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了要和库洛洛出去一趟，艾维就将去见威兹曼的事情暂且搁置，他先去隔壁家拜托沢田奈奈这几天帮忙照顾库洛姆，还留下了大笔生活费，沢田奈奈几乎就要以为艾维是在交代遗言，差点就要报警了，艾维很体贴地告诉她自己只是要出趟远门，有事可以随时打电话。
虽然他不一定能接到。
结果两人还没到机场附近，就接到了沢田奈奈的通讯：“艾维，这么快就打扰你了，不过现在的状况有点……”
库洛洛伸手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他这次的行程并不是很急。
其他团员应该还在休假。
艾维又让司机师傅掉头回去。
他发现事情确实还挺大的。
出去上个学，回来艾维面对的就是加大版库洛姆了。
“……”看着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温柔婉约成熟气息的库洛姆，艾维好几秒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艾维：“你打快速生长激素了？”
库洛姆一怔：“这是什么新型药剂吗？”
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更好听了。
艾维回头与库洛洛对视一眼：“我觉得我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一直没有表情变化的库洛洛这才扬了扬眉：“你居然有那种东西？”
回应他的是艾维的拒绝交谈。
很快，不止是库洛姆，随着其他几人往沢田家聚集的趋势，艾维惊讶的发现打了快速生长激素的不止库洛姆一个人。
——这年头，原来都流行团伙犯案。
所有人都到齐，沢田奈奈将他们请进了家门。
自然的寒暄，自然的交谈，其乐融融，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对。
个屁。
沢田奈奈明明是最开始将艾维急召回的人，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成为了两人中最快接受这件事的——库洛洛不算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情绪，只是对这幅状况颇感兴趣，所以没有走开，而是很认真的听着每个人说话。
艾维每次看他这样，就觉得库洛洛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默默地走远了一步。
确实基本所有人都到场，只除了沢田和云雀。
艾维发现所有人谈论的话题好像都默契的绕过了沢田，就连云雀的名字都会偶尔在他们的交谈中出现，却没有沢田。
有趣的是，身为母亲的沢田奈奈也不问。
艾维垂眸，复又抬起：“奈奈姐，请问家里还有红豆饼吗？”
“没有了，我还没来得及做下午的甜心。”沢田奈奈很是不好意思，“你很想吃吗？”
艾维点头：“是的，我非常想吃。感觉再吃不到的话，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沢田奈奈很快站起来，以艾维视角来看极其配合且高兴地说：“那你们先好好聊天，我去做红豆饼了！”
“您辛苦了。”
……
剩下的人不约而同在沢田奈奈走后陷入了沉默。
艾维没给他们迟疑的机会，抓紧时间果断问：“沢田纲吉呢？”
“boss他……”库洛姆迟疑着没有立即回答，估计是她和艾维的关系最好，其他人倒也没有插嘴。
艾维看出点意思，直白道：“死了？”
他问得实在太不留缓冲，几位彭格列的守护者饶是成年都不禁怔了下，沢田纲吉的死亡对他们的打击过于大，就算是来到十年前这点也还是不可磨灭的伤口。
艾维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追问。
“库洛姆？”他温和地看向在外表上已经和看上去他差不多大的库洛姆，“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库洛姆对他毫无二致的温和态度感到高兴，神情却很内敛：“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十年后的话，我应该就不是现在这副状态了吧？”
“‘这副状态’的意思是……？”库洛姆视线在艾维脸上扫过，恍然，“对了，您现在还在失忆的阶段是吗？”
艾维点头。
“噢，失忆啊。”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看过来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不，那是因为十年前大家还没那么熟吧。”
库洛姆之后，其余几人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纷纷活跃起来，看着艾维的表情都松懈了许多。
“失忆的话，艾维应该还在寻找自己的身份吧？”山本武突然提到这个话题，脸上的刀疤没有为他增添过分的凶狠之气，此刻他看上去仍然是那么爽朗，“这个可以说吗？”
艾维眼睛一亮：“请务必要说，吊胃口是不对的！”
“艾维还是老样子啊。”山本武哈哈笑起来，“就是那个——地灵嘛，诞生于人类愿望，不死不灭的，你是这么说过的。”
“算是神明吗？”
“……算的吧，你没有特别强调过。”
未解之谜一下就被十年后穿越来的小伙伴解决了，艾维热切地握住山本武的手，真诚地说：“你实在是个好人。”
山本武脸倏忽红了：“咳咳……”
艾维毫无所觉，仍旧目光灼灼：“那我一般能做什么？”
山本武：“这个……”
就超出他的知识储备范畴了。
十年身份的调换似乎是彭格列研究的内部机密。
艾维盯着那个小炮筒，完全没研究出什么特别的，倒是库洛洛，还挺有好奇心，拿着研究了好一会儿。
两个小时后，吃完了红豆饼的艾维再次和库洛洛赶往机场，艾维很明显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他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的当下目标转向了自己到底能做什么。
库洛洛很淡定地说：“山本先生好像已经说过了。”
艾维：“…？？”
库洛洛：“不死不灭。”
艾维：“……”
他觉得这话没准是真的。
所以才没办法反驳。
两人的机票是头等舱，等候区的椅子都没坐热，艾维就见库洛洛从包里抽出了个十分眼熟的小炮筒。
毕竟是刚刚见过的。
“………”
目瞪口呆都不足以形容艾维现在的心情，他记得当时库洛洛接触全程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一手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库洛洛灵巧地转换着火箭筒，口中不紧不慢地突出几个词语，“这是我的基本功才是。”
是哦。
你是盗贼。
艾维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你一定要说的这么骄傲吗？”
他简直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养过这人，怎么活脱脱一副歪的没救的样子。
库洛洛一脸惊讶的表情浮夸的让人想揍他：“特长不是用来骄傲的吗？”
艾维盯着他的脸，突然想到：“你平时是不是还用美色｜诱骗小姑娘了？”
“不多。”库洛洛随口答完，贴心地追问，“你是问哪种诱骗？”
“……”
库洛洛的笑声散在空气中，他将十年后火箭筒终于打量完毕，目光投向艾维：“这个东西对你有没有用呢，艾维？”
艾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库洛洛唇边的笑容微僵，每次艾维这么看他，他总会变成一种怀疑人生的感觉：“难道你不想试试吗？”
“不想。”艾维特别干脆，“我又不会老。”
库洛洛：“……”
库洛洛：“不是容貌，你本来也看不到。但其他的……你不想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吗？”
“不想。”艾维整张脸上就是一副大写的“生无可恋”，他赶在库洛洛说下句的时候主动掌握话题，“你骗人的时候一般话都这么多？会不会被人打出去？”
库洛洛：“…………”
……
艾维觉得一个人所待的群体对其现阶段影响是很大的。
这就是所谓的群体效应。
当艾维和库洛洛在酒吧里等待下属集合时，艾维本人并不知道库洛洛已经专门特意改了集合的地点，然而艾维还是对时不时上来搭讪的应付感到“……”，无言以对。
“我认真的，既然你都是遭贼团伙首领，前段时间喜提3s级通缉令，为什么不直接把这所酒吧包下来？”
库洛洛端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他：“包餐厅包商厦都好，包酒吧你不会觉得很不自然么？”
艾维盯着库洛洛身边窜上来的新一波搭讪女郎，面无表情地摇头：“我不觉得。”
库洛洛摆摆手拒绝了那位女士，温柔得仿佛能低出生回来的眼神一时还未来得及收起似的，于是艾维看到的就是库洛洛一副好像想泡他的表情说：“如果那么懒得应付，你大可以不用那么绅士有礼。”
拒绝得那么正派，又不断吸引着更多的人来。
毕竟酒吧这种地方从不缺放浪，格格不入的闯入才能让人燃起挑战心。
“回到刚刚的话题。”艾维显然不想和库洛洛讨论拒绝人的熟练程度和相应心得，他既然答应来帮忙总是遵守承诺的，“你觉得酒吧不被包场比较自然，那你有没有想过混在人群里的可能有你的敌人？”
库洛洛眨了下眼：“那不是很刺激吗？”
艾维：“……”
这孩子没救了。
库洛洛倒了杯高浓度的伏特加，举在脸颊边：“你走后第三年，我学会调酒了。”
艾维觉得酒保他们的眼神有点不太对了。
“你也太狠心，不过是我说错了话，说走就走。”
身边坐着准备搭讪的女孩子眼神也跟着不对了。
“我找了你很久。”
女孩子们纷纷散开了。
艾维：“……”
他用右手比出了大拇指。
牛逼。
库洛洛手臂撑着吧台，低低地笑着：“我说的可没有一句是假话。”
“真棒。”
艾维夸的特别敷衍。
“是你教我的。”
“……什么？”
“你说，拿假话骗人没什么意思也看不出高下，真话还能骗人才是手段。”库洛洛撑着下颌，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艾维：“……”
他震惊的样子取悦了库洛洛，让后者忍不住开怀笑着：“你失忆真是太好了，比以前好骗。”
艾维忍住把酒杯扣到他脑袋上的冲动。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再次大无畏地坐到了库洛洛身边，艾维身边则坐了位看上去像是未成年少女的紫发女性。
两人一边一个，彻底绝了别人过来的路，并且都在打量艾维。
艾维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狼窝。
“是团长的师父？”高挑的那个先开口，“您好，我是派克诺坦。”
艾维特别谦虚：“好说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派克：“………嗯？”
紫发少女别开视线，一张脸上表情冷冰冰的，大概是他们之间没什么交谈，很快有男士来搭讪。
艾维见她神色很差——她好像从刚刚开始心情就不怎么好。
“抱歉。”艾维将手指虚虚地停在她肩上，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很难辨清，艾维对那位男士露出友好的笑，“她有约了。”
男士在扫到艾维的脸时很明显停住了：“是……和你有约吗？”
“是。”
艾维微微歪了下脑袋，“请问你还有事吗？”
“我！”男士往前走了一步，不过他不是靠近玛奇，而是绕开了，往艾维这边靠近了，“我可以约你之后的时间吗？”
“——不好意思。”身后一只手搭上艾维的腰，库洛洛温和地道，“他是我的。”
“………”
男士惊恐的眼神在他们四人组之间来回扫动，最终从哆嗦着的唇中憋出一句话，“你们玩的这么大？！”
最后的字节因为太过激动都导致破音了。
艾维看他的表情在“这他妈也可以”和“能不能加我一个”之间反复跳跃，就听库洛洛再次开口：“或者你实在不想放弃，把每种酒都点一份，喝完了，我就考虑一下。”
不仅会喝死人。
还会破产。
男人屈服于现实的凄惨，走了。
艾维迅速从库洛洛手下逃离，后者眨了下眼：“痒吗？我可没真的用力。”
“那你的手就完了。”
派克与玛奇都是库洛洛的下属，艾维只需要给他们打上这个标签，余下的还有几位，都在出发的车上见面。
“要去的地方是这里？”艾维点着地图上一块被算出来的山丘。
库洛洛颔首：“可能会有点危险。”
“看上去像古遗迹。”艾维掐着下巴想了想，“你是不认识里面的字？”
库洛洛再次点头。
艾维合上地图，随口说：“你真笨。”
后座隐约透出了点杀气。
和艾维并排在前座的库洛洛坐姿不变，仍旧笑的那么温文尔雅：“是我学习不够。”
还知道虚心听话。
艾维觉得他说不定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