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兆殊的工作结束了,他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这时候,距离过年也没多久了,在回去之前,他拿着自己的工资,到商场里买了两件羽绒服。
一件黑色,一件暗红色,另外买了点奶粉麦片什么的就齐全了。
姜爸爸姜妈妈都知道他出来兼职,又正值过年,不送点什么好像说不过去的样子。
他回家的时间,陈兰英是一早就确认过的,一大早的就去菜市场挑选了最好的肉和菜,该煲汤的老早就准备起来,等儿子回来了,火候也到了。儿子在外面吃的,肯定不如在家里面吃得好,可不得要帮他好好补补。
姜兆殊回到家的时候,家里除了他爸妈,还有他大姨在。
姜爸爸和姜妈妈都是这个小镇的人,姜爸爸那边上面还有个大哥,膝下跟姜兆殊一样,是一个独生子,他妈妈那边,有一个姐姐,也就是他的大姨,陈竹英。相比起来,她生的孩子就多了,有两儿两女。
“爸,妈,大姨。”
“哎,你回来了?你拿着这么多东西,买了什么?大包小包的。”姜妈妈接过来,然后很快就被旁边的大姨拿了过去,“我也看看,这是衣服,我知道这个牌子,上年过年的时候我外孙女也给我买了一件这牌子的大衣,确实暖和,你还记得吗?紫色的那件。”
说话间,她已经拿出来了,一点不见外。
姜兆殊放下背包,活动了下肩膀,“是衣服,我给爸妈买了件衣服作今年新年礼物。”
一听这话,旁边拿着抹布在擦桌子的姜爸爸也忍不住放下抹布凑了过来,“我看看,你买了什么呀?”
“干嘛要费这个钱?浪费,我平时去菜市场那边几十块就能买一件。”上面的吊牌都还在呢,姜妈妈看到这三位数,忍不住埋怨他太会花钱,只是这埋怨的话轻飘飘的,一听就知道根本没什么埋怨的意思。
“不是大姨说你,还没毕业呢,就这么会花钱,以后可怎么得了,不过话说回来,大姨对你也不差吧,怎么没买一份给大姨呀?”
姜兆殊还真没遇过这种情况,一时没说话。
姜妈妈已经自动忽略了,利索的脱下身上的围裙把新衣服往身上套,“有点紧,不过我里面还有件厚毛衣,脱了应该刚刚好,姐,你瞧瞧,我穿的合适吗?”
陈竹英仔细的打量了一圈,她妹妹比她小几岁,两人相差不大,只是她的头发基本上已经全部花白,而妹妹的头发还是乌黑,身形也没怎么走样,这一件掐腰的羽绒服穿上,就更显得年轻了,看看妹妹,再看看身形早在生孩子的时候就变得臃肿,再也没有瘦下来的自己,陈竹英的兴致就低了下去,“你说小殊也是,买什么不好非得买红色,就这红色不怎么显眼,但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呢,还穿这么亮干啥哟,没得让人说我们老妖怪不服老。”
听到这话,姜兆殊怀疑自己买错了,看过去,随后无言以对,这种暗红色,基本上就是老年人标配吧,就这还老妖精?
话一出口,陈竹英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说这话不合适,眼见的妹妹脸上的表情不太好了,话头一转,“不过那是别人,妹妹你年轻,穿这个啊,显得更年轻,合适得不得了,还是你儿子眼光好,这款式也大气,过年穿最合适了。”
姜爸爸把身上的围裙和外套一起脱了,把黑色的羽绒往身上套,他把拉链拉上,在陈兰英面前走了几步,“怎么样,还合适吧?”
“合适,当然合适,你儿子买的怎么会不合适。”陈兰英帮他把帽子弄好,看了下,确实合适。
他们两个身上洋溢着欢喜的气息,明显的姜兆殊想忽略都忽略不了,他觉得自己被传染啊,看到他们这么高兴,自己的心也热烈的跳跃中。
大姨又翻了翻别的袋子“这些是什么?”
姜妈妈也凑过去“我看看,是奶粉。”
上面写着中老年人适用,她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怎么还买这个?”
陈竹英问姜兆殊“是不是见者有份?”
姜兆殊走过去,把麦片拿出来,“大姨,你喝这个吗?”
“喝喝喝,那大姨就谢谢你了。”她立刻收下。
“你什么时候放假啊?你还是学生,日子就是过得舒服,早早的就放假了,你表哥他们要到年二十九才放假呢,不过这也是大老板看中他,他手底下多多少少也管着几个人。”这话一说,姜兆殊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果然。
“你表哥他今年过了年又要加薪了,之前每个月就1万多,现在不知道又要加到多少。”也怪不得他大姨这么得意,每逢说起他儿子,就要秀一把工资。
一万多的工资在大城市不罕见,但是在这个小镇,能拿到五位数的确实不多。
“小殊你啊,现在大学生出来毕业工资好低呢,你还选了历史,现在历史系的出来能干啥,你当初就是犟,选金融经济的多好啊。”
姜兆殊“……”
“不过你也别丧气,你考了教师证,以后当个老师舒服得很,寒暑假,双休,考个编制,接下来就不用愁了,不像你大表哥,给私人打工,只能说现在努力多挣点,好在工资还可以,你以后多加把劲,评职称什么的,在领导面前也别呆着,你大表哥别的不说,那张嘴还行,许多老客户指名要他呢,不然不放心。”
姜兆殊“……”好话坏话都是你。
还有,总把他跟他大表哥一起比较,姜兆殊就有些无语,他记忆没出错的话,他这个大表哥今年40多,他儿子今年都十几岁,上高中了。
说起这个大外甥,陈兰英脸上也带了些笑意,结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孩子,她大姐的孩子就相当于她的孩子,关系很是亲密。
“年二十九啊,小杰呢?”她说的是小外甥,大外甥在市里的车行上班,小杰也在市里,不过他是自己开了间发廊,自己当老板。
“他也没那么快回来,过年正是店里生意最好的时候。”
说起这个小儿子,陈竹英又爱又恨,小儿子聪明伶俐,模样也长得俊俏,偏偏,有那么多花朵不爱采,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家里四个老人、就一个独苗苗的独生女。想要娶她,简单,不要彩礼不要房,只要愿意户口落她家,儿女跟女方姓,房车女方家里都准备好了。
这不就是入赘吗?
陈竹英千百个不愿意,偏偏儿子不知道中了什么毒,说什么非她不娶,明明是生了个儿子,却跟生了个女儿差不多,也就逢年过节的会回家看看,今年过年还不一定会回家过呢。
所以哪怕他收入不差,日子是过得最好的,她也不爱提起。
“不说这个了,你家的腊肉晒得怎么样?我的已经做好了。”
“还行,天公作美……”
姜爸爸把羽绒脱了下来,妥帖的折好放回袋子里,“这个晚上洗了,留着过年的时候再穿。”
“对,留着过年的时候再穿。”姜妈妈附和。
姜兆殊有些无奈,就他们这看对珍宝的态度,明显不对“爸,妈,你们平时该穿的时候就穿,这衣服本来就是穿的,不然多浪费啊。”
可惜他这话没得到一个赞同,她大姨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年轻,平时要干活,身上多多少少会弄脏,这样也穿新衣服,多糟蹋东西呀。”
姜兆殊看了眼大姨身上洗得快发白的衣服,沉默了,就他记忆里的大姨,经常因为这个被他的子女说教,说买了新衣服,她就是不穿,压箱底,弄的别人以为他们家怎么穷呢,连一身好点的衣服都没有,但实际上,她就是觉得穿新衣服埋汰好东西,宁愿穿旧的,这样的旧衣服弄脏了也不可惜。
形象什么的,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