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沿着窗沿爬到了床上，空气中都是阳光温柔的味道。姜格在太阳刚出来时就醒了过来，听到门外的开门声，她将手里摸着的花豹牙齿塞进枕下，起床跑到了门外。
她穿着家居服，露出纤细的手腕和脚腕，身体站在门缝间，一双桃花眼看着男人，棕色的瞳仁清澈见底。
季铮原本是要敲门叫她，没想到她自己跑了出来。他侧过身体笑了笑，道：“新年快乐。”
今年是春节，农历新年第一天。
姜格点点头，说：“新年快乐。”
相比昨日来看，姜格气色好了很多，原本苍白透明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她昨晚应该睡得不错，季铮少有的在早上没有看到姜格眉宇间聚集的起床气。
季铮原本也是来叫她起床的，他说：“我给你叫了早餐，要不要吃点？”
姜格问：“你呢？”
季铮笑：“我得回家一趟，家里长辈让回去拜年。”
昨晚放过烟花后，季铮和姜格回了白鹭湖公寓，不放心姜格自己在家，他在这里陪了她一晚。今早六点，奶奶打了电话说家人都在等他。季铮今年有机会在家过春节，国外的堂姐和小姑一家专程赶回来团圆，没想到最后他因为工作，年夜饭都没有吃成。
昨天是除夕，今天是春节，家人团圆的日子，季铮一直在陪她。姜格回过神来，季铮说完已经下楼，准备去餐厅，姜格跟过去，说：“那你回去吧。”
季铮下了楼梯走到客厅，说：“没事儿，我陪你吃过早饭再走。”
在扶梯上站定，姜格说：“我不饿，你现在就走吧。”
季铮的身体在客厅站定，他回过身，抬头看着她。姜格神色如常，刚刚说的话也不像是在发脾气。季铮思索半刻，问：“那我送你回山遥小区？”
昨天怕情绪没缓和过来，让姜桐和宋百合担心，姜格才在白鹭湖公寓住下了。今天她的精神恢复得不错，现在回去应该不会被看出来什么。
姜格说：“不用了，过会儿我自己开车回去。”
季铮神色认真地看着姜格，眼睛里带着笑和疑惑，道：“你确定？”
男人嗓音温和低沉，姜格被他看着，收回了视线，手指无意识地在木质扶栏上勾了几下，说：“嗯，昨天谢谢你。”
季铮浅浅一笑，说：“不用，本来也是我的职责。”
姜格勾着扶栏的手指动作一停。
昨天的事情发生后，物业经理和安保经理上门道歉，态度十分诚恳。白鹭湖寸土寸金，在这里住着的人非富即贵，万万不敢有半点疏忽和马虎。昨天安保经理说要辞退昨晚的巡逻团队，并且给予姜格一定的物质补偿。姜格听说昨天巡逻的保安都是外乡人，年三十为了双倍工资没有回去过节。索性她也没受什么伤，让他们加大巡逻力度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今天安保的巡逻明显走心了不少，隔十几分钟就会在姜格这层公寓前转几圈。确认了姜格的安全后，季铮开车回了军区大院。
车子停好，梁清阁已经过来开门，老太太今天换了一身黑边红底的旗袍，戴着宝石首饰，珠光宝气，精致高贵。
季铮从车上下来，歉意一笑，道：“奶奶，新年快乐。”
昨天发生的事情，季铮已经让季锦和家人转达过了。梁清阁虽有不满，但今天新年第一天，要得是喜气洋洋。开门让他进来，梁清阁说了一句“还知道回来”，说完以后，季铮手上多了一个红包。
季铮笑起来，进门后，迎接他的仍然是灼灼。家人已经聚在餐厅吃早饭，今天的早餐异常丰盛，算是弥补昨天季铮没有一起吃年夜饭的遗憾。
季铮坐下之后，和季钏说着话的时候，餐厅门外，季凡走了进来。
刚才在客厅的时候，他没有在，季铮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季凡也一眼先看到了季铮，脸上瞬间拢上了阴云。
这对父子俩之间的关系尴尬紧张，季凡过来时，餐厅有一瞬间安静，很快，梁清阁站起来，指挥着季凡坐下，道：“起床气怎么这么大？行了，你坐在阿铮身边吧。”
听了奶奶的话，季铮起身，将旁边让出一个位置。季凡看了一眼，过去坐下了。
父子俩坐好以后，餐厅里重新热闹起来。早餐桌上的食物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大家各自拿了早餐吃了起来。
季铮吃着小笼包，将手边的醋碟递给了身边的父亲，问道：“要么？”
两人在餐桌的一角，像是游离在餐厅的热闹之外，季凡没接，他看着季铮，道：“把保镖的工作辞了。”
季凡对季铮说话时的语气总是这样的，命令、不容反抗、威严、权威，他在外是国内最大电影院线股份集团的董事长，发号施令惯了，在家却依然威风不减。
季铮什么没什么变化，他收回了醋碟，说：“不吃我拿回来了。”
面对季凡的命令，季铮向来是无视。但今天是过节，季铮不想和他起冲突，所以给了他台阶下。然而季凡根本不下这个台阶，他声音拔高，道：“我让你把工作辞了！”
季凡的声音拔高，正在吃早餐的家人们都听到了，大家看过来，一时间没好插嘴父子间的冲突。
季显面色不悦，提醒了一句：“季凡。”
季凡抬头看着父亲，俊朗的脸上带着不满：“爸，您培养了他二十多年，他现在竟然年都不过了，半夜跑出去给一个戏子做保镖，做那伺候人的活。您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我们季家就从没出过这么不争气的东西！”
说到最后，季凡的声音又拔高了。季锦旁边的季灼有些害怕，跑到了母亲黄怡君的怀里抱住了她。餐桌上鸦雀无声，低气压一点点压碎着家人们的神经。
季铮没有再吃东西，在季凡说完以后，他将筷子放下，安静地看着愤怒的父亲，道：“今天是春节，您能不能成熟一点？不要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别人，这是起码的礼貌。”
季凡吼：“我是你的父亲！”
看着季凡发怒的脸庞，季铮时隔一年重新打量了他的父亲。他和他长得很像，但又不一样，他在他的脑海里和心里都是陌生的。安静片刻，季铮低声一笑，重新拿起筷子，道：“你也只有在这种需要我服从你的时候，才想起你的身份来。”
季铮走后，姜格没有回山遥小区。她回到卧室睡了一会儿，今天她的入睡很容易，做的梦也不像以前那样只有声音，没有图像。
她今天的梦很美，漫天的烟花在夜空炸开，男人站在她的面前，抬手指了指天空，说：“看，下雪了。”
姜格从梦中醒了过来，醒过来时，她有些遗憾。
从枕下拿了花豹牙齿出来，姜格摸着它发呆，不一会儿，她听到了楼下的开门声。身体霎时间紧绷，在她拿出手机要给季铮打电话时，楼下响起了男人温和的声音。
“姜格。”
季铮拎了东西进来，他在家拜过年后，从门镜里看到姜格没有回山遥小区。到了中午去拜完年后，他又回到了白鹭湖公寓。
他叫完以后，二楼传来了开门声，和轻快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姜格出现在了扶梯前，棕色的瞳仁里像是藏了星空。
姜格低头看着他手上的东西，问：“你怎么回来了？”
季铮走进客厅，笑着看她，问：“你吃饭了么？”
没吃，不光午饭，早饭都没吃。
姜格没有回答，季铮笑了笑，他挽起了袖子，露出有力的小臂，拎着东西进了厨房，说：“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姜格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时，她从楼梯上下来，跑进了厨房。
厨房里，季铮已经开始做了，姜格站在厨房里，视线随着他移动，半晌后，问道：“你会做饭？”
季铮道：“只会做简单的，可以吃。”
说话间，季铮把菜放进了洗槽，拧开了水龙头开始清洗。厨房很大，男人高大的身影干净利落地处理着食材，姜格站在那里，插不上手。
待青菜洗完，水龙头冲洗的声音停止，厨房安静了下来，姜格看着季铮拿了菜刀切菜，说：“我该付你双份工资。”
保镖的，厨师的……
听了她的话，季铮停下切菜的动作，他面向她站着，垂眸看着她的眼睛，淡淡一笑，声音低沉。
“不用，给你做饭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姜格的心跳像是昨天夜空上炸开的烟花，每一下都敲在了她的耳膜上。
厨房里只剩了切菜声，刀口切开青菜，落在砧板上，声音清脆而安静。手上的菜还没切完，季铮的手机发出一声提示音。
这是门镜通知特有的提示音，季铮切菜的动作一顿，姜格已经察觉过来，问道：“要帮忙么？”
手上全是水和菜，季铮转过身来，说：“好像有人在门口逗留，你帮我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
姜格眸光一紧，季铮看着她，笑了笑，说：“怕什么，我在这里。”
而且就算他不在，今天姜格也会很安全，外面八成是保安巡逻队经过。季铮说完以后，姜格问手机在哪儿，季铮说：“在左边的口袋里。”
季铮穿着黑色的休闲裤，在部队多年，习惯了作战服的款式，即使平常的穿着，也和在部队时差不多，休闲宽松，版式简单随意。
姜格走到他身边，两人身体贴近了些。离着近了，姜格还能闻到季铮身上清新的薄荷香。她靠在一旁，手伸进季铮的裤子口袋，冰凉的手被男人的体温包裹。头顶是季铮的气息，姜格耳根微微发烫，把手机拿了出来。
姜格拿出了手机，握着手机的手指指尖隔着长裤的布料轻轻滑过了季铮大腿的皮肤，她手指是凉的，滑过的地方也是凉的。
季铮看着拿到手机后身体撤离开的姜格，喉结微微一动。
姜格站在那里，点开了门镜视频。在看清楚视频内的人时，季铮看到她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是谁？”季铮问。
姜格抬头：“我妹妹。”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