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缠着他‘体验有趣’, 一缠就是很久。与殷妄之的毫无节制相比,倒是温和很多, 至少他会允许余笙中途休息,给吃给喝给睡觉, 要求的只是在饱暖后能继续再来。
若说殷妄之的那一套叫涸泽而渔, 温久的这一套,便是可持续发展……
另一个区别,应当是一个比较遵循本能,几乎要把人逼疯才算过瘾,而温久比较注重趣味性。
谁让他是可以变幻形态的灵体?
一开始,还算是个人呢,后面就不太是人了, 到了最后, 就真不是个人了。
有的主角, 表面上看着斯斯文文的,实际和禽兽没有区别。
余笙在期间还有了点意外地收获……
在温久竟然学会了中途变化那里的形状时, 余笙被逼得直蹬腿, 声儿都变了,温久却还不放过他,闻声软语地哄他, 教他, 要他也‘变化’一下。
“我不会!嗷……”
“你也是灵体, 灵体哪儿有弄不会这个的?慢慢来……你可以的……”
“不行……”
“听话……”
余笙知道, 自己若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总要学会这个的,可这种学习的方式,实在太羞耻了……
而且一般人变化外貌,都是为了看上去不一样,他这样变化……里面……那里……
……
这之后,余笙又很快意识到了新的问题。
他记得原著中,还有自己遇到的那个温久,都有眼盲的问题,但眼前的人……似乎在把天目送给自己之后,并没有直接变得看不见东西,肉眼还是可以用的。
在这件事上,他还特意在之后询问了系统,却没有得到很好的答复。
另一个问题是……
因为他是以灵体出现在这里的,所以容貌,和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容貌不一致。
相比较之下,他看起来更像前世的自己。
原来他早就在无意识中改变了自己的外貌。
不过,仔细考虑之下,余笙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容貌刻意变成‘余笙’的模样,特意让温久记住自己。
他是希望温久的人设崩一些比较好,但并没有希望温久变成第二个殷妄之。
虽然有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但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
回忆结束。
人界余笙长吸一口气。
三个余笙都看完了彼此的回忆,开始陷入尴尬的沉默。
然后又同时开口呼叫系统,提出了相同的疑问:为什么他们仨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是一样长?
很明显的就是,鬼界的余笙穿越得最早,然后是灵界,然后是人界。
系统:不知道,但我之前信号不好,就是因为这个。
余笙这才发觉,自己根本不能停留那么久了,若是按照鬼界那边的时间计算,说不定他三天内就要离开。
看完那些,只觉得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其实在现实世界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但精神已经累了,来不及多说就直接睡了过去。
在这之后,余笙们又进行了一次讨论,既然没有办法,晚些再回去,那就趁着现在想办法,让回去之后的局面更好办一些。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现在,就把主角们的身世告知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行走神的一部分,并且将来会遇到其他两部分,告诉他们,其实他们都是一个人,不必分你我。
告知身世,再告知他们之所以会成为这样的种种缘由,这样一来主角们必然会不再浑浑噩噩。
最重要的是,既然都是一个人了,自己和自己之间也就用不着计较那么多了,用不着在打来打去,或是反目成仇,更不用计较他这个师尊到底是跟着哪一个主角,反正都是一个人。
就算将来他们将这件事忘了,或者没有辨认出师兄弟三个就是他们一个人的三部分,那也没关系,他大可以在和他们解释一次,这样一来,也就不必互相吃醋,到时候齐心协力一起挽救这个世界的结局也会更容易些。
真是太棒了,余笙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看 到了这样一副美好的画面,几乎可以重拾对未来的信心,穿回去以后即将面对的修罗场也好像不是那么可怕了。
系统提到的回去的方法,非常简单,就是让三个余笙聚在一起,剩下的交给系统就可以了。
至于他们多出来的金手指,系统会进行回收。
在最后的这三天时间,余笙对另外两个自己提议,要好好利用这三天时间道别。
然而鬼界的余笙却沉默了一会儿,表示如果自己突然提出要离开,恐怕殷妄之不会轻易放他走,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他有点怕,所以打算留一封书信,偷偷离开。
毕竟就在不久之前,殷妄之还对他表现出了可怕的占有欲,说,如果有任何东西或者任何人,胆敢将他们分开,他必将彻底毁掉这个东西,绝不手软。
至于灵界的余笙,则是看得很开,打算到最后再说这件事,不为别的,就想让自己的身体好好休息一下。
最终,余笙们在三界崖会和,然后穿回了原本的时间。
从三界崖到三界崖,风和日丽的天气变得乌云密布,雷霆滚滚。
余笙终于回去时,三个人还是三个人,只是当初从主角们手中得到的金手指,已经被系统回收了,迎接他们的,是三个看起来无比狼狈、昏倒在地的徒儿们。
当初这三个人从三界坠落,被余笙救起,如今他又要救他们一次了。
哪怕有不死之身,哪怕是主角,伤痛也不会因此而削减一分。
好就好在,此时的余笙也算是三个人了,等到主角们醒来了,问他先救的谁后救的谁,也不用犯怵,不用排序,大可以摸着良心说:我是同时救的!
余笙们对此非常满意,并打算等他们三个醒来以后,再好好问问当初的事,看看事情是否与自己想的一样。
没等他们醒来,余笙又心生一计,分裂成了三个人这种事,还是不要太早告诉徒儿们好。
于是三个余笙,各自抬着一个徒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离开了三界崖,分别去往了人界,鬼界和灵界,等待徒儿们醒来。
至于分裂成三个人这件事到底瞒不瞒的住,就看天命了。
人间的余笙此时却突然发现,当初的那些副作用,已经消失了,他可以听到声音,鬼界的余笙也可以说话,灵界的余笙更是能看到东西,方才他们太过紧张,匆匆忙忙的商量对策,又匆匆忙忙的离开,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难道说哪些副作用根本就不是分裂导致的,而是穿越到过去才出现的?
这样倒是方便了。
展笑天是最早回去的,因为刚到了人界,余笙就遇到了仙盟的人,那些人认出了展笑天,一边喊着盟主,一边就将他们迎了回去,直接回了仙盟总部,问起盟主是为何受这么重的伤?余生只能随口编了个谎话,说是和鬼王打架打的。
这个理由显然比真实情况更加令人信服,那些人再也没有丁点怀疑,只熟练的骂了几句鬼王的坏话。
因为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展笑天苏醒的很快,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床边的师尊,情绪猛然起伏,挣扎着就要起来,被余笙手忙脚乱的摁了回去,怕他乱动,让伤势更难恢复。
这么一碰余笙才猛然发现,展笑天恢复伤势的速度似乎变快了,像极了他在过去遇到展笑天的时候。
回到这里之前,余笙还能面色自若的和过去的展笑天亲近,如今被他猛的这么一看,反而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脸皮这个东西,反倒觉得不知如何面对才好了。
“你乖乖躺好不要动,身上的伤还没好之前,就不要试图下床,也不要碰到伤口。”
“师尊,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余笙点头算是默认了,“你放心,我没事,之前的计划也很成功,这几天我就和你待在这里,哪也不去。”
展笑天反问他,“那以后呢?以后师尊要留在哪?”
余笙摸着他的头,微笑着说,“如果你希望的话,师尊就一直留在这里陪你,好吗?”
展笑天很快就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说不出话了,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捏了捏自己刚刚包扎好的手臂。
余笙又继续道,“但在此之前,还有另一件事,你还记得吗?”
展笑天:“当然记得,是要在三界之间建立传送阵法,答应师尊做的事我有哪一件会忘记?会忘事的,只有师尊您而已……”
“如果为师说,我已经想起来了呢?”
“您……!”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还没有坠崖的时候,我们就见过吗?你说我忘记的,就是这件事?”
“您竟然还记得!”展笑天惊喜的脸很快染上了一丝委屈,死死抓着余笙的手说,“既然您都记得,为何要装作不认得我?还要用另外的身份来唬我,甚至在之前还装作不记得,是因为其他两个师弟还在吗?”
余笙耐心的跟他解释,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之前我是真的不记得,现在想起来了,是我不好。”
展笑天哪里舍得怪他,舍得继续闹脾气,他眼眶红红的,像是失而复得了一件最珍贵的宝贝,什么都不想管了,恨不得从此就抱着师尊守在这里,一步都不离开。
“师尊,您不想留在人间也可以,不管您去哪儿,徒儿都愿意跟着,只要您还要我……”
“什么要不要的?净说些丧气话。”
哄好了展笑天,余笙姑且放下心了,打算等展笑天的伤好一些,还考虑任务的事情。
布置传送阵也好,努力拯救三界,让他们三个早些合体也好,都不着急。
比较让他着急的是,一旦这些说开了,他就真的要好好回应徒儿的心意了,怎么才能让禁`欲了几百年的展笑天稳住这一时,别那么直入正题,好歹给他一个适应的时间和过程。
对此鬼界的余笙表示,你们都不用着急,只有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你们那能叫禁欲吗?鬼王诶,殷妄之,他这才叫真的禁欲,让他休息一天不上`床,他都能把我给活吃了!你们那里的主角,会因为一天没有上床就要活吃了你们?
与此同时,鬼界之内,殷妄之也醒了,并且以为师尊之所以会变成鬼,是因为在方才的雷劫中死掉了,要不是因为身上还有伤,不能乱动,下一刻估计就要提刀冲出去,报复世界了。
鬼界的余笙非常慌张,郁闷的询问另外两个自己的意见,到底是骗他自己死了,让殷妄之找世界和天道的麻烦,还是告诉他真相,让他再冲出来找另外两个主角的麻烦?
灵界的余笙有点儿不理解,说出真相的话,徒儿们真的会不同意吗?我们当初要把自己分裂,不就是为了让他们三个都满意,别再打架了?
话这么说好像是这样的,但任何道理,都无法解释他们三个为什么不约而同地隐瞒了分裂这件事,心虚还是会心虚的,他们当初已经把主角的身世告诉过他们,回来之后,情况还是没有改变,就有可能说明他们三个根本不在乎大家其实都是一个人这件事,该吃醋还是要吃醋的,该打架还是要打架。
这样一来还是先隐瞒比较稳妥,至少等他们三个都同意了合体这件事,世界的确有救了,再坦白也来得及。
灵界的余笙比起这个,更担心另一件事。
“我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彻底掉马。”
当初的他,回到过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用自己这张脸,虽然他现在已经特意变成了余笙应有的外貌,但如果在温久的意识中,现在的他和过去那个眼盲的灵体,根本就是两个人的话,他再主动提起过去的那件事,没准就是多此一举。
但反过来看,他实在想不出可以用什么理由试探温久?
鬼界的余笙:你就说你喜欢他,问他在你之前有没有抱过别人呗?
这也太直白了。
灵界的余笙不同意:万一他不喜欢我怎么办?温久又不像你们那两位,表面上恭恭敬敬叫师尊,背地里指不定做了多少春`梦了。
人界的余笙快要懵逼了:我们这两位?你清醒一点啊,我们是一个人!不要步徒儿们的后尘啊!
鬼界的余笙说道:就算破了他们的后尘又怎样?我感觉这个世界是没救了,说不定从此我们就要分道扬镳,来吧,找个时间我们三个聚一聚,好好喝一次散场酒。
灵界的余笙:这算是单口相声吗?
鬼界的余笙:这个‘单口’一词就用得很灵性了……
人界的余笙声嘶力竭:你们清醒一点啊!!!
灵界的余笙:好吧,恢复正题,我该怎么试探温久?
鬼界的余笙:要不然你试试色诱?当着他的面沐浴更衣之类的,看他有没有反应,有反应就是喜欢你,然后你就可以借机告白,然后问他有没有前任,没反应那你就啥都别提了,干脆给他介绍个对象。
人界的余笙:???被上过`床的前那什么友兼师尊介绍而来的对象真的好吗?万一有一天真相大白,他的对象该怎么看你?
灵界的余笙:不愧是人界的另一个我,道德感好强,我要向你学习。
人界的余笙:喂!!!这不是重点吧!
人界的余笙:喂?!人呢?!
鬼界的余笙:我觉得他是去沐浴更衣了。
人界的余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我,这一定不是我……
鬼界的余笙:也可能不是去沐浴更衣了,你想开点,也许根本没有穿衣服的这个过程呢?直接……
余笙切断了‘通话’。
再和自己说下去,他怕是要疯。
展笑天凑了过来,见他眉头紧锁,好似脸色不佳的样子,抬手环住师尊的腰,亲昵地蹭了蹭,“师尊怎么了?”
余笙睁开眼睛,看到展笑天这张脸,就觉得更头疼了。
对了……
“笑天啊,有件事我忘了问。”
展笑天:“师尊请讲。”
余笙:“你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对不对?”
展笑天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心虚点头,“是……”
“所以,你用祭拜师尊的借口回到三界崖,当着我的面,打算将那些美食点心,全都埋在土里的时候,也是故意的,对不对?”
展笑天:“……”
余笙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实话,勇于承认问题的都是为师的好徒儿。”
“师尊,我错了,您别生气……我当时以为师尊不想要我、不想认我了,才忍不住故意刺激您……”
“嗯?”
“您当初明明最喜欢我做的食物,如今,却只爱吃温久做的那些,我实在是气不过,”展笑天当真无比诚实地说了起来,“我就想着,既然你不喜欢我做的这些,那我做它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全都埋了扔了,师尊不在的话,我才不想一个人吃。”
听到这里,余笙又有些心软了,觉得还是自己更可恶一些,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他的徒儿们真是受苦了。
他甚至不想将所有事实都说出来了,就算说了自己分裂成三人的事,也不想提什么回到过去。
他避开展笑天的伤口,将他轻轻抱在怀里,安抚地拍了拍。
展笑天闷闷地小声说道,“我还以为师尊救我,只是为了将当初我给师尊的礼物,成倍的还回来,从此各不相欠。”
是啊,还……
在余笙看来,自己只是突然回到了过去,有了一段和未来徒儿们的邂逅。
然而在三个徒儿们开来,是他在很久以前与他们相遇,得到了金手指,又在多年以后本该重聚的幸福时刻,将当初几乎可以称之为定情信物的金手指,还了回去,不但如此,还要乔装打扮,还完了诈死,生怕他们认出。
现在想起来,他们非要认个师徒的名分,或许就是怕真的成了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连个回来看他的理由都没了吧。
真是……太伤人了。
“对不起……”
展笑天看他终于不生气了,便偷偷过去亲他,趁着师尊安抚自己的姿势,将嘴唇印在师尊的脖子上,自以为不会被发现地还偷偷向下……
然后被推开。
“你还有伤,不想好了是不是?”
余笙拿他简直没办法,打、打不得,骂、更不舍得,随便找理由找借口想讨回点场子,最后都会变成自己开始心软心虚心疼的没完。
这一句话的语调太过柔软,听不出丝毫责备,展笑天便嘻嘻哈哈地不肯放手,继续讨便宜,一声声的师尊叫着,又做些徒弟不该做的事,
“你既然这么有精神,是不是不用继续休息了?”
余笙眼睛一斜,问了句明显在挖坑的话。
展笑天干脆利落跳进去,“是呀师尊。”
“那我问你,当初我告诉你的,关于你的真实身世,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