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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黄挚,王听云

虽然大虾这么说, 黄挚还是拿了王听云的家庭地址。

去到, 楼梯旧建, 紧锁的铁栏上贴有一张门神, 高饱和度的红配绿,彩带飘飘。

黄挚拉了拉门把。

正好有一邻居上来了,停在楼梯口打量陌生的他,问“你找谁啊”

黄挚转身, 礼貌一笑, “大婶, 我是王听云的同学,她住这吧”

“对。”邻居点头,把手上拎着的菜挂在自家门把上, 然后掏钥匙。“旅游去了吧,几天没见了。”

“去哪儿了”

“前几天,有一个中年男子也问。”邻居开了门, 回头说“但我不知道啊。她们走得好匆忙, 拎了两三个行李箱。她家闺女还在说, 说什么汽车票没买。”王母的新地址连大虾的爸爸都不知道, 更何况邻居。

“谢谢大婶。”黄挚下楼。

经过那一棵王听云躲藏的大树, 想起她畏畏缩缩的样子,他笑了笑。

第二天,黄挚通过狐朋狗友, 联系到了王听云班上的一个同学。

黄挚诚恳地约对方在城中门口的咖啡店见。

同班同学架着大镜框,以为王听云摊上什么事, 谨慎问道“是她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黄挚把咖啡推到同学面前,“我和她是朋友,问问她的近况。”

“你问王听云”同班同学更惊诧了,她还有朋友同学说“她考完试就没出现了。”

黄挚食指敲打桌面,问“她考得如何”

“不知道啊,高考前的模拟考,她退步很多。”同班同学回答“而且更加不太说话,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吱声。老师知道了这情况,经常点名让她回答问题。回答问题时,看着又正常啊。”

“她以前在班上,也这样吗”

“内向吧。”同班同学摸摸后颈,“她得罪的人不少,有个男生在qq上和她表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黄挚听着不对劲。被他碰一下都只会躲的女生,还会骂人他该骂的事多去了,都没听过她有说过重话。

大虾和一条缝所言,打小报告,黄挚不觉稀奇。好学生在遇事时,第一反应是求助长辈,无可厚非。但骂人一说,脱离了王听云的固有印象。

后来,黄挚又找王听云另一同班同学。

这回是女生。

女生的话,难免多看他几眼,看得几乎出了神。

他斜眉一动。

女同学才说“你想问什么”

“就说王听云的日常吧。”黄挚这时倒是后悔,当初王听云在身边的时候,多问她几句话,也不至于什么都不了解。

“她啊”女同学说“学霸,读书非常认真。课外杂书,一本都不看。连当红流量,她都不认识。除了学习,她没有其他爱好了。”

当红流量,黄挚也不认识。他问“她和班上谁比较熟”

“都不熟,她独来独往。”女同学踌躇,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黄挚笑了笑。

女同学又晃了神,咬咬牙说“班上男生对她有误会。”

“误会”

“有一个女同学,收到一封情书。小流氓写来的,她随手夹在作业本上了。王听云兼任课代表,交作业本时,情书也交上去了。老师在课上当场读了出来。情书写的是昵称,小苹果小雪梨吧,没暴露女同学的名字。送情书的可能也不知道,自己的书信被老师当反面教材了吧。”

黄挚笑容淡去,“你为什么不说”

“我”女同学摸摸鼻子,不好意思说“我答应了那个女同学,不讲出去。你也别说出去啊。”都怪对面男生美色惑人,她一下子说溜嘴了。

“明白。”黄挚什么表情都没有了,“所以你们明知王听云被误会了,但为了保留女同学的名声,而选择了沉默。”

“”女同学说“其实,我们和男生不熟,说了他们也不信的。”

黄挚起身,“咖啡请你喝的,我先走了。”

总而言之,众人口中的王听云,与黄挚见到的大为不同。

他想找她问个明白。就像是灰墙上落下几片雪花,他想知道,这面墙的本色是灰还是雪。

黄挚回到家。

黄父正在院子剥莲子心。“三啊,你也高中毕业了。我对你仁至义尽,今天开始,断你口粮了。”黄家二老破罐子破摔了,当没有这个儿子。

“嗯。”黄挚应了一下。工作,他有打算。从前认识一个生意人,去年开了家游戏公司,他邀请黄挚过去当游戏测试员,简称qa。

黄挚想往游戏的路上走,qa当入门体验也行。

黄挚要进屋。

黄父又说“你一朋友过来,眼睛小得跟一条缝似的。他拿了双鞋,说赌局是你赢了。他出国旅游,回来再见。”

“知道了。”黄挚回眼。心心念念的球鞋,被黄父丢在泥土边。

回房打开电脑,黄挚莫名开了一局扫雷。这种游戏在他眼里称得上枯燥无聊。现在连小孩子都不爱玩这种了。

但,王听云能玩得津津有味,每回通关时,略苍白的唇角上扬,如同拿到新玩具的儿童。

他诚心希望这个姑娘能有个好前程

自从得知黄挚的接近是一场赌局,王听云死气沉沉,甚至可以说生无可恋。

当然,她胆小到寻死的勇气都没有。有好几个瞬间,她盼有意外发生。矛盾而悲观。

霎时过后,她又自我忏悔,觉得自己愧对母亲。她不敢想。如果她不在了,母亲还能不能活下去。

王母不是看不出女儿的失常,她像见到了当年丈夫出轨时的自己。她质问王听云和谁交了朋友。

王听云只是沉默。

憋屈的王母再次训斥女儿。她别无他法,天天叮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后来,高考近了。

王母不敢对着女儿骂,跑到学校去找老师求助。

老师也急。一个半只脚踏进了一流学府的学生,在这当口出现意外,谁都始料未及。老师看出了王母的尖锐,明白了学生的压力从何而来。老师劝说“心态要放平,不要给孩子压力。家长多鼓励,千万别责骂。这是关键时刻啊。”

家长、老师,再焦虑也没有用,王听云如同一具木偶,走进了考场。

每完成一科,王母眼睛闪出迫切的光,追问“听云,考得如何”

王听云说“我尽力了。”

她心理压力很大,也痛苦。她害怕上大学,害怕和外人说话。她终于知道自己很笨,轻易上当。谁也没有教过她,该如何分辨真心与企图。黄挚是她第一个朋友。可这段弥足珍贵的感情,无痕无迹。除了那一个心形,他似乎没有出现过。

王母拍拍女儿的肩,“等成绩出来,妈妈带你去旅游。”

高考完第三天,王父找上了门。

王父的妻子和孩子,意外身亡。孤家寡人的王父,终于想起了前妻和女儿。

王母不让王父进门,王父靠自己的力量推开了王母。

“听云,快锁门”

王听云立刻关上门。父母争吵的声音传来,她脑袋胀痛得厉害。

王母指着王父的鼻子骂,“这么多年,你连抚养费都打五折贱人,你也去死吧你死了就是对我们母女最好的报答。”

王父沉脸,“我想看看听云。”

王母到厨房,拿起了菜刀,“你走不走不走我就砍死你”

王父知道自己的妻子有多可怕,他只得离开。

门一关,王母放下菜刀,拍腿大笑,“贱人自有天收,哈哈哈哈哈哈。听云,听见了吗小三死了”

王听云躲在房间发抖。她觉得这个家不正常了。母亲病了,她也病了。更可怕的是。两人无法抱团取暖,各自拖着疲惫的身心过活。

王母怕王父再找来,带着女儿投奔了d市的妇女救助站。

这是一个私人机构,由一个与王母同龄的女人建立。求助的多是已婚妇女,境遇和王母有各种各样的雷同。

站长也是丈夫出轨的遭遇者,她立志要铲除天下小三。

救助站只有王母是拖着女儿来的。王听云一个学生,缩在角落,听那些妇女数落自己的丈夫。

那一天,王听云望着窗外的女人,“查到了,小三在地铁口,我们去围剿她”

一行人出门了。

在救助站,王听云更加不想说话,她有时到书店看书。

这是她最治愈的时光。她没有钱买,坐在书店的地板上,聚精会神地阅读。

不过,她随时携带一个小闹钟,怕自己忘了时间,回去晚了。

王听云以前只看课本,没机会接触多方思想。现在书越读越多,她越发觉得,从前的自己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可是,未来在哪里呢她才高中毕业,仍然一片迷茫

高考放榜日。

黄挚自己的高考成绩,他懒得查了。不过他记挂着王听云的成绩。

他正要出门去大虾家。

小真匆匆而来,敲了黄家的门。

黄挚开门。

小真差点撞进他怀里,赶紧退了退。她以前暗恋过他,不过他没个表示,她就移情别恋了。哪知,现在近距离看,心儿还是砰砰跳。

黄挚退后,“什么事”

小真想起正事了,“王听云成绩出来了。她的妈妈刚刚打电话给我的爸爸,吼得好大声,像是狮子一样。”

“她考了多少”

“580。我是问老师的,老师也很痛惜。”小真咬牙,“王听云成绩特别好,高一到高三,哪回不是年级一二的,老师说她考680都不奇怪,准上名校。”

得知她的分数,黄挚略略轻松。说实话,580这个分数,在他眼里已经是高分了。起码在一本,运气好的话,能抓住985院校的尾巴。

小真又说“省内的z大和h大,投档线在580以上。”

他问“她人呢”

“不知道啊。”小真语速飞快,“她妈气疯了,说在王听云的书包里追到一张折成心形的百元纸币。还问我知不知道是谁送的王听云好像不肯说。”小真偷瞄黄挚,“我和我哥也不敢说。但是,你要说是这事影响了她高考,我们犯下大罪了啊。”说到最后,小真自个儿像要哭了。

“问出了她妈的地址吗”

小真答“没有。她妈发了一顿脾气,就挂电话了。”

黄挚回忆王听云离开网吧那天。

他送那颗心的时候,她很高兴。他还想,能够鼓励她也好。她不告而别,非常突然。他猜测,她的母亲发现了她和他,她不得不离开。

王听云名字落在心底,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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