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兹曼顶着一头飘飘的银色长发实在引人注目, 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百, 不仅能遇到要电话的,还能遇到偷拍的,尤其旁边还站着艾维, 两人放在一起简直就跟从画里走出来的, 模特似的。
基本上从商业街走是没什么谈话的机会,两人全程都在被偷拍要电话,艾维倒是应付自如, 他有时候给出去的还是库洛洛的手机号——这不是故意的。威兹曼则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好像没有怎么应对过这种场面, 整个人都非常的僵硬,却还非要保持着一贯的绅士风度,于是让那些女孩子产生了更大的误会。
"艾维,这怎么办?"
招架不住的威兹曼向艾维发出了友情的求援。
谁知道艾维手一摊:"人生经验告诉我, 最好不要掺和朋友的爱情,会很麻烦的。"
威兹曼:"?!我这不是爱情啊!"
艾维一脸怜爱的看着他:"会有的,请好好享受你这缺少的人生经历吧。"
威兹曼:"……"
好累, 不能爱了。
最后还是他凭着坚强的韧性从"爱情"的漩涡中挣扎出来,看向一旁已经悠闲端着一杯热咖啡喝着的友人,表情十分悲愤, 悲愤到恨不得和对方同归于尽。
"我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讲义气。"说出的话倒是挺让艾维震惊的,"原来这和失忆与否并没有关系, 你的天性就是这么恶劣。"
艾维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评价,但并不代表他承认。
他挑起眉梢, 弯曲唇角,笑着说:"难道你不觉得我看上去风流帅气,特别的惹人喜爱吗?"
威兹曼:"……"
他被精神攻击了!
没办法说不!
艾维看着他红起来的耳尖,摇了摇头。
太嫩了。
随便一句话就能害羞成这样。
——这让他不仅没有成就感,还很有愧疚感。
艾维找了家清静的西餐厅把威兹曼带进去,威兹曼松了口气说:"你还算有良心。"
艾维:"???"
他挺震惊的:"没啊,我饿了。"
威兹曼气自己为什么要开这个口。
点单时刻两人都挺绅士的,看得侍应生一愣一愣,艾维给人塞了小费,等人走了这才用温水润了润嗓子开口:"我有件事很好奇。"
"什么事?"
威兹曼以为他要问有关过去的事。
艾维却说:"你为什么一直待在飞船上不下来?"
威兹曼唇边的弧度一僵。
"而且就连你想要来找我这件事……嗯,我觉得你应该是挺想见我的。"艾维撑着下颌,姿态相当随意,像是在讨论天气,说着自己的这种事也半点不觉得羞耻脸红,"是不是?"
威兹曼比他来得不淡定多了,虽然颜值上绝对是个能打的池面,但正青春的时候忙着做研究,基地里就算有小姑娘都没心思多看两眼,更别提是感受青春恋爱的气息了。
后来好不容易有时间,结果可好,直接蹿上飞船几十年不带下来的,实打实的纯情没跑了。偶尔飞船上来了个女仆也不多看,完全不懂浪漫情怀在人感情中的体现。
艾维看他表情就懂了。
威兹曼这人太好懂,对艾维来说不用动脑子就能懂的那种。
"可是很奇怪的,你既然想见我,却又不从飞船上下来。"艾维晃着指尖看他,笑了笑,挺温和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下飞船的理由?"
"……"
实际上并不是的。
理由说出来既沉重,却又微妙的觉得有些丢脸。
他不回答,艾维也不急,就那么等着。
威兹曼蓦地叹了口气:"我姐姐死在了战场上。"
艾维"嗯"了声,声线表情都十足十的严肃认真。他问出口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平常事。
"因为石板。"
威兹曼垂下眼,语气非常缓慢,由于他低着脑袋,没能看见艾维朝正要走过来的侍应生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暂时不要来打扰。
"……德累斯顿石板。"威兹曼这句话说的很艰难,"敌人轰炸了石板,姐姐在附近,被连累死去了。"
最后那句话省略了部分。
应该是,"被我连累死去的"。
即便姐姐死于战争,但一想到是对方特意轰炸石板,而姐姐就在那场爆炸中死亡,威兹曼就没办法不联想,没办法心安理得的认为,这是完全和他无关的……毕竟是他执意要研究石板,成果流出,才被敌方重点盯上。
艾维等着威兹曼的下半句,迟迟等不来,试探道:"……然后呢?"
威兹曼一怔,眼底神色掺杂着迷茫与痛苦:"然后……我一直在飞船上待着。"
艾维:"……"
居然还真的就讲完了。
他一下子没太懂这个逻辑思维,还是不明白为啥姐姐死了威兹曼就要跑去飞船上躲起来。
艾维疑惑的表情还挺有冲击力,起码威兹曼无法忽视,于是他简单讲述了下两者的联系,艾维听得一愣一愣的:"……"
表情都空白了,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原来威兹曼可以脆弱成这样的?
威兹曼说完,忐忑,自责,愧疚,不安……种种情绪交织在心底,他是在很久之后才发现这桌气氛有种诡异的安静,抬眼就撞进艾维考究的眼神中。
"……"
威兹曼,"怎么了?"
这眼神看的他心慌。
"这……"艾维初震惊完了后倒没那么强的感情反应,主要还是为威兹曼的承受能力感到神奇,"可是,不算你的错啊。"
"就算所有人都这么说,我也还是没办法不这么想。"威兹曼说。
想想其实也能理解。
人陷入死循环的时候是很难走出来的。
"就算……那换个角度,其实不是‘如果没有石板姐姐就不会死’,你是觉得姐姐只要没在石板轰炸中被波及,就一定不会死去,可当时的背景就是战争。"
威兹曼声音恢复了些,却仍旧低沉:"石板被轰炸后,我和国常路觉醒了王的力量,战争赢了。"
艾维:"……"
哦豁,他居然还真能让姐姐在战争中存活。
"但……"
"我知道你是想开导我,谢谢你,艾维。"威兹曼打断他的话,并不想继续就此事件交谈下去,"但我们今天不应该谈这件事。"
艾维从善如流地点头了,在一切非特定的事件上他都相当好说话:"我想也是。"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威兹曼到最后才发现艾维什么都没问他。
"你不问我什么吗?"
威兹曼补充说,"有关你记忆的部分?"
艾维在"要不要伤害他幼小脆弱的心灵"选项间犹豫一秒,还是选择了诚恳:"我觉得你告诉不了我什么。"
威兹曼的生活甚至不如reborn这个小婴儿来得丰富,催眠时偶尔掠过两个场面,确实都是在实验室这种地方,实在是既没有悬念又没有激情,况且就凭艾维现在对自己的了解,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回去路上远处天边立起了一把赤色的达摩克里斯巨剑,威兹曼一怔,眼底浮现几缕担忧:"赤王的力量总是容易失控。"
从他语气中都能听出点什么都艾维:"上一代是什么情况?"
"死了。"威兹曼说,"暴走的力量影响了青王,一同死在了神奈川县。"
艾维以为他理解了这个王权者体系,现在才发现没有:"赤王和青王不算是大家庭的朋友?"
"……"
威兹曼似乎对他还能有这么美好天真幻想挺惊讶的,"王权者的选择是石板独立的意识,我们互相之间并不是认识的。"
真就没什么交情。
"噢,这样。"艾维想了想,"石板居然有意识?"
"有。"说道这点,威兹曼很严肃,"我认为石板拥有某种我们所发现不了的抉择方法。"
艾维体会了一下这句话,换了个方式说:"有可能是瞎选,所以没什么规律。"
威兹曼:"……"
他脸都涨红了就是找不出反驳的论据。
"我们过去看看吧。"艾维拉着他往赤色巨剑指示的方向走,"我猜这位迷茫的后辈还是需要第一王权者的友好教导的,是吗?"
"就算你征求我意见这和强行带着我走也没什么区别……"威兹曼叹了口气,约会是肯定泡汤了——艾维没有这个心思,更像个人生导师,他巧妙地转了下手臂,将艾维的手指抓在手里,换来他诧异的一回眸,"……走吧。"
艾维:"……"
他动了动手:"你不觉得这个动作很奇怪?"
语气坦然得让人没办法调情或者说出其他应对的话。
所以威兹曼还是放手了。
鼓起勇气的动作最终还是这么夭折了。
艾维顺手在路边买了个气球递给他:"诺。"
威兹曼有点意外,还是高兴地收下了:"谢谢。不过为什么会送我这个?"
这算安慰?
谁想艾维看了那个气球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说:"我以为你喜欢气球。"
威兹曼:"???"
威兹曼:"我不喜欢气球,喜欢气球的是谁?"
他的语气已经有点怨念了。
"不记得了,你知道我失忆了,谅解一下。"艾维面不改色。
威兹曼很气愤:"失忆就是你说出渣男宣言的理由吗?"
艾维从他手中拿回气球:"不生气,你不要就给我。"
威兹曼:"……"
威兹曼:"给我。"
艾维很好说话地把气球递给他,一边语重心长地教导:"做人诚实点,不是每个人都会把东西再送给你一遍。"
威兹曼脸上的表情已经很精彩了,他语气冷静得让认识的人都害怕,这其中并不包括艾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把送出去的东西又拿回去。"
艾维眨了下眼,笑了:"谢谢夸奖,要我教你吗?"
威兹曼:"………"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句话诚不欺我。
……
首次将火焰赐予他人,即是将能力传递、发展可信的氏族,周防尊新王上任,做的还不是很熟练,于是召出了达摩克里斯之剑。
这绝对不是什么平常事,这代表着能力的易暴走,绝对不是什么单纯强大的体现。
威兹曼及时赶到,他的力量蕴含永恒的不变,又是初始的王权者,但这都无法打破王权者力量不可调和的桎梏。
"帮不上忙。"威兹曼蹙着眉,神情不太好看,"……只能靠他自己撑了。"
可赐予仪式还只进行到一半。
周防尊的两位小伙伴看样子也是一脸懵逼。
艾维想了想,试探着伸手从后面碰了下周防尊的后背。
"刺啦"一声,就跟过电流似的,无声展开的圣域蓦然稳定了些。周防尊回头匆匆瞥了艾维一眼,只感觉内心涌动的力量都瞬息平静,如同被安抚了。
悬在头顶的巨剑终于收起,而赐予也进行到了最后一步,草薙和十束成为了他仅有且最初的两位氏族。
"king。"
"尊!"
两人一左一右靠过去,发现这火焰已经与他们融为一体,同样更伤不到周防尊。
艾维收回手,用一种很惊讶的表情看向威兹曼,而后故意挑眉类似炫耀的动作就止住了。
——威兹曼这个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
"你为什么能够……"
威兹曼想问的事不言而喻。
艾维难得想说句实话,他联想了自己的身份,觉得勉强还能够解释,于是怀抱着一份对世界万物莫名其妙的爱意,以更加让人不理解的高等视角,慈爱地说:"因为我是爸爸。"
地灵=爸爸
没毛病
艾维选择性忽略了他是诞生于人类愿望=基本是个人类都是他爸妈的这个概念,否则他可能会觉得自己被骗了,心态无法调整。
听在威兹曼耳朵里这就是要占便宜,所以他选择性忽略了。
每次和艾维聊天他总要做好一定的防范措施,毕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气的心脏病发,无力回天。
周防尊侧过身看着艾维,虽说是个大哥,但就因为比其他所有人都懂什么叫江湖道义所以才是大哥。
他对艾维说:"多谢。"
艾维笑眯眯地回:"没事就好。"
被他那一脸慈爱弄得怀疑眼神已经被烧伤了的周防尊匆匆的别开眼睛,是应急机制在最后垂死挣扎阶段起的作用。
——这人为什么用一种看儿子的目光看着他?
老大都道谢了,草薙和十束当然也要稍微表示表示,看得出他们感情很好,并且对周防尊十分重视。艾维一视同仁地给了他们"老父亲的注视",决不偏颇。
草薙:"……"
十束:"……"
他俩交换了一个眼神,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好歹也是救了人,没道理让还是特意赶过来的威兹曼和艾维就这么走了,几人去了一家酒吧。
私属于草薙名下的酒吧。
艾维"哇哦"了声,觉得这下还算是有点看头。
起码有个基地了。
酒吧装扮的不错,有点复古风格,酒类还没那么齐全,据说货还没运回来。
由于艾维颇感兴趣的打量,本来想说话的周防尊没有立即开口,反倒是十束脾性温和且活跃,带着令人舒适的笑意询问艾维:"艾维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他们最近正打算翻修。
"?没有。"艾维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
十束嗓音清润:"因为艾维先生方才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要说什么的。"
艾维想了想前一刻脑海中掠过的诸多想法,挑出一个说:"确实有,我觉得你们饿不死了。"
十束:"……"
他怔了一怔,爽朗的笑出声:"从这个方面来说确实是呢!"
真难得。
他居然没被这种话噎到。
艾维有种找到了惺惺相惜目标的感觉,毕竟之前的人抗打击能力都太脆弱,每次都弄得他无法畅所欲言的发挥。
"你真棒。"艾维用饱含赞叹的话语直白地表达了内心想法,他每次不虚假夸人的时候语句总会显得比较简单,毕竟脑子里只有"夸了再说"而不是"我怎么说才比较容易骗到这个人"。
他走近十束,眼睛软的都快化成水了:"介意和我交换联系方式吗?"
威兹曼:"……"
他一个不注意事情就发展成这样,当即脸色转青直接将艾维拉了回来:"需要我提醒你他还只是个高中生吗?"
"这有什么关系?"
艾维的坦然震惊了威兹曼,不禁压低了声音:"原来你一直喜欢这种?"
"……真是什么人见什么。"艾维看他的眼神挺同情的,"我只是想交个朋友,他很合我的胃口。"
即便知道艾维不是那个意思,但他的表述方式还是让威兹曼耿耿于怀。
艾维随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锲而不舍地转回视线对十束道:"交换吗?"
十束忍俊不禁,他好像看到了一场好戏:"好啊。"
拿出手机直到联系人设置完毕,威兹曼的脸色都显得很不好。
等十束走到周防尊身边——新上任的赤王已经在和好友兼氏族的草薙出云商量接下来的事顺便将这两天的怪事简单告知,完全不受不着调的艾维影响。
此时威兹曼正用一种看渣男的眼神看着艾维,忍无可忍:"然后呢?"
"??"
艾维怀疑他可能是漏听了上下句,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什么然后?"
没有上下句也可以有前后文,艾维想起方才找十束要电话的事,恍然道:"你是问我要完电话之后?"
威兹曼艰难的点头。
"找个机会吃饭。"艾维说,眼神带着某种令人恼火的同情,"这是基础流程,你还想学什么——虽然我并不是想追人。"
威兹曼几乎咬牙切齿:"我们认识到现在,你都没有找我要过联系方式!"
艾维:"……"
他看威兹曼好像真的在不满,换了种商量的语气:"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威兹曼唇一抿:"我是刚刚才意识到你对别人和我不一样。"
"那当然了。"艾维理所当然地说,"毕竟我们的关系也不一样。"
这模棱两可的话竟然就能安抚到自己。
威兹曼突然觉得很悲哀。
他垂死挣扎地还想生气,结果立马在艾维接下来的一句话中烟消云散:"你可以直接来找我,不用预约。"
威兹曼下意识地一点头。
他不生气了。
周防尊那边的话题已经一路飙升到"怎么做好一个王""到底要发展什么方面的人",高大上的话题被几位高中生说出来也不掉价,只是中心的那位赤王看上去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王背负的责任……吗?"周防尊低嘲了声,"我可不打算被这种无聊的东西束缚住啊。"
威兹曼眉梢动了动,看得出来他明显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硬生生压了下去。
两人吃了草薙出品的咖喱饭,途中每每周防尊发表无甚所谓的言论,艾维注意到威兹曼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对。
告别之后走出一条街艾维才问出这个问题。
"这个啊……"威兹曼露出些许苦恼的笑意,"因为我虽然想纠正他,可是仔细想想我这个白银之王也没能做什么,要说尽到了王的职业,这个话题估计只有身为黄金之王的国常路来说才比较合适。"
艾维看了他一会:"你对石板的感情还挺复杂的。"
"嗯?"
"石板要是拟人你们估计就是传说中的虐恋情深。"艾维尽用轻松的语气,"你憎恨石板,却又感谢它带来的战后繁荣,即便这一切都与你没有太大关系,可其实你心底的矛盾与潜意识还是在挣扎于石板最初的出现?"
"……"
威兹曼看着他的表情完全是怔愣的。
谁料艾维突地扬起唇角一笑:"我瞎说的,你别在意。"
"……"
你全说中了让人怎么不在意啊!
其实艾维就觉得威兹曼是闲的,跟他差不多,不过两人的方式不一样。
在现有生命近乎永恒的条件下,艾维选择了祸害别人,而威兹曼选择了祸害自己,所以他把自己关在飞船上,然后将每点细微的情绪在无人可说的密闭空间中不断放大。
所以艾维现在越看威兹曼就越觉得这人有点悲剧,既然是朋友他就没办法放任不管,可惜下现在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让威兹曼解开心结。
就算是几十年的心结,解开也只需要某个特定的节点。
……
艾维在外面吃饱喝足回家,吃的还不是一般水准。
成年的库洛姆不需要人操心,这帮彭哥列的小伙伴已经把隔壁当成据点心安理得住下来,艾维以为他能度过一个清净又漫长的夜晚,事实证明期待永远都是会落空的。
夜斗开始了今晚的第十五次凄惨嚎叫。
"你居然偷偷跑出去吃大餐还不给我打包!!!!"
控诉的对象当然是沙发上的艾维,溯音已经因为接受不了夜斗的吵闹蹿上二楼房间与世隔绝了,艾维动作慢了一步,没能逃离成功。
他尝试解释着,因为发现夜斗还真是一个相当有毅力的人——这并不是一个彻底的褒义词。
"那家店不允许打包。"
"你就不会给我叫个外卖吗?!!"
原来是饿得发脾气。
艾维当机立断拿起手机:"我马上叫。"
夜斗扑过来夺走他的手机,由于当下情况的纵容,艾维没有选择躲避或者是反击。
只听夜斗悲愤地继续喊:"这是外卖的问题吗?!!"
艾维:"……"
他摊了摊手,像在应付无理取闹妻子的中年男人,眼底铺满了不解,却又不敢轻易地直接说出真话,不过艾维就是艾维:"不是你让我叫外卖的吗?"
"你真的有别的狗了呜呜呜!"
夜斗一言不合开始飙泪,"我说外卖就真的是外卖,我也想吃大餐啊呜呜呜,我还跟狗抢过吃的呢呜呜呜呜!!!"
艾维:"……"
哇,真的好惨。
"那你想吃什么?"艾维意外发现他挺纵容夜斗的,就算是这样都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想按着哄人,"我去给你做?"
夜斗抬起满溢泪水的蓝色眸子,很不雅观地抽了抽鼻子:"真的嘛?"
艾维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真的。"
……
艾维做饭的时候,夜斗就在他身边不停地打转,情绪恢复力极其惊人。
"我跟你说哦!今天见到一个好丑的怪,还在试图诱导高三生自杀,哇塞那么丑谁会信他的话啊。"
艾维:"人类本来也看不见。"
"可我看得见啊!"夜斗理直气壮,"真的丑!"
艾维切着洋葱的动作不停,声音淡淡的,很温和:"嗯,那就是很丑了。"
夜斗被哄高兴了。
他一高兴,话就更多了。
艾维到最后都哭笑不得,摇着头调侃他:"说不定你适合做陪聊的神明,委托一定会比现在更多的。"
"谁说我的业务里没有这个!"夜斗语气里隐隐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骄傲,他眼睛亮亮的说,"我之前还做过牛郎呢!"
艾维:"……"
艾维:"那你是挺厉害的。"
毕竟能让他无话可说,找不到任何评价的点。
艾维是真挺想知道夜斗到底在骄傲什么,但一看到夜斗那亮的堪比白炽灯的眼睛,他就丧失了这个欲|望。
夜斗等了半天,只等来艾维继续低头开火的动作。
"!?"
"你不问我什么的吗?"夜斗缠着他不依不饶,"这样我很尴尬啊!"
"要我去问你的牛郎过往史,我也会尴尬的。"艾维对上夜斗的脸,"……行吧,那你做牛郎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事?"
看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废物神泫然欲泣,压力也是很大的。
"就是陪人家聊天啊哄女性开心这样!"夜斗真到要说了却又发现没什么可说的,绞尽脑汁挠着下巴想了想,突然神色紧张一瞬,"对了!我可是不出台的那种牛郎啊!"
……出台。
连这种专业词汇都能拿出来,艾维是服气的。
他意味深长地弯了弯眼,视线隐晦的打量过夜斗:"我觉得……点你出台的,可能也不是单纯想做某件事。"
夜斗青年气息太重,活了这么久没见过变的,加上整个人又傻乎乎的……
"一般想点你出台的是不是基本为三十五往上的女性?"艾维斟酌着说,语气却是肯定的。
夜斗大惊失色,答案都写到脸上了:"你怎么知道的?!"
艾维摊出一只手,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你看。
夜斗迟钝了数秒,反应过来后脸直接蹿红至脖根:"你、你太!太龌龊了!"
"行行,我的错。"
"是龌龊!!"
夜斗把脸埋进手臂间,整个人缩在角落龟缩着。
艾维忍不住笑了:"年轻人,你这几百年白活了啊。"
"啊啊啊啊——"
眼见夜斗就要暴走,艾维将最后一筷子面挑起来,特意从夜斗身边晃了一圈:"吃不吃?"
夜斗委委屈屈地跟去餐厅,忍不住还是要辩解:"我才没有……那种事呢……"
"我猜也是。"艾维很果断地答,他看着夜斗的眼神还挺同情,"言语调戏就能让你红成龙虾了。"
夜斗再次涨红了脸,彷佛要炸了的火|药|桶:"别小看我啊你!!"
"噢。"
"……"
又是这个"噢"。
夜斗狂塞了几口面,没想到舌尖一接触到面条,嘴边的话就变了:"唔——这个!好好吃啊!"
艾维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厨房还有。"
夜斗兴高采烈地端着空碗蹦去厨房,幸福的背影都要开出花了。
艾维:"……"
这也太好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