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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古代武侠1.28

几日之后, 便是正邪两道“议和”的日子。

作为两道代表的,自然是叶呈与沈澜洲。

这日叶呈到的比较早, 他到时正道的人已经来了不少,邪道的人却基本还未来。

因为沈澜洲还未到。

叶呈性子冷,向来不喜与他人寒暄, 因此只是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在自己的位置下落座。

气氛从叶呈一出现就开始骚动。

其实叶呈的身份现在在正道里有些尴尬。

他是天山派的掌门师叔,是正道一派武功最高强者,是所有正道尊崇了数十年的正道魁首。

可同时,他也是这次正邪两道交战的“罪魁祸首”之一,因着这次交战, 正道损失了不少利益地界不说, 各门派还死伤无数。

这笔帐, 不少人都算在了叶呈头上, 因此他一出现, 便引起了许多人的侧目。

叶呈坐在那里,听到不少人在议论自己。

议论的内容他这一年来已经十分熟悉了, 毕竟他已经听了无数遍。

一部分人是在说他“色令智昏”,说他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竟因沈澜洲的相貌而对他心生爱慕,傻傻地被沈澜洲利用到了那种境地, 为祸武林, 实在是丢尽了正道的颜面。

一部分人是在说他实在“色胆包天”, 说他当初惑于沈澜洲的容貌竟是心生邪念, 趁着沈澜洲受伤被俘、无法反抗,竟是逼迫着沈澜洲做下许多肮脏、见不得人的事,才会令沈澜洲气到发狂,才会那样设计为害正道、为了泄愤竟杀了那么多人。

还有一部分人在说他可怜,说他昔日傻傻地将一颗真心奉于沈澜洲面前,却被那人在利用了个彻底后毫不留情地扔下。

他们绘声绘色地讲着沈澜洲现在的“新欢”,看叶呈的目光像是在看某个可怜的、蠢笨的、一无所有的无用之人。

这般境地,实在是与之前的尊崇完全不一样。

当然,敢说这些话的都是些各派新入门的弟子。他们不知道以叶呈的耳力能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私下低声说话”。

但是,这些新入门的弟子能这样肆无忌惮,也未尝没有那些前辈、掌门们默许纵容的原因在。

天山派一家独大这么多年,叶呈领导正道这么多年,早有无数人眼红。

他们等一个叶呈犯错的机会等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还是一个这样大的、简直像是叶呈傻了才送到他们面前的错误,他们怎能不好好把握?

一时间,正道阵营处喧嚣得厉害。

叶呈却是只坐着垂眸看着桌上自己的银刀,一言不发,好似完全没听到周围人的议论似的。

片刻后,邪道人士终于露面了。

如今经过正邪两道天山一役,邪道也算终于在正道面前“扬眉吐气”,不用再每次出现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人人喊打了。

邪道弟子本就生性不如正道弟子内敛,往日里还“人人喊打”的时候就不见得有多低调,现在更是了,一个个恨不得骄傲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正道人士见他们这嘚瑟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地想出言讽刺几句。

然众人还未开口,却听邪道中又一阵喧哗。

是沈澜洲到了。

沈澜洲如今在武林里的名气之“盛大”,与叶呈有的一拼。

只不过与叶呈不同的是,沈澜洲虽在正道人士嘴里名声不怎么样、被许多人编排他浪荡设计勾|引叶呈,邪道人士却对他很是维护。

一旦被邪道人士听到正道人士编排沈澜洲,哪怕是与魔教不太合的邪道人士,也必定会当场拍桌子。

邪道人士至今不愿意相信当初沈澜洲真被叶呈占了什么“便宜”,觉得一切风言风语都是正道添油加醋、偷梁换柱出来贬低他们魔教教主的。

不过也不怪他们会有这种“坚信”。

在场的人都看向沈澜洲。

男人穿了一身繁富异常的玄色华服,玄色华服上还用暗红丝线绣着不少暗纹,显得异常华贵。

他挺拔的腰间缠着暗红腰带,上面坠满了血色宝石,宝石色泽清润,与他头发的血色发冠遥相呼应,尊贵不似凡间人。

沈澜洲从人群中走出来时一手拿着把折扇,并不是他常带的那把竹制折扇,这把折扇仿佛是玉制的,只是色泽暗红、光华内敛,在沈澜洲白皙修长的指间折射着些微的光芒,一看就知道必定不是凡品。

哪怕像是玉制的模样,也必定不会真如它外表所展现的那样真如玉石般易碎。

就像沈澜洲这个人一样。

沈澜洲抬眼看了众人一眼,血色的眼中光华流转,世间所有暗色,都在他的这一双血瞳里。

尊贵得像是不染人间烟火,却也危险得仿佛挥手可映三千血色。

只是……

在场的人不由得楞了楞。

他们觉得沈澜洲今日仿佛有些不同,他的一双眼里毫无笑意不说,眉眼间甚至有丝……死气沉沉。

死气沉沉?

错觉吧?

在场人奇怪地皱起眉。

沈澜洲亦在主桌上坐下。

主桌上只坐了两个人,一个是叶呈,一个是沈澜洲。

他们相对而坐,一人穿白衣,一人着玄衣。

他们二人俱是武功顶尖的武林高手,当他们抬眼看向彼此时,在场的所有人竟在那一刻仿佛看到了空气中闪烁着的火光。

格格不入,却也极度相配。

这谈判桌的两边,除了他们彼此,仿佛没有另一个人可以这样坐在他们的对面。

谈判进行得很顺利。

如今其实天下大势已定,正邪两道分庭抗礼的格局已经不可逆转,无论正道人士有多不愿意,他们都必须至少分一半的地界给邪道。

当然,谈判能进行得这样顺利沈澜洲还是有些惊讶。

沈澜洲看了一眼谈判书上的条约,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叶呈的签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挥手签下自己的名字。

若有人将谈判书拿去仔细观摩,定会惊讶地发现叶呈与沈澜洲两人的字迹竟是相差无几。

就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沈澜洲搁下笔,看向对坐的叶呈“多谢叶兄如此慷慨。来日若有空闲,沈某定请叶兄喝酒。”

他今日沉默得很,这还是他今日第一次开口说话。

说话的声音也不似以前般的含笑,反而很是低声。

“不用来日,今晚便可。”叶呈看了他一眼,道,“我明日便要启程回天山。”

沈澜洲听了一愣。

事实上,他原本那句话谁都能听出来是只是在随口客套。

但叶呈这样说了,沈澜洲总不好再反悔。

“好。”沈澜洲迟疑许久,方道,“沈某定备美酒相迎。”

谈判书签好了,沈澜洲自然不会再多停留。

沈澜洲走了,邪道人士自然也就跟着走了。

沈澜洲的身影刚消失,正道中便有人忍不住不满地道“叶前辈!这谈判书是怎么回事?!这样偏向邪道,您可不能因私废公!”

“就是!这样向他们示好算什么!”其他人中也有人附和,“怎能一下子就给他们这么多地界!分明可以再争取争取的!”

人群很是激动。

不少人都气得脸色通红,仿佛群情激愤。

叶呈却不急着说话。

男人坐在那冷艳瞧着众人,直到他们受不了叶呈的目光,纷纷闭上了嘴,叶呈才开口。

“我不是在让利于邪道,”叶呈道,男人的语气很平静,“事实上,这是如今最好的方法。”

“正道统领武林数百载,内里早已出了多少问题想必各位也清楚。物极必反,如今正道在百姓口中是个什么名声各位难道不清楚吗?这时候若不短尾求生,向百姓们表示出正道的诚意,以后正道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莫说一半地界,只怕连三分之一都难。各位好好想想吧。”

说着叶呈起身离开。

正道人士一时陷入了沉默。

叶呈说的无疑是真的。

现在这形式,说来好似正邪两道势力均分,但其实尾大不掉,如今正道的形式可比邪道要差得多了。

正道要想笼络人心,只得忍痛放弃一些利益。

叶呈也离开了。

在场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了许久,终于皆一生叹息,收拾着东西起身离开了。

却说另一边。

沈澜洲带着属下离了谈判场所,往回走去。

凤城是邪道的重点占领地界之一,凤城中自然不会没有邪道据点。

可沈澜洲的脚步在路口停顿了半晌,还是往苏少眠的住所走去。

沈澜洲一边往回走,一边吩咐自己的贴身下属“少眠今夜说是有晚间义诊,你等会亥时时记得去接他回来。”

贴身下属是个身着武者劲装的女子。

女子听了便低声道“是。”

沈澜洲说着顿了顿,却是接着道“……别告诉少眠我与叶呈今晚的酒局,我会赶在亥时前回来。”

女子听了一愣,她抬眼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沈澜洲,道“教主要是不想,为何不再那时推了那叶呈的邀约?也免得要费心瞒着苏少爷。”

“他那样在众人面前提出,我若不应,邪道的面子要往哪搁?”沈澜洲摇了摇头,“瞒着……少眠便是。”

女子垂眸,低声应是。

沈澜洲话是那样说,说完后却又似有些犹豫。

他顿了顿,又道“记得帮我多备一身衣服,免得叫少眠闻了我身上的酒气去。”

女子一愣“是。”

沈澜洲接着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女子一些别的,不外乎都是些关于苏少眠的事情。

女子听着听着,便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是沈澜洲的老下属了,最是了解沈澜洲的性格。

她自然能察觉到沈澜洲近来的不对劲。

以前的沈教主是个多么洒脱自傲的性子?

他风流无双、薄情寡性,多少美人想得他一眼垂怜,沈澜洲却从来不屑一顾。

沈澜洲是世间最自由自在、高高在上的风,没人能留住他的脚步。

他也永远不会为谁低下他的头颅、改了自己的生活。

可自从遇上了苏少眠,这一切却都变得截然不同了。

或者说是“再次”遇上了苏少眠之后,沈澜洲变了。

沈澜洲变得患得患失,他变得不再自信。

女子有时看着沈澜洲看着苏少眠的眼神,都会觉得……教主那眼神仿佛几乎是近乎卑微的,那眼神卑微、愧疚,是那样生生的“低人一等”的眼神。

可是为什么?

沈澜洲怎么会在面对苏少眠时有这样的眼神?

他与苏少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子百思不得其解。

她抬眼去看沈澜洲,却见沈澜洲正定定地看着前方某一处发呆。

女子顺着沈澜洲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那里正站着一男一女。

都是她不认识的陌生的容貌,看着像是一对恋人。

凤城民风开放,恋人间的互动总是直白热情得让人脸红。

穿着粉衣的女子仿佛正在与身旁的男子闹别扭。

女子背对着男子,一脸生气得侧着脸,脸上仿佛写满了“我才不理你”。

男子急得团团转。

他绕着女子紧张地转了几个圈,接着又小心翼翼地牵起女子的手,似乎是对她说了什么。

女子破涕为笑。

她转身看着男子,笑着张开了双臂。

男子楞了一下,下一秒却是也笑着迎了上去。

他们在街头相拥。

彼此眉目间的神情一览无余。

下属楞了一下,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沈澜洲会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发呆。

这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她抬眼去看沈澜洲,却分明在沈澜洲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份极力隐藏的羡艳。

这个男人站在街头,愣愣地看着街边一对相拥的有情人,眉眼间……满是羡慕。

苏少眠今夜说是夜诊,因此沈澜洲回到住处时苏少眠还在。

他正坐在院子里翻看着医书。

沈澜洲的脚步一看到他,脚步就在院门口停下了。

他呆呆地站在院门口,痴痴地看了苏少眠许久,竟是不敢上前一步。

好在苏少眠很快发现了他。

苏少眠放下手中的书本,看着站在门口的沈澜洲皱了皱眉,冷声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沈澜洲现在十分害怕苏少眠皱眉,更害怕他用这种冷漠的、带着嫌弃的语气与自己说话。

沈澜洲连忙走进院子里,看着苏少眠小声道“我只是不想打扰你……”

苏少眠看了沈澜洲一眼。

玄衣男子的眼里仿佛含着点低声下气的讨好。

苏少眠垂下眼帘“协议签好了?”

“嗯。”沈澜洲道,他上前几步似乎是想走到苏少眠身边,可苏少眠却抬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沈澜洲瞬间停下了脚步。

沈澜洲踟蹰片刻,低声道“我没有靠近他。”

说着他还近乎条件反射般地深呼吸了一口,像是在确认自己身上没有染上什么奇怪的味道。

苏少眠抬眼看向他,他的眼神在沈澜洲看不到的方向沉了沉。

说真的,此时沈澜洲的这种状态、这种反应,无疑该是让他满意的。

沈澜洲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他在他面前开始变得永远小心翼翼。

沈澜洲仿佛真的认同了他之前的话,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苏少眠。

所以沈澜洲处处迁就苏少眠。

他对苏少眠简直好到像是在把他用尽一切供奉一样。

这本就是他处心积虑、设计一切想要看到的,如今他做到了。

沈澜洲无疑是被他“驯服”了。

沈澜洲害怕失去他,所以自觉地开始讨好他。

这是多好的一件事?

他不是终于报了之前的仇了吗?

看啊,前世那个高高在上、对他不屑一顾的沈澜洲,现在在那样卑微地讨好他。

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苏少眠皱了皱眉,他亲眼看到因为他这一皱眉,沈澜洲朝他走来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男人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去。

苏少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结果很好。

你马上就要成功了。

你马上就能彻底地打垮他了。

不要不忍心,一定要继续下去。

苏少眠在心里对自己说。

苏少眠抬眼看向沈澜洲,正想说什么,却听沈澜洲突然开口。

沈澜洲道“少眠……我觉得你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沈澜洲低声说。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许久前的场景,白衣的男子站在树影一片的院子里,张开双臂,双颊微红地看着他,让他将他抱进屋里去。

这个场景沈澜洲记了许久。

那时与叶呈在一起的时候,他仿佛想起的,也同样是这个场景。

可如今……

好不容易他回想起了一切,再次与苏少眠在一起了,苏少眠却……再不允许他靠近他。

沈澜洲想到每次自己想要伸手抱抱苏少眠时,苏少眠都会躲开自己的动作,忍不住道“你都不肯靠近我,你都不肯抱抱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沈澜洲轻声说道,这个向来傲气得不行的男子,此时的语气里却竟似带着丝委屈。

可苏少眠实在是心如磐石。

“我与从前不一样?”苏少眠似是笑了笑,只是沈澜洲分明从他这笑声里听出了嘲讽和冷意,“可你也不是那时的你了啊,沈澜洲。”

苏少眠放下医书,站起身来走到沈澜洲身边,微微仰着头看着他“当初你是我最崇拜的人,你那样高贵、高傲,纤尘不染,自然值得我投以所有感情。”

“可现在呢,沈澜洲?”苏少眠语气冷得厉害,“你不过是个可以在其他男人身|下承|欢的……下|贱人。”

苏少眠这话说得实在是过分,沈澜洲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他的眼眸迅速变红,他抬眼看向苏少眠,眼眸红得滴血“少眠,你不要这样说我……我没有。我……”

他像是想说什么解释一下,可胸中的愤懑实在是太满了,让他不得不深呼吸了两下平复自己的心情。

沈澜洲终于低声道“少眠,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他终于用了“原谅”这个词,完全认同了自己对不起苏少眠这件事。

对,就是现在。

他认输了,你马上就能打败他。

苏少眠在心中跟自己说,他试着在心里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最终却只能失败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苏少眠听到自己开口说话,声音冷漠得仿佛不是自己。

“很简单,沈澜洲。我放不下心结就是因为我觉得你沉溺于和叶呈的性|事,我觉得你喜欢那样。”苏少眠语气平静地说,他抬眼看向沈澜洲,表情平淡,仿佛他说出口的并不是那样过分的、糟践人的要求,“所以要破我这心结其实很容易。”

“沈澜洲,你再和他做一次吧。”

“虽然你想瞒着我,但你今夜约了和他饮酒吧?我给你药,你下在酒里。我义诊亥时不到就结束了,到时候我去找你。只要我到时候听不到你得趣的声音,我就信你。”

“很简单吧,沈澜洲?”苏少眠抬眼去看沈澜洲,他看不到自己脸上此时的表情,自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比之此时的沈澜洲亦好不到哪里,“只要一次,我就信你。”

“你疯了……?!”沈澜洲后退两步,他看着苏少眠,直像在看着什么让他完全不敢相信的东西,“你……”

“我不去。”沈澜洲道,他看着苏少眠,眼中的血色简直几乎凝成了实质,快变成血泪留下,“我不去。”

“你若不去,我就永远无法相信你,就也永远无法信任你。”苏少眠道,他甚至勾了勾唇,语气冷漠地道,“怕什么,反正你又不是没有和他做过。”

“……我们换一种方法。”沈澜洲看着苏少眠道,他的语气近乎低声下气,“我们换一种方法,你换一种,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不行,你自己选,答应我或者……离开我。”苏少眠抬起眼,直直地看向沈澜洲。

他目光定定,看着沈澜洲在他的视线下溃不成军。

他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

不管他说什么,提多么过分的要求,沈澜洲都会同意。

因为沈澜洲爱他。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求而不得的时候,他会失去所有理智。

到那时不管什么方法放在他面前,他都会同意。

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浮木。

一如当年将神医谷所有秘密尽数吐出的他。

也一如此时……已经被他逼如死胡同的沈澜洲。

爱情啊。

不过是个用来伤害人的笑话。

苏少眠看着此时眼神黯淡得毫无光亮的沈澜洲,慢慢地、慢慢地勾起了笑。

这夜叶呈见到带着酒来找他的沈澜洲时便觉得他有些不对。

沈澜洲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男人的脸上毫无血色不说,眼眸也是黯淡得很。

他坐在那里的样子,直像是个行尸走肉。

叶呈楞了一下,他有心想开口问点什么,最终却只能将疑问都咽下了肚。

他喝下了沈澜洲递给他的酒。

夜渐渐深了。

乌云将明月遮挡,院子变得昏暗。

隐隐约约之间,只听到叶呈的声音。

“沈澜洲?”

“沈……澜洲?”

“澜洲……”

“澜洲,你……怎么哭了?”

不远处的医庐,苏少眠替最后一个病人开好药方,他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开始低头整理自己的药箱。

他的最后一个病人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小孩子看完病后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抬眼看着苏少眠,楞了楞,突然道“苏大夫,你怎么突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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