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点喜欢
乡下民风淳朴, 村民们都很好,得知郁奶奶的孙女儿要来, 还尽他们可能举办了个欢迎仪式。
郁霖受宠若惊,从小到大被忽略惯了,忽然有人重视自己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出除了谢谢以外的话。
接下来三年郁霖都过得很平静。
卸下浓妆, 穿上肥大的校服,埋头学习。
她的脑子瓜本来就灵光, 从前不怎么学习也能在平行班考第一的主儿,现在用心学习了,成绩更是一飞冲天,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高考成绩出来, 郁霖是当地状元。
老师们都以为她会填那两所顶尖学府, 未料考试完成绩出来后, 郁霖想也不想就填了a大, 嫌招生老师的游说太烦,干脆闭门不见客。
直至招生结束,郁家门前的人才散了。
师长们不解, 依着郁霖的成绩明明能去更好的学校,甚至能拿到高额奖学金, 她怎么就选择了a大呢。
众人皆知,a大虽也是名校之一, 但也是最抠门的名校, 向来是一副爱报不报的高冷样。
郁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填a大。
等她进a大那天忽然想起这问题, 稍微想了想,理由好像也挺简单的因为宁赞阳读的a大,而二狗子口中的a大,很美好。
要是她进了a大,感受到其中美好,以后要是再碰上二狗子了,就能得瑟和他说:耶,我也过得很开心啊,小日子贼舒服了。
十八岁的郁霖是这样想的。
刚办好住宿手续,奶奶来了电话,说是不放心她一个小姑娘在城里,她也到城里住了,房子是郁父帮忙找的,一租就是四年,给了十万块呢。
郁霖一听觉得不对劲,郁父可不是什么会随便答应人的性子,过去三年,无论郁霖和郁奶奶过得多拮据,都没有过问过。
这几年全靠郁霖的奖学金和偶尔的打工支撑着她和郁奶奶的生活。
郁霖床铺都来不及收拾赶紧去那房子看看究竟。
事实证明,不安是有道理的。
那是一处低矮平房。
与其说是平房,还不如说是用棚子和铁板隔出来的简陋建筑,刮个台风就会倒的那种。
郁霖呆了好一会儿,随手抓了个人问这儿租房要多少钱。
再三向那人确认是五百后,郁霖反而冷静下来了,拨了郁父的电话。
没拨通。
这会儿不远处传来喧闹声,郁霖下意识看去,见一行人抄着棍棒气势汹汹过来,敲开每一家简陋建筑的门,勒令他们赶紧搬走。
说这儿接下来要做高端商业区,再不搬就要采用强硬措施逼他们搬了。
郁霖懵,讪讪问了其中一人怎么回事。
“这里要开发啊,收拆迁款时不是收得很开心吗你们这些钉子户是怎么回事啊,真要暴力执行啊”那人不耐烦说着。
转头时棒球棒正好撞到郁霖的手腕,郁霖猝不及防,重重的向后退了一大步。
“哟,还是个碰瓷的啊”那伙计更暴躁了,气势汹汹质问。
这儿的骚动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伙计头头拨开人群,高喊着怎么回事挤了进来。
是个高大伟岸的男人,站那儿像是一座山。
“怎么回事啊,瞎嚷嚷什么呢”
男人一吼,周围人都安静了,只剩那伙计支支吾吾说着遇到一碰瓷的。
“碰瓷的”男人微微眯眼,眸底飞快掠过几分危险的讯息,侧眸看向垂眸不语的郁霖,愣住了。
“郁霖”
“二狗”
众位吃瓜群众:“”
认识的
咖啡馆里流泻着轻柔和缓的音乐,郁霖和宁赞阳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沉默半晌,还是宁赞阳先开口:“过得好吗”
干巴巴的一句话。
“还行。”
“考哪里了”继续尬问。
“a大。”
“那还挺好的,a大是个不错的学校。”
空气忽然安静了,郁霖过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宁赞阳,轻声问:“刚刚那地方,是要拆迁了吗”
宁赞阳一愣,点了下头。
接下来的时间,宁赞阳都在和郁霖说了下那地的情况。
那儿是政府新圈的高端商业区,该给的拆迁款早早就拨下去了,现在在那儿住着的都是钉子户,而宁赞阳今儿来也是为了给这些钉子户做思想工作,让他们赶紧搬走。
郁霖抿唇,和宁赞阳说了声等等后捏着手机出了咖啡厅,再次拨了郁父的电话。
一次,两次,三次依旧未接通。
听着电话那端的机械女声一次一次说着您拨打的电话暂未接通,郁霖皱起眉,泄气般踹向地上的易拉罐,爆出了三年来的第一个粗
“艹”
冲力让易拉罐凹进去一块,直直冲向墙边。
郁霖垂眸等着易拉罐与墙面接触发出声响,但却久久没有听到。
她这才看过去,易拉罐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宁赞阳拦踩住了,男人吊儿郎当地站在那儿,微微用力一踩,易拉罐就成了一薄薄的金属片。
郁霖嘴唇动了动,许久嗫嚅了一句:“真暴力。”
这话自是得了宁赞阳一个大大的白眼,“小丫头,谁才是最暴力的那个啊”
顿了顿,他锁住她的视线,目光淡然又锐利,好像已经把她的心思看穿了,语调也是淡淡的:“怎么,是受委屈了还是被骗了和我说说,我给你讨公道去。”
“”
郁霖愣了下,忽然觉得阳光有点儿刺眼,眼睛胀胀的。
这是种什么感觉呢。
亲爹连老母亲的钱都骗,对亲女儿不闻不问。
面前这人,三年不见,却能理所当然说出我给你讨公道去的话。
郁霖足足沉默了十几秒,才缓缓开口:“你讨个屁啊。”
又不是她什么人。
这事儿也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哟,郁霖你的胆子变大了啊,小心惹毛我之后”宁赞阳突兀抬起手,声音沉下。
郁霖本能捂着脸,还没来得及往后退额头就被重重弹了下,伴着男人沉沉略显不爽的嗓音,“行吧,你赢了,我也不知道惹毛我之后会怎么样。”
“可你为什么要捂脸啊,有人打你吗”
“没有”郁霖长睫重重颤了下,下意识否认,像是最后一层遮羞布都被撤掉,又无助又狼狈,只想赶紧逃离,“我有事我就先走了。”
还说想再见面的时候说自个儿过得很好呢,却被他发现了自己最不堪的过去。
明明不想这样的。
明明只想让这人看到最好的自己。
说完也不等宁赞阳回话,郁霖垂头匆匆离开了。
刚走没两步电话震动,还以为是郁父,定眼一看是奶奶,郁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接了电话,清清嗓子故作镇定问电话那端怎么来电话了。
郁奶奶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孙女啊,我问我住y市的老朋友,他们怎么说你爸给我找的那房子不能住人啊,你爸电话也打不通啊。”
“可能爸在忙,奶奶你别急,我去看过了,能住人的。”郁霖沉吟许久,终究不忍在奶奶面前说郁父的不是,缓下声安抚,“只是这阵子不能住人过会儿装修好就能住了。”
郁奶奶狐疑:“这样的吗”
“是的呢,您还不信我吗”郁霖一边劝抚着边划开短信看银行卡余额,本想着先给奶奶找个地方呆,一看余额,四位数不到,大脑顿时空白了。
对哦。
到y市前,她把所有的钱转给了奶奶,只留下几百块自己备用,想着大学时可以打工。
这下就凉了。
估计那笔钱也到了郁父口袋。
“真不用我帮忙”身后男声沉沉,宁赞阳环着手睨他,唇线抿得紧紧的,很严肃。
“我”郁霖嘴唇动了动,很想牛逼哄哄说一句不用,末了声音低低的,丧丧的,“要。”
“行,但在此之前,我得要求你做件事才行。”宁赞阳声音刻意拉长了,风一吹颇有几分耐人寻味。
“做什么”郁霖沉眼,心念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
手腕忽然被握住,宁赞阳握着她把人拽进怀里,大手盖在她头上用力揉了揉,“当然是去吃一顿啊这么久没见了你就不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