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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写字

郁晴若当然不可能乖乖收下肃间王的馈赠。

不说这是一个巨大人情, 光是郁家的规矩, 便不会容得她收受外人的礼物。于是, 她道:“王爷虽盛情,但晴若却不能受。若是王爷一定要送,晴若只能命人变卖了这些衣物, 再以王爷的名义,将所获财物捐给百姓, 如何?”

听语气,是打定了主意不答应。韦鹭洲有些索然无味,道:“你总是在莫名的小事上固执。”

晴若笑笑, 将斗笠下的纱帷半卷,露出一个秀丽的下巴尖儿, 偷眼望外头灯花景色:“大哥, 我们出来的也够久了,快点回家吧。再晚, 就要叫母亲察觉了。”

郁瀚文是巴不得离韦鹭洲越远越好, 当即便叫小厮去把马车赶来。郁天涯的神态略有恍惚, 但郁瀚文可不顾这些,直截把他拽上了马车。

三人回了郁府, 刚过门厅, 便听得孔氏尖细的嗓子传来:“站住!瀚文, 你带你妹妹去哪儿了?”

只见孔氏携着荣妈妈,怒气冲冲地站在影壁旁,训斥道:“琳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你带若儿去大街上了是不是?我们郁家女儿, 怎么可以在外头抛头露面?!真是规矩都没有了!你这是害了若儿!裴家知道了,一定会生气。”

郁瀚文争辩道:“母亲,瀚文高升本是喜事,请妹妹吃点儿好菜又何妨?”

孔氏却不依不饶的:“不成!我们郁家女儿,决不可在外头抛头露面。”说罢,便转向晴若,“若儿,你哥哥胡闹,你也跟着一起胡闹。看来,你也得重抄《女戒》了。”

郁晴若听得母亲一声声教训,不知为何,心底满是沉闷。

郁天涯在旁,小声嘀咕道:“姐姐不过是吃个饭,也不算是抛头露面……”

换作从前,郁晴若只会老老实实地听凭母亲教训,不言不语、端庄娴静;但今日却恰好相反,有一股反抗的念头,从她的心底涌了出来。

“母亲,裴家的瑾瑜妹妹也常在外头走动,不仅如此,她还骑马、打球,厉害的很。”晴若蹙起秀眉,温柔劝道,“若儿亦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但哥哥本也是好意,母亲是否可宽限一面?”

孔氏闻言,吃了一惊——从来乖巧娴静的女儿,怎会与自己顶罪?:“你竟敢顶母亲的嘴了!当真是无法无天。裴瑾瑜是裴瑾瑜,他裴家权势显赫,父兄愿宠着,可咱们郁家…咱们郁家,却有自己的规矩!”

孔氏生怕她出了门,叫百姓撞见了容颜,坏了规矩,此事传到裴家耳朵里,会让裴夫人不喜。思来想去,她道:“福妈妈、荣妈妈,让大小姐去祠堂里跪一个时辰。”但孔氏到底有些心疼,道,“罢了,跪半个时辰吧。若儿,你好好想想,到底错在何处!”

郁瀚文有些不豫,道:“若母亲要让妹妹跪,那瀚文也一道去跪。”

“站住!”孔氏道,“你又跪什么?”

郁瀚文道:“是我带妹妹出门的,当然是我的错。”

孔氏气得咬牙:“真是瞎搅和!”

郁瀚文道:“瀚文一道跪着去了!若儿跪多久,瀚文便跪多久。”

孔氏心疼儿子,无可奈何,道:“罢了,罢了。这次就先算了。但绝不能有下次,我郁氏女儿自有规矩,不能随意在街上抛头露面,叫那些平头百姓将你的面容看了去。这一回若不是琳琅告诉了我,我都不知道你二人竟如此胆大包天!这可万万不能叫裴家知道了……”

见不用罚跪,晴若微微舒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淡淡的怅惘——哥哥一旦要跪,一切惩罚便都取消了。什么时候,她才能与哥哥有相同的分量呢?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吧……

过了几日。

东宫。

宁重华初初回京时,感了风寒,之后就病了几天。这些时日,他一直是在榻上度过的,白日里还裹着毯子不见风。

袁后盘算了一下,发觉这已是宁重华今年生的第四场病,心里着实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重华,你这病,兴许是福气不足所致。”袁皇后坐在宁重华的榻前,满面狐疑,“若不然,怎么好好的,便平白无故地生起病来?还是早早娶妻,找个与你相衬的妻子,替你冲喜为好。”

宁重华搁下手中琴谱,蹙眉道:“母妃,冲喜乃民间旧俗。堂堂天家皇室,怎能信这种东西?”

袁后本是将信将疑,但宁重华一反驳,她心底便有所不满,非要压着宁重华一头,遂道:“不必说了,你迟早都要娶妻,趁着这一会儿,赶紧把正妃、侧妃都立了。”

“母后!”宁重华微惊,揭了毯子想要起身,但袁皇后却冷哼一声,自顾自离去了。

宁重华咳嗽一阵,拿茶润了润生涩喉咙,艰难道:“母后定是等不及,想要那袁氏女嫁入东宫了。”说罢,他对身旁侍从道,“去取纸笔来,孤要给郁家小姐写一封信。”

桌上烛芯泛白,鹤嘴香炉中淡烟袅袅。宁重华斟酌许久,终于下笔写了一列字。他深知郁家重规矩,这封信若叫旁人得到了,晴若定会陷入麻烦之中;因此只写寥寥数笔,免得叫旁人窥伺得天机。

待终笔罢了,宁重华仔细封上书信,递交给身边宫人,叮嘱道:“此信一定要送到郁大小姐手中。”

只可惜,这封信却始终未能有回音。

宁重华心思焦急,郁结于心,病情险些又犯了。在榻上熬了些时日,他谁也不理,什么话也不说,心底则越想越觉得无望。

昔年他写信去,或多或少的,郁晴若都会有所回信。偶尔是一句“两心相悦”,偶尔是一句“身在此,心在彼”。虽只简单一句,却足叫宁重华继续坚持下去。可如今,却是一字半言也没有。

思及此处,宁重华无法再平静下来。

身子稍稍好了些,他便对身旁侍从道:“准备一下,孤要去郁家。”

京城的夏秋之交,依旧是有些热,偶尔才会有些不咸不淡的凉风。郁家的池子里,荷盘谢绿,粉艳无踪。天刚刚凉了星点儿,郁家便从宫里得了消息,说袁后紧赶着要给太子选妻了。

孔氏听闻,略略惊诧——先前宫中倒是一直明着暗着有消息,说是今年定要给太子定下正妻,但赶上太子连着生了几场病,这事儿也就耽搁了。这会这么突然地传了消息来,时间又紧巴巴的,着实是有些奇怪。郁老爷派人去打听了下,方知道是太子刚回京城便又病了,陛下这才急了眼,想赶紧娶个太子妃回东宫,兴许还能如民间所说的一般给太子冲冲喜。

这一回选秀虽急,但郁家却全然不打算送女儿入宫去参选。为了防琳琅闹腾,孔氏压根就没将此事说给琳琅听,还叫阖府人都瞒着琳琅此事,只说宫里没提选秀的事儿。琳琅来问了三五回,孔氏烦了,索性将她关在屋里头,除了她贴身的莲子,其他什么人都不让见。

郁晴若也不知道选秀的事,只全心全意伺弄着自己的兰草。七月又称兰月,前后正是许多兰花开放时节,这些不名贵却难伺候的小玩意,将她的时间占据的满满。她最爱的兰名为“黄殿客”,号兰中的碧玉西施,干高叶瘦,分外惹人怜爱。

这一日,她方伺弄完一盆黄殿客,正坐在廊上,拿帕子擦着手,忽听得辛夷院外头传来一阵匆匆惊呼:“殿下!您不可进来,这乃是女子内院,不成体统……”

晴若诧异一番,问:“是谁在外头大呼小叫的?”

下一刻,便见得一道修长人影步了进来。那男子身子瘦挺,面庞微有些病气,眼底却火焰似的亮堂。见了晴若坐在廊上,他二话不说,直奔过来,问道:“晴若,你为何不回孤的信?你若是再这样拖下去,连孤也无能为力了……”

是太子宁重华。

郁晴若微惊一下,起身携着一群丫鬟齐齐行礼,道:“太子殿下这般急匆匆的,是为了什么?”她给了个台阶,笑道,“此处乃郁家内院,女眷众多,太子殿下入内多有不便。若是太子与哥哥有什么要商议的,不如去前厅坐坐吧?”

宁重华蹙眉,咳嗽一阵,羸羸道:“晴若,事已至此,你竟还这样赶孤走?孤且问你,那封信,你为何不回?”他的神色,好似在期盼什么。

郁晴若当真是莫名其妙:“什么信?”

宁重华抑住咳嗽的念头,紧紧盯着他,从唇齿间艰难地挤出话语。道:“昔年我写信给你,你从来都会回。为何如今却无只字半语的音讯?”

晴若向他一礼,道:“太子殿下想必是误会了什么罢?晴若从不曾收到您的信,更无从谈回信。晴若从来深居闺中,是万万不可与外男书信往来的。”

宁重华微微晃了下身子,面色苍白。他盯着晴若的面容,想要寻出分毫说谎的痕迹,但偏偏她面容真诚,混不似作假。

“当、当真……?”宁重华问,神采黯淡。

“千真万确。”晴若垂头道,“没有只字虚假。”

见晴若这样言之凿凿,宁重华脚步微微踉跄一下。下意识地,他便连着咳了好一阵子,面庞泛上病态的潮红。

——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当真是他的信,从未送到郁晴若的手中?从头到尾,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那……那个与他书信相通、自称晴若之人,又是谁?若当真是晴若,她如今矢口否认,可是因为……她已对自己,死了心?

无论是哪一个可能,都叫宁重华觉得心上微微刺疼。

他有些失魂落魄,扶着朱红的栏杆,一时进退不得。抬头见得是郁晴若关切温柔面容,风光霁月未有任何虚假之色。低头便是脚下青砖,雨后的水洼倒映出他黯淡神色。

大少爷郁瀚文得知太子来了,却直奔妹妹的闺房,心里暗道咯噔一下,直道这样不妥。他立即奔到内院,对太子道:“殿下,您留在内院不成体统。叫人知道了,还要怪责若儿的不是。”

宁重华浑浑噩噩地回了神,这才道:“是孤莽撞了。”说罢,他拖着脚步,随着郁瀚文慢慢到前厅落座。

前厅里日光正好,丫鬟捧了茶来,郁瀚文亲自斟茶,递给宁重华,恭敬道:“太子殿下,女儿闺中到底是不方便。若有什么事要垂令瀚文,可在此处宣读一二。瀚文定为东宫赴汤蹈火。”

宁重华不说话,垂着眼神。郁瀚文心底又咯噔一下,知道这是太子的老毛病翻了——宁重华不爱说话,少言寡语,旁人难以猜测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能一个人在边角上坐着出神,一坐就是好久。

前堂的氛围里变得有些尴尬,落针可闻的寂静弥散在每一处。

就在此时,小厮忽然来偷声禀报,对郁瀚文道:“大少爷,裴公子来了,他说是得了一捆好茶,想要赠给公子您。”

郁瀚文暗暗叫苦:“来的这么不是时候!太子殿下还没走呢。”

宁重华听见了这句话,闻言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像是忽然上了牵绳的木偶,站了起来,蹙眉道:“裴璧云来了?孤要见他。”说罢,不顾郁家众人的阻拦,大步跨了出去。

另一边裴璧云方绕过了影壁,便看到宁重华的身影立在屋檐下,瘦条条如一杆竹似的,但那双眼却浑不似病人的眼,彷如有烛火在烧,盯着自己的眼神略有些刺。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裴璧云波澜不惊地向他见礼。

“裴卿。”宁重华垂袖,慢慢踱下石阶,声音透着一丝病意,却满是平日无有的沉凝,“许久不见了。今日上郁家来,是为了何事?”

“自是为了探望微臣的未婚妻子。”裴璧云自如道,“不知太子殿下垂访郁家,又是为了何事?”

宁重华拿余光打量他,道:“孤与你,是为了同一人而来。”

此言一出,院子里的氛围就变得微妙起来。郁瀚文背上毛毛的,大喊一声不妙——这哑巴太子怎么乱说话呢!他和晴若话都没说过几句的,怎么这架势,仿佛是要抢着做若儿的丈夫呢?

“太、太子殿下……”郁瀚文连忙笑着打哈哈,“这话有些不合宜,舍妹都订了亲了……”郁瀚文心里苦的要命,胆战心惊地打量着另一侧的裴璧云,生怕裴璧云生了气,不愿意继续这桩婚事。

——这太子爷,怎么就又瞧上晴若了?

妹妹啊妹妹,你真是个红颜祸水!

“晴若答应嫁给你,不过是看在二姓联姻的份上。”宁重华望着阶下的裴璧云,眸子半阖。

裴璧云总是那样温润模样,神色宠辱不惊,仿佛无什么事可以打破他的优雅从容。但宁重华知道,他那副如玉外表下有怎样的城府。

能叫韦鹭洲都觉得棘手的人,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裴家的家风,宁重华很清楚。晴若藏在琴音里的一点自由之心,裴家并无法容下。若晴若嫁过去了,等待她的,也只有慢慢泯灭那一息微火。

宁重华的鞋履,缓慢地踏下来,眸色也越发深沉:“她对你,并无分毫情意;你对她,亦所知甚少。但因着姓氏之故,不说是你,换了任何一个姓裴的人,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嫁过去。”

听着太子的话,裴璧云淡淡地笑了:“太子殿下今天这是怎么了?忽然造访郁家,还说这些奇怪的话。莫非是……选秀将近,因此心底欢欣雀跃?”

宁重华压下喉口微痒,低声道:“孤所说的话,你分明也清楚。她为何嫁给你,你心底自然也清楚。四大贵姓间的婚姻嫁娶,从来就不单单是男女二人之事……”说罢,便是一连串的咳嗽。

裴璧云面色微暗,唇角却扬起一道温和笑容,缓缓道:“太子殿下连着咳嗽,想见是受了风了。还不速速送太子殿下回宫,请个太医来瞧瞧?若是惊动了帝后,这罪责并非我等可承担的。”

裴璧云的话,提醒了郁家的一干人。郁瀚文连忙上前劝道:“太子殿下,不如先去寻太医看看身子吧。”

宁重华道:“不必了。孤……这就回宫了。”说罢,他深深看一眼裴璧云,嘴角扯起讥讽笑容,不再言语,广袖一甩,径自向着门前走去。

裴璧云温雅一笑,朝他背影从容行礼,道:“恭送太子殿下。”

待宁重华离去后,裴璧云才直起了身子。他虽还挂着淡淡的笑,但眼底已有了一阵浅浅的阴霾。他转向郁瀚文,道:“舅兄,若儿可在?璧云所寻得的好茶,想要亲自送给若儿。”

“在的在的。”郁瀚文回过了神,道,“裴公子进去便是。”

因晴若再过半年便要与璧云成婚,按照本朝习俗,他已不算是外人,让她见见妹妹也无妨。更何况,别人的人品信不得,这裴璧云难道还信不得?他可真是真正的谦谦君子,端方无双,绝不会对妹妹做出什么不轨之事来。

裴璧云跟着仆妇,到了辛夷院中。晴若正与棋儿偷偷说着太子的反常之处,见裴璧云来了,便行礼道:“裴公子安。”

“若儿。”裴璧云望了一眼走廊上的兰草,道,“这些兰草生得好,想必是你心灵手巧。”

晴若笑笑,说:“我笨得很。”

天还有些热,她拿了柄团扇。绛色纱地的扇面,半掩着她秀丽白皙的容颜。缀了玉的红流苏绳子轻轻地晃着,赤色的流苏愈衬得她柔美婉然。

不自觉的,裴璧云就想到了方才宁重华所说的话。

“晴若答应嫁给你,不过是看在二姓联姻的份上。”

“她对你,并无分毫情意。你对她,亦所知甚少。但因着姓氏之故,不说是你,换了任何一个姓裴的人,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嫁过去。”

裴璧云的手微微攥起,面上笑容却越发温雅。“若儿。”他放缓声音,问道,“我有一句诗,思来索去已久,还是想写予你看。不知可有笔墨?”

晴若摇了下小团扇,笑道:“自是有的。”说罢唤来丫鬟,“棋儿,笔墨伺候上了。”

裴璧云来到窗边的矮桌前,挽起袖口,抬腕蘸了点儿墨。他沉思再三,道:“这句诗,我自己写来不好看。”说罢,便将狼毫笔塞入晴若的手掌中,握住她纤纤素手,道,“我教你写。”

晴若微惊一下,但也并未反抗。这人到底是她未来夫君,她迟早得习惯这般亲密相处。于是,便依了他举动,乖乖握着那支笔。

裴璧云的字本是隽秀的,但握着晴若的手时,字便不大写的好了,略显得有些狂放。笔尖在上好的徽宣上游移,慢慢铺陈开几个大字。待字成后,晴若定睛一看,写的是“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我知道这一句。”晴若道,“这是卓文君的白头吟。”

旋即,她便愣住了。卓文君的这一首中,最出名的是那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裴璧云只写了第一句,她却知道他想说什么。

“裴公子……”晴若的握着笔的手,略略有些发热。

裴璧云搁下了笔,淡淡一笑,说:“若儿,我不会问你从前往事,勿论太子殿下误会了什么,我都不介意。我只要你嫁予我后,一心一意,白头不离。”

郁晴若重执起了团扇,半掩住面孔,小声道:“情情爱爱的话,说的这样大声,羞不羞?”

裴璧云却是少见的正经,扣住她手腕,笑问:“那你答应不答应?”

晴若点头,面庞微绯,道:“既然是嫁人,那我当然是对夫君一心一意,再无他想。”顿一顿,她补充道,“裴公子……若能如我父亲一般,从不纳妾,便是我最大心许。”

不过,她也不甚在意他当真纳妾,毕竟京城里如他父亲那样的男人很少,大多数人都是美妾无数,子嗣丰厚。她若嫁给裴璧云,便是裴家将来的当家主母,理应让裴家子嗣绵延。

裴璧云道:“我不会纳妾。”

晴若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裴璧云望着她巧笑倩兮的容颜,喉头微微一动。下一刻,他推开那柄团扇,俯身亲吻了郁晴若柔软的唇角,像是在吻一朵娇嫩的花。

日光斜照,绛色的团扇半透光缕,女子愕然的眼眸被纱扇遮着,似有似无。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裴裴初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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