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妹子超级漂亮。”人走远了,几个附近的男生还盯着她远去的背影,议论纷纷。
“名字也好听,竹吟竹吟,叫着怪顺口的。”杨晨天敲敲桌,她名字在口中翻来覆去念了几遍,人看顺眼了,只觉得就这连这名字也仿佛带着股竹的清幽。
一旁的越沂合起课本,杨晨天撞上他眼神,“班长,怎么了,莫非你也”他坏笑道。
越沂话不多,沉静内敛的脾气,表情也少,他还是第一次从那张淡漠的脸上读出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滚啊,以为都和你一样。”越沂还没说话,旁边已经有人使劲推了下杨晨天的肩膀,笑骂。
“我们这些俗人哪里能和班长比”
“没事。”越沂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你们继续聊。”他淡淡道,清隽的眉眼间拂过一丝极浅淡的笑,提笔解起了物理题。
窗边热浪如潮。
他倚在天蓝色的窗帘后,回想起上午预习的数学公式,那股淡淡的清甜的果香,却一直阴魂不散般,萦绕在他鼻尖。
短短的几句对话。
女孩近在咫尺的气息,她叫他的名字。
一切的一切,都挥之不去,在脑海里放大,重播。
越沂阖上窗户,抑下黑眸眸底纷杂不明的情绪。
放学的时候,热度总算稍微退下,天略微阴着,拿了住宿单子,姜欣帮着赵竹吟拿行李,俩人一起往女主住宿楼走。
姜欣也是住宿生,正巧赵竹吟和她被分在了一个寝室。
嘉学的寝室是四人间,上下铺,里面有空调和独卫,对于高中而言,已经算是比较优良的住宿环境。
她们205寝室正好朝阳,浅蓝色的窗帘半开着,赵竹吟进门后就感到一股让人舒爽的冷气。
显然,寝室内空调效果还挺不错。
赵竹吟看了看住宿单,上面写的她分配的住宿是205室四号床位,按标签应该是靠窗户的一个下铺。
四号床位上却已经摆满了东西,女孩子浅粉色的床单,被子叠得整齐,枕头上还搁着一个褐色的毛毛熊。
“哦,那是伊心的东西,她现在在洗澡,等她出来,我们一起帮她搬搬。”说话的是另一个舍友林雪宜。
和竹吟打过招呼后,她本来正在床帘后看书,从缝隙里看到赵竹吟拿着单子找床铺,忙掀起帘子告诉她。
住宿自然都喜欢住下铺,方便又敞亮,所以见四号床暂时没人入住,伊心就先行睡在了那里。
林雪宜是205室长,很直爽的脾气,为人又和气,赵竹吟不是小气的人,对她印象不错,见她这么说,就没再在意这回事儿,笑着嗯了声,找到自己书桌,打开箱子收拾起了日用品。
等她差不多收好,浴室门打开了。
出来的女生个头很娇小,看起来不到160,穿着粉色睡衣,光着脚丫踩着一双拖鞋。
“心心,竹吟搬进来啦,你把东西收拾一下给她让个床位吧。”姜欣性子也直,就直说了。
伊心抿了抿唇,抬睫看了一眼对面的竹吟,赵竹吟大大方方冲她笑了笑,目光澄亮。
伊心五官不算特别精致,但是五官都纤小,很能激起男生保护欲的长相。
赵竹吟忽然觉得她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忽然记起,原来她好像就是那个课上盯着她裙子看了好大一会儿的女生。
伊心看了赵竹吟很久,见她丝毫没有说“算了,太麻烦,不用搬了”的意思。
她目光一闪,小声道,“我,我力气小,搬不动褥子。”
“没事儿,我们一起帮忙。”林雪宜挽起袖子,豪迈道,姜欣也很踊跃的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伊心唇抿得更紧了,没再反驳,只是慢吞吞的举起毛毛熊,沉默着埋头动手开始叠起了自己被子。
四人一起动手,没多久就搬完了,赵竹吟终于把东西都收拾好,自己也出了一身大汗。
她也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出来后,赵竹吟盘腿坐在自己床上吹着头发,她发质好,头发又黑又直,从手心里滑过,像水一般柔滑。
“竹吟,你头发真好。”姜欣羡慕不已。
她是真的会长,腿长腰细,乌发雪肤,五官又那么好看,气质也好,看她吃穿用度,也不像一般人家的女儿,一看就是富养宠出来的。
“你不是宁市本地人”谈起她的家乡,林雪宜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
“嗯,以前在g市那边,爸爸做点生意,这段时间工作忙,就把我送到这边叔叔家借住。”赵竹吟道。
“你妈妈也不在家”林雪宜问。
“他们一起走的。”赵竹吟甜甜道,答得无比顺溜。
擅自把赵默成也划入已经“走了”的行列,想起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老脸,竹吟弯起唇角,笑得很开心。
她家情况复杂得一言难尽。
亲生母亲的脸,她现在都已经差不多记不清楚了,赵微树可能记得更清楚一些,但只要赵竹吟没疯,她是不可能主动去和哥哥提起这类话题的。
竹吟妈妈身体不好,生她时难产,不久后就因为一系列产后并发症去了。
而号称深情的赵默成,最后也没撑过几年,在竹吟五岁时,和一个女人再婚了。
据说那女人还是他当年高中的校花,本来也早就结婚生子,不过丈夫几年前因病去世,她带着年幼的儿子,一个人过得很落魄。
一场同学聚会,她碰上了当年落魄的穷小子赵默成,而他如今俨然已经衣冠楚楚,事业遍布了全国,还正巧也单身着,韩芸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百年难求的机会。
韩芸是当年风光无两的校花,而赵默成,只是个学习优秀的不起眼的穷小子,俩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今,谁也说不清,当年沉默的赵默成,是不是也曾经落寞的暗自仰望过高不可攀的韩芸。
总而言之,几个月后,赵默成就把韩芸娶回了家,连带她儿子,买一送一,一起接回了家。
从此赵家开始正式迈入鸡飞狗跳时代。
随着赵微树进入中二时期,战争开始逐渐步入白热化,从文斗改为武斗,从隔岸相望改到短兵相接。
韩芸带来的儿子和赵微树一样大,那天,两个中二少年在家再度发生了口角,这一次特别严重,最终演变为动手,直到打得昏天暗地,你死我活。
韩芸也不劝,只在一旁声嘶力竭的大哭,哭红了眼,叫一个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就等着赵默成回去,哭着给他看儿子身上被赵微树打出来的伤痕。
其实俩人半斤八两,都伤得不轻,赵默成为了显示自己的不偏心,当然也是为了安抚韩芸,只把赵微树拎出去狠狠说了一顿。
赵微树脾气倔,不声不响也不分辩,第二天直接远走宁市,几年再没回过家。
就告诉了赵竹吟一人。
“你只有我一个哥哥。”离开之前,赵微树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而几年后,她终于也跑出了那个家。
默默想了点事儿,林雪宜拍了拍她床柱,“竹吟,你吃完饭了吗,今天宿舍人到齐了,我们打算出去聚餐。”
赵竹吟回过神,笑容明亮,“我没吃呢,走吧,正好让我试试宁市特产。”
嘉学校园很大,名声在外,来读书的富家子弟也不少,因此里面有好几个餐馆,校方承包给了外面商家合办,用餐环境挺不错。
赵竹吟见天色沉了下去,随意从衣橱里取出一套衣服换上,衬衫加百褶裙,她贪凉,实在不愿意再捂着。
赵竹吟腰细,双腿修长,纤细笔直,又白,穿百褶裙特别好看。
刚吹干的黑发披在了身后,乌软柔顺,一群女生中,她好看得格外明显,一眼就能看到。
几人从操场上经过,晚上稍微吹起了风,多了几分凉爽。
林雪宜人缘好,一路许多认识她的人都在和她打招呼,目光却多多少少都落在了她身后的赵竹吟身上。
赵竹吟对不熟的人不算特别热情,加上兜里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她看了看来电显示号码,吐了吐舌,忙自觉落后一步。
是赵微树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赵竹吟,我还记得有我这个哥”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透着几分凉意。
赵竹吟谄媚道,“哥,我今天收拾了一天,我刚洗完澡,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的,宁市这边热死了,我快被烤化了。”她拖长声音,委屈道。
“你让张姨先把家里空调开开,她绿豆沙做得挺好,让她回去给你做点,不准在外面喝太多凉的。”赵微树声音里的凉意散去了些。
赵竹吟哪敢告诉他自己住校了,忙忽悠过去,讨好的拐了话题,“这几年我特别想你”
林雪宜几人走在前面,迎面又过来一群男生,走在最后的那个颀长清挑的身影格外好认。
“越沂”林雪宜认出他来。
越沂初中和她是同班同学,虽然高中不在一个班,但是毕竟曾经同窗三年,彼此还算熟悉。
男生顿下了脚步。
不远处,赵竹吟走得不紧不慢,举着手机,正打电话,唇角微微扬起,眸子闪亮,长发柔柔顺顺披下来。
她穿着白色衬衣,少女线条纤细又不失曲线,即使是在在夜幕里,同样的引人注目,清纯又招人。
女孩脆生生的声音,亲昵又甜脆,在夜风里格外清晰。
越沂站在夜色里,修长的手指,收紧,又松开。
他敛了敛眸,再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惯常浅淡的神情。
男生站得很直,黑眸干净,浑身上下有股极其洁净纯澈的气质,可是也不会过于冷而让人畏惧,淡淡的疏离感,恰到好处的礼貌,不会给以人太大压力。
林雪宜和他交谈了几句,越沂话不多,却不失礼貌。
男生侧面轮廓格外好看,气质清淡,他似乎也是刚洗过澡不久,发梢微湿,领口散发着浅浅的洁净的竹子味道,伊心掩去眼底几分痴迷,微微挺直了腰。
身后赵竹吟也在这时打完了电话,几步赶上大家,她一眼看到了对面的越沂。
“班长。”赵竹吟弯起眼睛,脆脆叫了一声。
越沂礼貌的应声,眸光只在她身上停了一瞬,浅淡得像风。
赵竹吟看少年眼神,难道他真的不记得她了
“这是竹吟,赵竹吟,我们一个宿舍,是不是也是你们班的”林雪宜问。
“班长,你真不记得我了我下午找你问过校服的。”竹吟凑近一步,睁大眼睛,面上露出一丝失望。
“我叫赵竹吟,竹子的竹,吟诵的吟。”少女面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肤色雪白光润,她眸子很清澈,一望见底,说话间,眼底像是落了星星,呼吸透着花果的清甜。
男生呼吸乱了,眸子彻底暗了下去。
她不该离他这么近。
他可能疯了,甚至想就这样,把她压在墙角,狠狠的亲吻,从眼睫到唇瓣,到脖颈和锁骨
“记住了。”压下心中不该有的念头,他微退了几步,沉默片刻,哑声答道,声音微凉。
少年垂下浓长的眼睫,面无表情,薄唇浓淡适宜,透出一股冰雪般的清疏。
“唉,对你这么漂亮的,都一点不动心,班长真是铁石心肠。”吃饭时,姜欣感叹。
赵竹吟淡定的夹起一只虾,不答话,专心吃虾。
“不一定吧。”林雪宜笑道,“这种好看又干净的冷感男生,其实应该最吃竹吟这款啊。”
竹吟吃了一口虾,感慨了下虾肉的鲜嫩,垂下睫毛,侧面映在窗上,显出几分疏懒,她不在意道,“或许吧。”
伊心一直沉默着。
吃完饭,几人一起散步回家。
军训要用的防晒和补水都已经准备好了,赵竹吟把护肤品收到了一个小袋子里,打起台灯,也翻开书,认真做起了预习。
军训后还有摸底考试,她其实并不特别热爱学习,但是成绩一直尚可,毕竟,人人都夸赵默成亡妻留下的一双子女。
都是相貌优秀,性格好,学习又好的天之骄子,而她的继兄,只是个霸道又败家的纨绔,她自然不能给他们崩了这个人设。
赵竹吟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作者有话要说 吟吟要自投罗网了。
某人面无表情,“这是你自己招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