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绷得太紧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燃怀疑。
昨夜已被通知白方有叛变者,白方减一人、黑方加一人。
如果死掉的何英奇是白方,那黑方就多三人。
如果何英奇是黑方,那黑方就多一人。
可现在却成双成对地躺着两个尸体,所以大家心头都有压不住的疑云。
最心虚的童乐山吓得脸色苍白,吃力站起来上前质问“你怎么还活着”
花生本痛不欲生,闻声愤怒抬头。
童乐山鼓起勇气咄咄逼人“英奇死了,半夜又有个白方叛变了,黑方理应死三个才对”
花生看清周围活着的玩家,然后冷笑“所以你们就觉得,我应该死”
童乐山再厚脸皮也讲不出这种回答。
“凭什么认为何英奇是白方呢如果他是黑方,那均衡只死一人即可分明是多死了一个人”花生显得有些激动,扶着姚尘娜的尸体痛心疾首地说“娜娜的死状比祝歌惨烈得多,我看是有人故意下的毒手”
站住旁边擦血迹的罗熙感觉到众人目光,挑眉问“瞧我干什么,她可不是我杀的。”
花生激动地站起来“是吗你有什么证据”
“应该是怀疑的人举证,兄弟。”罗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姚尘娜是不是被武士亡魂所杀,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她是你女朋友,怎么你自己不保护好”
“当时谁也看不见谁,我们跑散了,我一直躲在花园”花生开始为自己辩解。
“别吵了,蛇是黑方的守护兽,何英奇被蛇撕碎,阵营昭然若揭。”孙修雅忽地轻声说“各位都忘了吗游戏规则里说过,每个将军都有一次机会救自己同伴的说不定黑将军帮助某个人死而复生。”
“对、对啊。”唐彦彦回归神,点头称是。
方浩头痛地说“现在大家都有秘密,别争了,先把人埋了吧。”
“娜娜娜娜”花生啜泣低头,痴情的样子或多或少地换来同情。
可罗熙却始终冷眼相待,袖手旁观般地离开了。
还剩下九个人,特别是剩下了能验证身份的花生,这可非常不妙。
西羽帮忙埋尸后自是愁绪蛮肠,立即避开人耳目,到花园里默默招来了灵猫,蹲下身轻声问“白世子的被动技能在哪里”
“嚯,终于想起自己了。”灵猫打了个哈欠“那花牌本在医馆,先是被玩家祝歌发现,现在落在了罗熙手里。”
西羽“”
灵猫用毫无温度的眸子紧盯着他“你的形势有点糟糕啊,老身先去避避风头。”
话毕它就钻进乱石堆里。
西羽想起早餐时祝歌的咄咄逼人,又盘算自己暂时无法搞定的罗熙,除了避开他周围,实在也没别的办法。
今天的均衡事出突然,会不会这游戏里还有其他更多的事件
思及昨夜罗熙曾提醒应多了解故事背景,西羽便径直去了最偏僻不惹眼的书馆翻阅古籍。
与写着汉字的花牌不同,将军府内藏的书籍皆为日文,且纸张、墨迹都无比真实,摸在手里真有种随时会把陈旧的纸张捏碎的脆弱。
不知为何,西羽自会阅读这异域的语言,并以非常人的速度一本本翻去,终在史官的记载里发现了个惊人的事实原来白将军与黑将军本为兄弟,而他们先后迎娶的夫人其实是同一名女子,名为镜。这镜夫人倾国之色,早年与白将军极为恩爱,谁知后与将军内弟、也就是后来的黑将军有染,为白将军所弃。虽然黑将军婚后待她不薄,但镜夫人还是郁郁而终了。
灵猫曾念叨过夫人这个身份,依照水墨画所呈现的内容看,最后从墓地爬出的夫人亡魂,正是触发这场诅咒的引子。
那自己每天午夜所见的那个女鬼就是镜夫人
她在卧房附近干什么、昨夜为何又受了伤
正入神深思之际,竟有个鬼鬼祟祟的黑影猛扑过来
西羽回神想也没想,伸手就把对方钳制住,险些折断了他的胳膊。
“疼疼疼”吴智惨叫“哥,是我啊”
西羽松了口气,放开他说“干吗像做贼”
“不是你嘱咐我低调嘛”吴智委屈“你怎么身手这么好,到底是干嘛的呀”
西羽只当他是个小孩,安抚道“我不记得了,你没事吧”
吴智揉着胳膊摇摇头,起了劲头“走,我们去神社打探下祝歌和姚尘娜的死因,没准有意外惊喜。”
西羽颔首,拿着书犹豫片刻,又将其塞回了原处,轻声道“我还以为你见人越死越多,会很受打击。”
“本来是的,可哥哥你不是说过,眼前的生死不见得是真的吗”吴智挥舞手臂“只要我们的将军活着就有胜算”
西羽苦笑。
吴智打了个哈欠“其实啊,我倒希望白将军是那个罗熙呢你看他昨晚那两下子,肯定能赢。”
“不会的,如果他是将军,又何必激进显眼”西羽揉了下吴智的头。
吴智“倒也是,而且他在均衡事件里受了伤,将军是不会受伤的罗熙肯定是我们的敌人了”
这话忽让西羽意识到了什么,瞧了吴智两眼,才迈开步子。
还没靠近神社,两人就闻到了更加浓重的血气。
吴智掩住鼻子说“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世纪大战了”
西羽摇摇头,忽而猛地拦住他的步伐。
下一秒,罗熙就从枯萎的黑木上跃下来,上下打量“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吴智吓得立刻躲去西羽身后。
西羽见罗熙没有要动手,故作波澜不惊“这里死了人,怎么就不能来查查了”
罗熙“只怕两个圣母心肠,越查越糊涂。”
西羽瞥了吴智一眼“你去里面等我,我有话跟他说。”
吴智收到西羽的信号,赶快裹着黑绸子跑向神社参道。
西羽鼓足勇气,示意罗熙跟自己走到角落,低声说“你到底是哪一方的,为什么总是教我”
罗熙反问“我教你什么了”
西羽看了看他腹部胡乱包扎着的伤口,忽然伸手去触碰“你这是怎么伤得”
罗熙瞬间按住他的手腕“少多管闲事。”
西羽只觉得自己纤细的胳膊想被铁钳卡住了似的,好不容易才狼狈挣脱开,转移话题道“我好心罢了刚刚读了将军府的史官记,多谢你提醒,镜夫人的事,我看到了。”
罗熙露出“所以呢”的表情。
西羽又道“所以我细想了下,这个游戏里的玩家身份、还有规则,全部出自于夫人的立场。在我看来,夫人未必真是水性杨花,所谓出轨的丑闻多半被套路了,否则她也不会在嫁给黑将军后郁郁而终。镜夫人恨白将军的抛弃、恨黑将军的占有,甚至安排自己的儿女亲自诛杀丈夫”
罗熙鼓了鼓掌,打断道“故事讲的很好,你想拖住我让你的小伙伴做什么手脚”
西羽微怔,又道“我想跟你分析分析,既然夫人搞出这个诅咒,那把妖刀应该也由夫人把持着吧”
罗熙挑眉打量了他几秒,然后笑“好,我相信你的诚意,毕竟你不能撒谎。”
这句话让西羽心里那小小的侥幸也破灭了,看来灵猫的情报百分百正确,白世子的技能花牌果然在罗熙手里,而且罗熙早就把他的身份猜了个正着。
那么现在自己能不能赌对罗熙的身份呢
短短两日的事情如走马灯般在脑子里转动起来。
这时吴智已经完成公主任务,溜溜达达地胆怯靠近。
西羽回神嘴硬“我不喜欢撒谎。”
说完便转身拉住吴智,匆匆地带着他渡过血湖。
吴智满头雾水,便小心翼翼地踩着浮尸边问“哥哥,你俩说啥了,你怎么一脸紧张。”
西羽回头远瞧罗熙,轻声说“没什么,我本来觉得他很可能是敌人,现在又不这么觉得了。”
吴智惊讶“你是说罗熙也是白方的不可能呀”
这血湖中央并无旁人,西羽索性放慢速度“先不说他。对了,你去验证死因怎么说”
“我靠,我头皮发麻”吴智这才想起重要的事“那个阴阳师的尸体告诉我,花生、姚尘娜和祝歌都是武士亡魂杀的,可花生明明还活着呢”
西羽“那多半是黑王给他用了复活技能,在我看来,花生是黑公主没错了,这个人绝不能留。”
吴智瞪大眼睛“哥,你要下杀手”
西羽皱眉“再观察看看,花生和姚尘娜是在神社出的事,所以今天他肯定验完了,动不动都一样。现在黑白方人数不等,照理说明早还有均衡事件。”
吴智拧巴着眉头“哎,咱俩就不是手起刀落的狠心人,要不然,玩点阴的”
西羽对他的智商和情商都不放心,立刻阻止“你低调待着。”
“别拒绝的这么快嘛”吴智质问“你就说你同不同意童乐山是黑世子我觉得他就是,我打算冒充黑公主找他套套话”
西羽“然后呢,如果他已经和花生相认了,立刻放出蛇咬死你”
吴智“”
西羽“技能都是相对的,我能用猫,黑世子自然能用蛇,你一定要听我的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自保,等我找到妖刀,再行动也不迟。“
吴智很气馁地点点头,多半是有些不服的,但也不愿意忤逆西羽的意思。
西羽脑海中根本想不出可以信任的人,对眼前一触即发的形势充满担忧,嘱咐道“如果你实在走投无路了,去冒充黑方人也是个挣扎手段,但现在没必要。还有那两个小女孩,你千万要离得远远的。”
“唐彦彦和孙修雅”吴智不在乎地摆手“吓破胆的小妹子罢了,不足为惧吧。”
“未必是吓破胆,而是半点纰漏都没有。”西羽俊秀的脸在雾气中有些凝重,片刻又朝他笑“真刀真枪我不怕,我就担心有人扮猪吃老虎。”
吴智“为啥啊”
“因为那种人是阴沟里的毒虫,只会百般利用别人,寻机一击毙命根本不给你反抗的机会。”西羽轻声说“我应该是吃过类似的亏。”
吴智挠挠头,最多听懂了三四分,而后又露出灿烂的笑来“哥哥,没事儿,咱们就尽力而为呗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西羽惨笑“你忘了通知我们的后果了吗输了的人,就要不复存在了。”
吴智迷茫地瞧着他。
西羽踏过个腐烂的浮尸,跳到对岸回头认真道“我不怕死,但我不想输。因为我的大脑告诉我,有件事我必须要去完成,那是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吴智被他少有的严肃惊到“啥事啊反清复明”
西羽失笑,无奈摇头,望着眼前阴暗的迷雾暗想先活下去,总会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