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觉得夜斗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不，不是有点。
是很有问题。
从夜斗醒过来开始，艾维还没发话，夜斗便对自己全身心一个劲儿要往艾维怀里钻的行为做出了严厉的斥责批驳。
“一定是你趁我不注意把我拉到你怀里的！”
“你想碰瓷！”
“我怎么可能像只狗狗一样在你怀里打滚！”
“绝对——不可能！！”
……
艾维冷静地握着茶杯喝茶。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很像个老年人。
又淡定。
又安然。
脾气还好。
不动如山。
跟万年没挪过地儿的乌龟似的。
所以他不说话，也不辩解。
等喝完这杯茶，艾维就准备把人“请”出去。
溯音一手拍在夜斗脑袋上，看得艾维一怔——神器还能这么对主人的？
……神果然是个没有前途的职业。
夜斗捂着脑袋大叫，嚷嚷着“溯音你到底是哪边的人”，随即又被溯音一巴掌甩过去。
“是人家好心收留了你！而且就是你非要往人身上怀里钻的！！”
夜斗抱着脑袋哀嚎，摆明了事实摆在眼前也不想面对的耍赖模样。
溯音回头对艾维露出抱歉的神色：“他就是这样，还请您不要介意。”
艾维摇了摇头，表明他还真的不怎么介意。
不过。
“很晚了，你们该回家了。”
抓人的溯音和闹腾的夜斗瞬间安静下来。
艾维突然不确定自己方才说的是不是正常言辞，不然这两人怎么至于这么看着他。
“那、那个……”夜斗没动静，还在呆愣着，溯音先开了口，往艾维这边不自觉地凑了凑，“您……能不能收留我们一晚上？”
艾维眼尾一抬，对上她的视线：“一晚上？”
“我们实在是没有地方去所以才……咦？”
准备好说辞一股脑往外兜的溯音说了大半句才发现艾维回答的套路不对。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问他们为什么要去留住下来才对吗？为什么问的反而是居住的时限？
这是……答应了？
溯音看着艾维的眼睛，不知不觉又脸红了：“您……真是位值得尊崇的神明。”
同样沉浸在没能反应过来情绪中的夜斗：“……”
等等？？
艾维已经放下茶杯，自顾地开始收拾茶几上的物品，边走向厨房边道：“楼上还有三间空房，你们随便挑两间，浴室有备用的洗漱用品，有事情可以找我——上楼左转第二间。”
他态度实在是太自然了，甚至让心虚的溯音和夜斗都觉得艾维会收留他们这件事是再正常不过。
艾维打开冰箱琢磨了片刻，往厨房外探了一眼，声音唤回了两人的思绪，主仆两只转过脑袋来的动作有一瞬间重叠的趣味：“吃夜宵么？”
其实本来应该是晚餐。
但突发状况太多了。
吃饱喝足后的夜斗瘫在沙发上像个废人，溯音自告奋勇要洗碗，艾维没阻拦。
沙发上的夜斗不时假装不经意地偷看艾维，自以为偷窥技术登峰造极，实际上艾维已经能数清他到底看了多少次了。
指针指向十一点半。
库洛姆明天还要上学。
艾维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出门去找人。
——带小孩太难了，真的。
就算是看上去乖巧的库洛姆，在离家出走、夜不归宿这方面也没比库洛洛好到哪儿去。
……嗯？
艾维一下没明白，他怎么突然会拿库洛洛来比。
库洛洛又不是孩子，说是社畜可还行。
“你要出门？”
几乎是艾维一有动作，夜斗便迅速地从沙发上窜了起来。
“嗯，我带了钥匙。你们先休息。”
艾维已经走到了玄关。
准备换鞋。
“喂，那个……”夜斗没注意他直接三两步迈到了艾维跟前，显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急迫来，“随便留陌生人在家里自己出门这很危险吧！”
“……”
艾维奇怪地望了夜斗一眼，很想提醒他如果不是自己的“安全意识低”，他今晚可能就要流落街头了，“没事。”
夜斗皱眉：“喂……”
艾维：“这种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干。”
夜斗：“……”
突然有种不是被特别对待的矫情感。
夜斗撇了撇嘴：“那我带上溯音跟你一起去。”
“你们很累了吧。”
“我可是神明大人。”
夜斗很骄傲的样子。
艾维静静地看他，露出点笑意：“那尊敬的神明大人，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他语气温和，不带任何威胁性与目的性，偏偏嗓音又生的动听，夜斗原本就对他抵抗力不太强，这么点技巧直接就把他带跑了。
夜斗下意识点了头：“嗯，特别好闻……不对！”
他反应过来。
不过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夜斗对上艾维平静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似的，明明艾维没做什么，他就是觉得羞耻。
——觉得同性身上不知名的气味好闻，这点也太变态了吧！
正如艾维先前所说，夜斗还真在几个小时前认真怀疑过自己是否是个变态这件事。
“所以你现在是……担心我？”艾维的尾音上扬了稍许，他的眉目随着动作舒展，带上了些许懒洋洋的意味，和夜斗对他的认知——这人可能是个以耍嘴皮子为生的流浪艺人——完全不符，这是另一面。
夜斗艰难地别过脸，觉得艾维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是在引诱他干些什么——他真的不是变态，真的！
“……要走快走。”夜斗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这几个字，他觉得那股气味影响强烈程度和艾维本身的表现就是有关系，艾维要是还像下午时那么神经病不着调，他现在就不用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心脏一击了。
艾维甩了甩指尖上悬着的钥匙，转身出了门。
一直在厨房门边暗中观察的溯音这时才走出来，特意绕到夜斗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夜斗，你这幅样子好像失恋哦。”
夜斗冷漠地死鱼眼：“我连为什么‘恋’都不知道。”
他对艾维的反应比溯音还大。
只是强行在忍而已。
“啊啊啊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身上的气味跟催○药一样过分了啊啊啊啊啊————！！！！”
夜斗抱着脑袋满屋子打滚。
溯音觉得她应该不用拖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