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蕊在自己表姐安乐面前哭嚎的歇斯底里。
“我陪了他整整十年,十年我给他生了个儿子我孝敬婆婆,当年婆婆生病我天天在医院端屎端尿照看着,他怎么有脸从外边找小三啊”
女人的歇斯底里并没有影响到安乐,她静静的翻着一本心理学书籍,对于陈佳蕊的歇斯底里并没有半点在意。
这种置身事外的状态让陈佳蕊非常愤怒,已经被丈夫出轨打击的可怜女人很快将目标转换成自己的表姐,她下意识的像自己表姐冲过来,却被自己表姐的眼神吓住了。
哪怕现在已经三十四岁,是一个拥有七岁儿子的母亲。陈佳蕊依旧怕极了自己的表姐。
哪怕自己表姐不过比自己大一岁。
和陈佳蕊父母一生还算是和睦,偶尔会有些争吵的情况来说。自己表姐的家庭就严峻不少,好赌,酗酒的父亲喝完酒就是闹事,一个月和女人一样总有不打不舒服的几天。
按说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无非有两种,一种极度自卑,一种极度偏执。而表姐完美的遗传了她父亲的性格,极度的偏执,冷血。
她在十岁的时候就能离家出走,并在一个月后带着两个保镖回来了。
没错,就是保镖。
然后她父亲被打断了双腿。
一个小孩再冷血,再偏执都不会照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如果这个小孩有能力,还懂法律呢
陈佳蕊一直忘不掉自己九岁那年春节,表姐坐在舒服的躺椅上,身前是一个被踢开的旅行箱,里面是红彤彤她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那么多钱,而身后站着两个黑衣男人的模样。
“我有钱,我一点也不在乎人命,更何况未满十四岁的未成年人杀人不会被判刑。他的腿就是我打断的又怎么样我就是打了,我还打了三棍子又怎么样我就是个疯子,你们敢动我。我就敢杀了你们。”
女孩的表情并不癫狂,反而是平静的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不不不,杀人一点也不好,太血腥了,咱们村子里这么多赌场,你说我拿着这些钱去告诉那些赌鬼,你们一根手指两千,一个手掌一万,一条腿两万。他们会不会干”
这场面让陈佳蕊记了很多年,越久越觉着自己表姐的恐怖。
即便是他们这些家人发现只要不超过自己表姐的底线就不会有事,但对于自己表姐深深的恐惧陈佳蕊来说,她一般还是能不招惹自己表姐就不招惹自己表姐的。
可这次却不一样。
她真的没有人可以帮忙了。
丈夫堂而皇之的出轨,婆婆暧昧的态度,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也认为自己忍一忍算了,还劝自己说男人哪有不出轨的。
更绝望的,是自己儿子说,很喜欢陌陌阿姨。
看着自己掏心掏肺,付出了一切的儿子,陈佳蕊突然觉着一股冰冷的寒流包裹着自己,冰的自己浑身僵硬。
她想哭,却发现自己没有眼泪。
她想躲,却发现天大地大竟无自己的容身之处。
等她在大街上游荡了很久,才终于发现,自己的竟然来到了自己表姐家门口。
然后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安乐仔细的打量了面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至少五岁的女人,冷漠的说道“贪心不足蛇吞象。”
陈佳蕊顿时跌坐在地上。
她觉着好笑,哈这个世上男人出轨还有理了
她要求自己的丈夫不出轨竟然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陈佳蕊心里一片悲凉。
安乐继续说道“我记得你结婚前养着一条萨摩耶犬,宠爱的能把半个月的工资拿来买狗粮。可当你不要它的时候,丢的一点也不犹豫。”
“你和那条萨摩耶犬有什么不同陈佳蕊”
“当然不一样了我是人它是狗”陈佳蕊的声音在安乐嘲笑的表情上变得越来越小。
她突然没有了底气。
她和宠物狗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了,人和狗怎么可能一样
可陈佳蕊却不敢反驳自己的表姐。
她突然觉着自己似乎就像那只被随意丢掉的萨摩耶犬。
她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儿子在卷子上写的我的妈妈是个没用的中年妇女。
陈佳蕊开口,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
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看着终于回来部分理智的陈佳蕊,安乐继续问道“你有什么能力阻止你丈夫出轨呢”
陈佳蕊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发福的身材,双唇颤抖了很久,才终于回答道“没有,我什么也没有。”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陈佳蕊颓废的靠在饮水机上。
安乐抽出一张a4纸刷刷的写着,三分钟之后,她把这张a4纸折好,放在茶几上。“现在离晚上九点你丈夫回家还有十七个小时,你愿意去这些地方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想留在这里也随意,只要不发出声音打扰我就行。”
说完,安乐起身去了书房。
安乐并没有像那些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女孩叫嚣那样,教导陈佳蕊一旦丈夫出轨就必须要求离婚。分房子分财产。也没有像陈佳蕊的父母那样说的,忍一忍算了。
因为社会对于每个人来说是不同的。
对于陈佳蕊来说,她是一只被饲养了三十五年的金丝雀。
前者离婚,一旦撕破脸的情况下,陈佳蕊的丈夫能让陈佳蕊净身出户,什么也得不到。
因为陈佳蕊是他丈夫的附属,一个宠物。
你竟然选择了当菟丝子,就得学会怎么去做这个菟丝子。
更何况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免费可以得到的东西。
这个社会从来都是赤裸裸的等价交换。
父母抚养子女,是为了养老,实现自己未实现的梦想。
有人情味的公司,也会毫不犹豫的开除不能创造经济价值的员工。
老师教导学生,是因为关乎于自己的职称评定。
医生救死扶伤,也是因为有工资可拿。
在安乐看来,哪怕是像孔子,一生都在慈善的富人,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譬如名声。
或许真有那种,不记回报的像对你好的人,可这也得基于你有颜或者是有才。
而婚姻,作为有法律和道德约束的合作关系。也离不开得到和付出。
在正常的评价中,陈佳蕊付出的的确足够多。
她生了个儿子。
她坐了家庭主妇解放丈夫更好的工作。
她孝敬婆婆。
可问题是,评判标准,不在陈佳蕊这儿。
在她丈夫的心里。
而她的丈夫只看到了两点。
一,你长的丑了,我没有和你谈爱情的心思。
二,你给我生了个儿子,还孝敬我妈,我敬重你。
或许在陈佳蕊刚刚结婚的时候,她的丈夫是把她捧在手上,觉着她漂亮,美丽,可爱自己能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可现在,不是了。
陈佳蕊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其实是想离婚的。
可真要离婚的时候,陈佳蕊才发现自己没有离婚的资本。
她离开社会已经很久了。
她的生活也不过是围绕着孩子,孩子,丈夫,孩子旋转。
自己认识的人简直少的可怜。
手机电话簿里电话号码除了自己的丈夫,父母,婆婆,剩下的大多数不过是孩子同学的妈妈。
陈佳蕊很清楚自己如此的歇斯底里不过是因为自己在恐惧,在害怕。
到底自己还是一个软弱的人啊。
陈佳蕊嘲笑自己。
她像是突然有了力量。站起来翻看自己表姐写给自己的纸条。
上面却是几个地址。
陈佳蕊对着第一个美姿堂的地址有些犹豫。
她知道这个地方,里面的服务价格很高,一次服务就得上万。
但一想自己丈夫公司一年收入上千万,陈佳蕊就心里平衡了。
夫妻共同财产自己怎么不能花了
更何况这男人因为出轨正对自己愧疚着呢,又不是自己挣的钱,不花白不花。
这么想着,陈佳蕊坐在了出租车上。
在美姿堂的门口陈佳蕊踟躇了一下,她还是有些心虚。
不过当她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从美姿堂走出来之后,陈佳蕊就知道,自己必须要进去。
不是抱着挽回自己出轨丈夫的心的理由,不是想让自己比那个狐狸精更漂亮的理由,而是对自己的嫌弃。
没错,就是对自己的嫌弃。
美姿堂门前的镜子让自己邋遢中年妇女的模样一览无余。
可自己才不过三十五岁
三十五岁,大城市的女人平均步入婚姻没几年,刚生育的年龄。
而自己却老成了这个样子。
也难怪自己的丈夫不愿意带着自己参加宴会。
陈佳蕊有些恍惚,婚姻走到这一步和自己有没有关系呢
她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