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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杜俏想到很多。
她在想秦磊是在哪儿看见她的,为什么会知道她结婚了,还知道她和袁家伟的事。同时,免不了往阴暗想,这秦磊是不是个变态,他是不是偷偷跟踪她了,不然为什么会知道真多。
可这么解释也说不通他为什么知道袁家伟的事,因为这几天她根本没和袁家伟见过面。
难道是熟人可杜俏确定以前并没有见过他。还是找熟人打听来的可知道她和袁家伟已经离婚的事,只有朱宁娜。
因此,杜俏拨通了朱宁娜的电话。
“宁娜,你认识一个叫秦磊的人吗”
“秦磊,你问这个人做什么”
大都市的夜生活刚开始,朱宁娜一身完全有别平时上班时的妖娆打扮,半倚在吧台上。
她嘴里和杜俏说着电话,眼睛却放在吧台里一个男人身上。
他剃着板寸,看着很清秀很安静,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背心,脖子上打着黑色的领结。一颗脑袋毛茸茸的,像刚出壳的小鸡崽。
像这种发型,在夜场的年轻男人身上并不多见,看起来有点突兀,但出奇和他相配,衬得他格外多了一种很绵软的气质,反正很惹人注意。
也因此明明应该是个男人,朱宁娜总觉得还是个小男生。
本来她不会注意到这种清秀小男生,但前天因为一场意外,她亲眼目睹了他和人干架的场景。
那模样狠的,像只狼崽子。
外表清秀,内里是条小狼狗,很成功的引起了朱宁娜的主意。
“给我来杯这个。”明明对方不是调酒师,朱宁娜偏偏叫了服务生打扮的他。
她分神又回答杜俏“你说的这个名字没听过,怎么了”
“没什么。”
听出朱宁娜那边很吵,估计又在酒吧,杜俏跟她随意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离婚的事
杜俏并不知道她的先入为主,其实漏了底儿。
看到这条信息的秦磊很愉悦,他本就是随口一诈,没想到她这么老实,竟然实话实说了。
竟然离婚了,这么速度
说实话,秦磊有点吃惊。
我说我是听来的,你信吗
不信,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杜俏有点烦躁,所以口气并不太好。
不信算了。
两人僵持着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秦磊发来消息。
我是听你说的,你忘了那天晚上你
他打出一行省略号,这些省略号给杜俏带来无限遐想。
本来心里还纠结着他是不是个变态,他是不是偷偷跟踪她,偷窥她,完全忘了那天晚上,他给自己的感觉是个正人君子。认知一下子遭到颠覆,杜俏根本来不及去细想她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说过这事,全然变成了局促和羞窘。
对了,那天你把我背挠得全是印子,都不敢见人了。
轰的一下,杜俏的脸被炸得通红。
流氓
哪儿流氓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我给你看。
我才不看,你不要胡说八道。
嘿,你这个女人真好玩,那天是你留我的,第二天赶我走的也是你,现在又说我胡说八道。我胡说八道了
秦磊确实没有胡说八道,所以杜俏才会脸红。
一脚失足千古恨,大概说的就是她这种。
那天是那天,跟今天没关系,你不要再乱说了。
隔着手机屏幕,秦磊都能想象她能窘成什么样。他不自觉的轻笑了声,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竟炸出这么多可乐的。
他扫了一眼手机屏上,那张黑白相间看起来很酷的头像,又想起自己微信的昵称。这个号还是当初微信刚出来没多久注册的,每个人都有一阵子中二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抽会起个这样的名字,还配上这样的图。
可现在突然发现,这个名字似乎起得还不错。
那天怎么就跟今天没关系了不是那天,我今天也不能联系你。
杜俏瞪着手机屏,总觉得那天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就是她喝醉了的错觉。
你真是个流氓。
我本来就是个流氓,只是好久没做流氓了,碰见你才重新又捡了起来。
杜俏并不擅长应付这种油嘴滑舌的男人,所以她很快就词穷了。
对了,你跟你前夫是怎么回事
这关你什么事憋了会儿,她才回。
是不关我的事,我就问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话说得有点严肃,你看我们男未娶女未嫁,我能想干什么
我现在对男人不感兴趣。
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表现的。
秦磊心想对面肯定要炸了,谁知半天等来了个我要睡觉了。
居然怂了。
“秦磊,你看张总已经那么说了,高子的钱不扣,再给你们补一笔高温费。你跟他们说说,差不多就行了,现在赶工期,总是这么停着也不是事。”林兵说。
秦磊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一把扑克牌,
这两天没事,工人们都是聚在一起打扑克,玩得不大,就是混时间。
“林监理,你看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他们不上工,跟我没关系。就是被罚款罚怕了,你知道的,他们一个月才能挣多少,就照你们这种罚法,还不如歇着,本来天气热,大家就不怎么愿意上工。”
“你看你说这话,我就不怎么爱听了”
“磊哥快点,还没说完轮你出牌了”大常在里面喊了一句,秦磊嘴里含糊地说句来了,转身进了房间。
这种集成房屋的面积都不大,一间房摆两张高低床,可以住四个人。
正中走道摆了张破破烂烂的长条桌,上面铺着报纸,旁边一个破塑料凳子上放着风扇。风扇又破又脏,转头输送凉风的同时,发出嘎吱嘎吱让人牙酸的噪音。
林兵跟了进来,房间里的人好像没看见他似的。
除了秦磊、老徐四个人在玩牌,旁边还站着几个工人挂眼科。
林兵心里想骂人。谁也没想到秦磊的号召力竟然这么大,平时这群工人没这么抱团的,其实也不是不报团,他们抱团更倾向同乡同省。例如四川的和陕西的尿不到一个壶里,广西的和湖南的不是一路人。
工地上的建筑工几百上千,看似都在一起干活,实则都分着群。
像现在这个房间里,有湖北、湖南的、有广西、东北的,说是来自五湖四海也不为过。就例如广西的吧,就算是同省还分着地方。
这把秦磊当地主,他捡了底牌,捋了捋,抽了张小3扔出去。
他看了林兵一眼,说“你看你光杵在这儿跟我较真也没用,都说了跟我没关系。解决问题要治本,张总不和甲方商量好,一边催着我们赶工,一边要求我们按着规章制度施工办事。你说有你们这么自相矛盾的催工的时候你们来了,罚款的时候你们缩着,来来去去事都在工人们头上,谁也不傻啊,干了都白干,谁愿意干啊”
“这不是上面检查得严,一再要求严控施工事故的发生,甲方那边也是压力大。可我们压力也大,张总跟他们的合同签了时间,到期不完工算违约”
“那让张总去找甲方呗,跟我们说什么,又不是我们跟那边签的合同。”旁边一个脸黑黑的工人,笑嘻嘻地插嘴。
“就是。甲方来扣我们工资的时候,张总可没一句话,高子被扣了两回,还有好些人都被扣了。”
“哎,你们说甲方那边是不是故意的啊一边要求我们严格执行按照规章制度施工,一边催着张总按时完工,黑脸红脸都让他们演了。”
问题是这话工人们能说,张总他们却不能说。
目前就是这种情况,因为以前国内建筑施工太不规范,施工发生的安全事故太多,所以现在上面特别重视这个问题,市政府、城建局一再要求各处承建商要做到低事故、零事故。
这是大方向,作为承建商不可能不理会,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得做到位。可对于张总这种下面的小承包商来说,日子就难过了。
一来他们和承建公司签了合同,合同上都注明有工期。二来工地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成天那么多工程机器开着,耽误一天就会损失多少钱。他们能不能赚到钱,能不能多挣点,可都跟工期有关。
“这事张总正在跟上面协调,但需要个过程,可工地却不能停着什么都不干。你们看这样行吗先开工,其他的都好商量。”
这种话之前林兵说了很多次,都没什么人理他。今天说完,老徐跟秦磊对了个眼神,由老徐说话。
“那先说好了,你们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答应我们的事得办到。”
“那肯定的。”
“今天肯定是不行的,都这个点儿了,明天吧,不过我们只管自己,别人管不了。”
“行”
林兵真想来一句,你们说什么都行。
其实他也很难做,可他作为承包商那边的人,注定和工人们是对立面。
本来秦磊和老徐他们也没想闹什么,会全部停工,不过是工人们心里都含着怨气,这么热的天气,还事儿事儿的。
但停工只是一时,毕竟大家出来都是为了挣钱。别看高温天气户外施工辛苦,这种天气也是最挣钱的,每天的工钱比平时要多三分之一。
人多,心就不齐,也不可能一直带着大家都不开工,所以差不多也就行了。
第二天大家似乎都有默契,一大早就起来开工了,顺利得让人以为之前的闹罢工,都是假的。
可当天晚上就出事了,一群一看就是小流氓小混混的人,竟然闯进工地,点名要找秦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