倒霉催的命运……不是只有圣力才能解决问题吗?喏,继九眼石天珠后,第二个孕育圣力的东西被你们造出来了。”
“……”
谢忱目光复杂地望向手串。
酒保再次好奇地凑向那珠石手串,同时喃喃地感慨:“偏执创造奇迹,是吧……”
“喂。”
房间里,突然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插进了两人的对话里。
酒保本能扭头望过去,便见披散着长发一身白衣的美人懒洋洋地靠在榻上,桃花眼半狭起来睨着他,似笑非笑的,眼底情绪发凉——
“你,为什么离我的男人那么近?”
杀气扑面而来。
酒保:“………………”
他还是喜欢之前那个没有记忆的无害青年。
“……我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谈。”酒保冲着青年连连微笑,同时从牙缝里挤出话音给谢忱:“谢大师,收了这妖孽,别再放出来了……组织求你了。”
说完,酒保嗖地一下消失在了房间里。
榻上的青年起身,长发滑下肩,他勾着唇走过来,迫近,一直到把黑衣黑裤的男人压到身后的墙上。
“我离开了才不过……”他扒拉着修长白皙的手指,装模作样地算了算,便撩起下颌,“才不过□□百年,听说你就喜欢上了那个叫宋思年的?”
谢忱头疼了下。
……果然。
“说,”长发美人停在几乎要吻住他的位置,唇瓣间稍稍错开一点距离,气息暧昧可闻,“……你喜欢谁?”
谢忱无奈垂眼,“你。”
他俯身便要吻住青年,却被青年一闪身躲了过去。
而下一秒,已经站到一丈外的青年抱起手臂,冷飕飕地哼了声:“果然,你那晚上是骗我的——你分明是因为宋绝才接近我!”
谢忱:“………………”
你赢了。
眼见男人无话可说,得逞的青年心里得意了还没两秒,就见谢忱大步走了过来。
“哎?哎?哎你干什——”
话音未落,人被扛上了肩,径直进了侧屋客用卧室…………
觉是要睡的,自己惹出来的锅也是要背的。
在鬼市解决了一番历史遗留问题之后,谢忱便和宋思年——按本人要求,“绝”字不吉利,暂称新名——一起赶去了宋家庄院,也是鬼王被暂时封印的地方。
而酒保,这个活的时间比谢忱还要长的更为神秘的家伙,显然作为老年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如他所料,宋绝的命珠果然已经被圣力异化,成为了类同于九眼石天珠的第二个存在。
在相当于两个圣物的威压下,刚冒出头来的鬼王还没来得及胡作非为,便被谢忱和宋思年联手踹回了封禁里。
从法坛出来,沿着宋家庄院的蹊径,一路向外,两人并肩而行。
“为什么会起‘思年’这个字?”
“啧,谢大人,你好自恋。”
“——?”
“你问这个问题,不就是等着我跟你告白呢?我偏不,你自己猜。”
“……”
两人绕过一片湖,一拐弯,便见了在路中间似乎已等候多时的宋家现任家主,宋鼎轩。
看见宋鼎轩,宋思年的表情复杂了一瞬,随即他转头对谢忱说:“托他搞出来的魑魅珠魍魉珠的福,我会有近乎诅咒一样长的不死不灭的生数,但会招来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
“以生人之寿与灵鬼之魂,成就不死不灭?”谢忱皱眉,“……这我都不知,你是如何知道的?”
宋思年:“嗯……刚从你那儿得知你们圣族命运的时候,那时候我又不知道我的命珠能为你维系圣力,所以曾经……研究了一下这个东西……”
在谢忱逐渐沉下去的目光里,宋思年心虚地缩了下,随即一挺胸,义正言辞——
“为了防止这个后辈成为我这样的祸害,我去教导他一番。”
说完,宋思年身影一闪,就到了宋鼎轩面前。
“家主——”宋鼎轩神色激动地俯身作礼。
没等做完,就被人拎小鸡一样拎起来,一息间就闪身到了几十丈外——
“你跟我来。”
那声音阴恻恻的,让宋鼎轩心里一哆嗦,面上的笑容也逐渐迟疑起来。
只可惜没有反悔机会,他已经被拎走了。
没多一会儿,宋家庄院的上空,就响起了熟悉的家主的声音。
只不过与平素威严不同,这一次他们家主嚎得有点惨。
知晓某位老祖宗回来了,所有宋家人该笑笑该乐乐,各司其职,权当没听见。
等宋思年身心愉悦地拍净了自己的巴掌,从树后闪身出来,第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阳光里的谢忱。
他怔了两秒,轻眯起眼,笑着扬声——
“喂。”
“……看够了没?”
谢忱抬眼,未用一息便已了然。
而后他配合地上前一步,出现在青年的身边,声音平静温柔。
“是我先来的。”
青年环住他的腰身,轻笑了声。
“终于找到你了,谢大人。”
【the end】
【小番外:该配合你表演的我视而不见】
某日,床上,xxoo进行时
谢大人:宋绝……
皮皮年:呸,你这个渣攻,你喜欢的果然是他!
谢大人:= =
(几分钟后)
谢大人:思年……
皮皮年:跟我上床,你竟然喊别的男人?
谢大人:……(不说话,埋头苦干jg)
皮皮年:等、等等……我错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