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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善的酒意不大, 只是脚步有些虚浮,此刻见他近在咫尺, 说话声更不容错辨, 瞬间头脑清醒, 有种落荒而逃的想法。
但她的双脚似被定在原地,双眼也无法移开面前人的脸,触目感源源不断地往大脑输送。
两年时间, 他模样愈发英武, 肤色变得更黑, 或许是冷酷的表情所致, 也或许光线不太柔和, 衬得面部线条硬沉刚烈。
他看上去比她想象中要好,这一点让她很欣慰。
韩津目光如刀,紧紧迫视她身旁的人, 随后又转回到她脸上,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曾经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留给他的都是决然薄情的态度。
他嘴角掀起轻蔑一笑“是太久没见,不认得我了”
笑容背后的苦涩,估计只有自己懂。
林善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不知说什么才是正确, 干脆无话可说。
男同学见来者不善, 又发觉林善久愣无动静, 以为她吓懵了,伸手去触握她手臂,轻声说“这路太偏了,什么人都有,我送你到家吧。”
林善被人扯了下,她仿佛才回过神来,轻轻挣脱说“谢谢你。”
回来的途程,她第一次客气出声,男同学受宠若惊,明白抓住了时机,更是大献殷勤“你别怕,有我在,这人不敢怎样。”
韩津抿唇绷着下颌,单脚仍是踩着墙,如果不是想在她面前展现得稳重些,他想自己说不定会飞起一脚踹死这个不识相的男生。
林善感觉到他面色变得阴沉,撇开视线低下头,择旁路继续往前。
男同学走在她身边,一副护驾模式。
韩津看着他们双双从身边走过,自己被忽略成空气,闭眼深深叹息,然后他快速回身,双脚踏地站稳。
“林善”他高喊。
林善步履不停充耳未闻,倒是男同学好奇地回了下头,内心不禁揣度这俩之间的关系。
韩津来之前,在火车上焦虑到茶饭不思,他幻想过无数次见面的场景,也猜到她会有多狠,却没想到见的第一面就让他心如刀割。
他曾经仅剩一个执念,就是希望她过得好,起码吃住不愁,平安健康,那样他觉得负罪感会少一些。
但真正面对,他才发觉自己并没那么知足。
她的确过得很好,这一点让他心安,但身边有男生护送,还偏巧让他撞上,可见他们关系并不一般,这个认知让他心口滋味极苦,苦到蔓至喉间,说话都很无力。
原地艰难深吸,这一步终究要迈出,他抛却脑中杂乱的想法,快步从身后追上,由身侧拽住她的手臂,将人拉近身前。
林善听闻他脚步声追近的那刻,心就彻底乱了。
她知道他会有什么举动,却只能彷徨地等待,没有提前招架的举措,因此一个没防备,臂膀撞上他坚硬的胸膛,混着汗水味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男同学见状,如临大敌,伸手就要上前施救。
韩津眼疾手快,换了只手将林善拉到身侧,一个横抬腿扫去,踢向男同学大腿后方,在他看来很轻的力道,对方居然就这样被他踢趴下了。
“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少插手懂吗”管这个人是谁,对他来说都很碍眼,现在心情不爽,如果对方还手,他倒是很乐意打上一架。
男同学这么一趴下,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双手撑地起身后,有些忌惮地看着韩津,又犹豫地转向后面的林善。
韩津见他还有点想法,松开林善准备上前,手臂被人及时拉住,他回头看向身侧。
林善目光只看向男同学,叫了声名字,然后说“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男同学还想安慰她来着,但面前高壮身材的人直盯着他,自己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悻悻离去。
没等那人走远,韩津收回视线,垂眸看她“拆散你们,舍不得了”
“你也只会干这种事。”她反讽他。
跟她想象的无差,刚才走的时候就知,他不会眼睁睁放过她。
韩津吸气,教自己尽量忍住脾气。
夜间的微风中,他看着她绯红的侧脸,仍如当初般动人心魄。
他低头微凑,闻见她身上一丝酒气,皱了皱眉“你还喝酒了”
她气恼他总能想办法让她难堪,语气甚差“喝酒滚床单,被你破坏了。”
他一掌抓紧她手臂,呼吸沉重“我心情不好,你别激我。”
林善低着头,只看地面上的人影,他高出一截,身子挨得她极近,瞧上去朦胧又暧昧。
“你可以不来找我,是你自己找罪受,明知道我们已经结束了。”
“什么叫做结束”他见到她以后,就不想再理当初那些话,他想听她亲口说明白,哪怕言语如万箭穿心。
林善深呼吸,郑重道“我们分手了。”
虽然她不清楚,当初两人偷偷摸摸的相处模式,算不算正式在一起,但她知道在他那儿,分手才是最明白的解释。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分手了”他伸手过去,将她的脸扳过来迎向自己,“你看着我,说清楚了,什么时候说过”
林善知道他准备耍无赖,不给他钻牛角尖的机会“不一定要双方都接受才算,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学会认清事实,我给你发的你应该已经看到,相信你也没那么笨,基本的理解能力应该有。”
他怎么可能没看到,那则消息至今还躺在聊天框内,自己几乎能够倒背如流,每次打不通她电话后,都要借以前的聊天记录回忆甜蜜的往昔,可通常也会不可避免地看到最后那条绝情的分手通知,让他在幻梦与清醒间苦痛挣扎着。
可正如她所说,他不认为这种算是正式的结束,他不过站在被通知的立场。况且看到消息的那瞬,时间滞后了两个月,他想要做出挽回补救,他想要回电详细问询,可她连这个机会也没给自己,就将心门牢牢关上。
到了此刻,甚至劝他认清现实。
他该认吗他只认一点,她是他的。
“你对我真的不公平。”他喃喃重复当初那句,几乎望进她的眼睛里,想知道她心底的真实想法,“我们之间什么都没说清楚,你就急忙地想要翻过去,刚才那个人是谁你跟他处了多久了你知道人家对你好不好有我对你好吗还是说因为我不在,你特别寂寞,才想着要找一个。时间久了,你是真他妈忘了我以前多喜欢你”
他一连串问出无数,她终克制不住打断“跟别人都没关系,我哪怕谈过十几个都跟你没关系。韩津,你要搞清楚,我现在跟你不是一路人,我妈的死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更不可能跟你再有联系。”
“小善”韩津伸臂想要搂住她。
她退开一步,抱臂环住自身,仿若回到当时,眼神迷然,“那几天很热,但我却感觉很冷,好像自己也溺水了,整个人都在冰窖里。我妈比我更冷,她全身没有温度,跟我爸当初一样,那种感觉我遭受了两次,整整两次,都跟你爸有关。”
他替她心疼,既愧疚又委屈“我知道,我爸做错事,这份关系也跟我脱不了。但是我呢,我做错了什么,我该怎么做,你教教我。”
她眼里有了恨意,抬眼向他“你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一想好不好别再来找我了,你的出现只会让我更恨你,我这两年过得很好,不想再回忆以前那些事情。”
他苦笑“这两年,你是过得很好,但我一点也不好。”
林善咬着唇,没出声。
他继续说“你可以恨我,不理我,也可以忘了我,甚至重新找个喜欢的,想怎么做怎么做。可我能怎么做,我除了每天看着床板对着空气想你,我咽下冷饭数着日子想你,我日晒雨淋捂着伤口想你,别的什么也想不了。”
林善沉默,许久后发出不屑声“我以为你去了那儿,心胸会变得更大,起码不会纠结于小情小爱。”
“没有小爱,哪来的大爱,我在训练中,也有忘记你的时候,攀墙时紧张过度,从五楼直接摔下来,我以为会就这样死了,但当我发现自己还安全那刻,我万分庆幸,只觉得自己更想你,想等到回去那一天。”他深情款款地叙说,忍不住再次朝她靠近,“小善,我想跟你好好说话,我真的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林善诧异分神的片刻,见他再次发起动机,提醒说“太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该走了。”
“我没地方可去。”他楚楚可怜地看着她。
林善知道他有一半演的技术在里面,并不留情“附近酒店很多,你随便走都能找到。”
他并没外宿的想法,只看着她顾自诉说“我昨晚上跟部队告别,凌晨开始上火车,人又多又吵,没睡好一觉,下午又在途中转了趟火车,到这儿出站就直接过来找你,你都不问我吃过饭没。”
饶是她再冷硬,听他说完这段还是控制不住心软,同时她又犹豫,这一刻的短暂退让,究竟是对他的成全,还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犹记得当初韩齐深的警告。
沉默数秒,林善瞥了眼地上他的行装,一只简单的小箱包,跟他当初走时一样。
一晃也已两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她却很失败,长达两年的心理建设,一面对他就被击溃,真的很失败。
“你直接来这儿,他不知道吗”她不信他能避过去。
韩津露出笑容“我跟他说车程太累,转火车时买不到票,就在那儿住下了。”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