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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黄昏时刻, 百鬼现行之时。阴气浓重, 此时待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 竟然连晴树君都能清晰地瞧见夏获鸟的模样。

似鹤般细长的足肢, 黑灰色的雀首,宽大的黑色羽翅, 身躯是明显的女形躯体,穿着浸染着血色的女士和衣。身躯的每一处都散发着淡淡黑色的妖气,加上那在黑色妖气中显得猩红的眼眸,很是诡异。

晴树君面前这只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鸟妖, 很明显,不是母性占大的夏或鸟的形象, 而是更具杀戮性的姑获鸟原型。

晴树君在如此紧张的时刻, 脑海中转过许多的想法, 他现在的模样确实是小孩没错。他不认为姑获鸟有着能看穿他本质是成人的能力,就连稻荷大神都没有发觉,更何况一只怨气执念化作的妖怪。

姑获鸟歪了歪脑袋, 似乎也在疑惑着什么。

晴树君只是个普通人, 就算再怎么佛系淡然, 在危险面前还是有着本能的反应, 手微微发颤,紧紧攥着的手汗湿了手里的红绳。

对了, 红绳!

晴树君想也不想就向后丢掉了手里白狐给的保命红绳, 妖怪是对气息敏感的, 更何况白狐刚刚所说, 保护着幼崽的姑获鸟更是警觉。

必定是姑获鸟察觉到了他身上浓烈的神明气息,才迟疑不敢靠近,还表现出攻击性。

果真,晴树君丢掉了手中的红绳,姑获鸟疑惑的样子便减少了许多,迟疑地向晴树君的方向跨出了一步。

白狐的味道并没有尽数散去,所以姑获鸟还保持着现在的模样。

晴树君深吸一口气,抛却了自己的羞耻感,“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还有些肉肉的小手揉搡着眼睛,以往紧抿着,保持矜持模样的小嘴一咧,哭嚎出声。

“呜哇……”

不说姑获鸟的反应,在晴树君远远的身后,随时准备支援的白狐,杏和海藤三人,直接被晴树君不同以往的孩子模样给吓楞了。

“小主人,哭了?”杏迟疑地说道。

“那……我们要过去吗?”海藤君反问道。

“这……”杏也有些不确定了。要说6岁小孩确实遇到这种情况会哭闹没有错,但是领主大人他……

如此,就很矛盾了,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的好。

“这小崽子,都豁下脸面来哭闹了?”到底是白狐跟晴树君相处时间不太长,没有太被吓到,很快便反应过来,晴树君这是在装给姑获鸟看,不过,装的还真像啊……

白狐这么一说,杏和海藤君也从惊吓中冷静了下来。对啊,这只是装一装而已。

晴树君这么一哭,效果果真是不错的,姑获鸟脚一踏,便来到了晴树君的身边,鸟羽轻柔的环住了晴树君。鸟羽在接触到晴树君的前一刻,便褪去了阴气和妖气,露出漂亮的颜色,橘黄渐变的纹理,黑色的羽毛边,倒像是华贵和服的长袖。

阴邪的妖气尽散,诡异的鸟头也不再,重新显现的是一个清丽温润女人的容貌。眼尾勾勒着黄橘色的眼纹,猩红的眼眸也变成了暖暖的黄色眼孔,只是那不正常的竖眸让人有点害怕。

“妈妈……在这,这里,不哭了,不哭了,我的,我的孩子。”久不和人说话,夏获鸟的言语上有些迟钝。

由姑获鸟转变而来的夏获鸟温柔抱起晴树君,让他在自己的怀里哭泣,鸟羽轻轻安抚着他,不看那些妖异的特征,确实像是个温柔漂亮的母亲。

晴树君小心抓住夏获鸟的衣摆,渐渐停下假哭,抬头看向夏获鸟。

如此反应,反倒是让夏获鸟怔了怔。

其实,不论怎么说,夏获鸟都欺骗不了自己,她所遇到的,收养过的孩子,都不是她自己的孩子。而且,那些收养的孩子,其实都没有被她养大,因为,她这幅模样,依旧会让那些孩子哭闹着叫喊妖怪。

收养来的,被遗弃,又或者失散的孩子,她最后都是想尽了办法,找到适合的人家,悄悄送了过去,确认孩子不会受到苛待后,才会离开。这是第一次,有一个孩子在她的怀里没有哭闹得更大声,抗拒她的靠近。

“乖孩子,乖孩子。”夏获鸟弯了弯眼眸,应上安慰的话语,更显温柔的母性。

夏获鸟不愧是死去孕妇对孩子执念的化身,确实让晴树君晃眼间仿佛看到了母亲优子和上一世母亲的身影。

怀念只是一瞬,现在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只是在晴树君说之前,夏获鸟却先对他询问出声。

“山脚下庄园的小领主,我很感谢你让我感受到了一瞬作为一个母亲的感受,不过,你引我出来是为了什么呢?另一个我并没有拐走庄园里的人的孩子。”褪去了污浊妖气的夏获鸟,要比姑获鸟更有理智。同样,还会把妖气浸染的自己划分为另一个自己,显然,如果不是汇集的怨气作祟,其实作为妇人执念凝聚而成的她也不是很想这样的。

晴树君有些意外她竟然认得自己。“你知道我吗?”

“当然,我每到一处,都喜欢去偷些一家之主的指甲回来,以此观望人类。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孩子当家做主,所以印象深刻。”说罢,夏获鸟从破旧的和衣衣襟里掏出一个半弯形的指甲。

小而干净的指甲,很明显是个娇嫩孩子剪下的。

“竟然,还一直保留着吗?”晴树君有些讶异,距离他剪完指甲已经过去六七天的时间了,夏获鸟难不成还有收集指甲的喜好?!

夏获鸟没有应声,只是把那枚指甲放在了他的小手中。半晌,点了点头。“确实是你的,没有错。”

“我的指甲有什么问题吗?“晴树君细细看了会儿自己剪下的指甲,可惜他不具备夏获鸟的能力,看不出祸福。

夏获鸟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困惑。“是的,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运势,一般来说,人类的手指连接心脉,指甲也能体现一个人的运势,一些妖怪便能通过这些被剪下的指甲,暂时看到这个人类之后的气运。“

”指甲因为脱离人体,反应的只会是已经又或者是即将到来的运势。好运又或者是厄运。我是第一次见到,厄运和好运在几日里交替出现的指甲。”

好运和厄运交替出现……

晴树君捏着手里的指甲,默叹了口气。这几日可不就是好运和厄运交替出现吗?建造神社,财产亏空,发现地瓜造出饴糖,赚回来的钱还没捂热,又遇上武士驻扎,建造府邸,道场。

生活让他对悠闲生活的愿望,一下看到希望,一下又给予打击。这种打击还大多来自于系统,所以说,他上辈子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带着这个破系统来到平安时代呢?啥都要自己来。

“这个啊,大致就是我的运势就是这么奇怪。”

因为厄运好运一直交替,导致夏获鸟不知道该不该去屋檐上警报厄运的到来,因此逗留庄园附近,也因此,救了水也的命。

“其实,这次来,我是为了你救的那个孩子。”

想到那个在山谷救出的男孩,夏获鸟的眼眸暗了暗。

“啊,那个孩子啊,难道是你庄园里的小孩吗?”

“是的,水也是我领土上庄民的孩子。”

“那为什么他的父母不自己来向我讨要!”夏获鸟猛的凑上前来,不知是触及了什么,姑获鸟的嗜血性突然爆发出来,猩红的瞳孔,黑色的鸟首隐隐有些狰狞。“那些人类,不愿意自己来面对可怕的妖怪,所以心里已经选择放弃那个孩子了不是吗?!”

虽然姑获鸟碍于白狐的在场,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庄民们的表情却看得很清楚,妖怪对于人类滋生的恶意是最敏感不过的了。确实一如她所说,听到是妖怪带走了水也,那些庄民已经有些放弃的意思在了。

恐怕只等晴树君回去,就可以为那孩子修盖一个衣冢了。

“我并不是为了他的父母来讨要那孩子,我也知道就算我们不管,你也会为他找到好的归处。”晴树君不顾姑获鸟身上缠绕的妖气,抬手附上她的羽翅。

姑获鸟猩红的眼眸闪了闪,褪下了顺势准备缠绕上晴树君妖气,露出温润的橘黄色瞳孔。“我很抱歉,孩子,每次遇到这种事情,我们就难以控制自己。”

晴树君握了握那只触碰姑获鸟的手,直接接触妖气,阴冷的感觉自那只手传入身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想让你知道,我来不是代替准备放弃那孩子的父母来的。水也是为了给我献上漂亮的花,才一个人来到山上,起因在我,另外,他虽然还小,也是我领地上的庄民,所以我是要来的。”

夏获鸟眯了眯眼,细细的打量眼前的这个孩子,不,他所表现的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夏获鸟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在全国游荡的期间,带走又送走了那么多的小孩。无论是比晴树君大的,还是小的,都没有他所展现的这份从容,智慧,宽容。

这让母性占大的夏获鸟第一次有了好奇的心态。

“是这样吗,是这样啊……虽然那孩子没有一对好的父母,但是却有一位好的主君,也不算不幸。”

说罢,一阵阴风起,卷起树林中的枯叶灰石,等风停,晴树君的眼前已经没有了夏获鸟的身影。那个女妖,似乎又去拯救其他的孩子去了。

“领主大人!”

“你这个笨蛋!!”

海藤君和白狐的声音交相传来,愈来愈近,直至跑至晴树君的面前,仔细看他除了身上落下了几片叶子,并没有受到伤害,才松了口气。

“小主人。”杏因为穿着不便于奔跑的衣服,落后于了海藤君和白狐神使。

晴树君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和落叶,笑容有些无奈。“啊,你们来了。姑获鸟似乎走掉了,水也大概也被带走了。”

“没有哦,姑获鸟是直接离开的,后面那个山洞里还留有她的妖力,没有散去,应该是为了保护那孩子的。”白狐撇了撇嘴,回道。

“我这就去把那孩子带回来。”海藤君不用晴树的嘱托,便主动前去神使所说的方向,寻找山洞和水也去了。

海藤君前脚刚走,白狐就开始斥责起来。

“真是的,明明只是个没有半点灵力的小鬼,就敢直接触碰妖怪,沾染阴气和妖气。如果姑获鸟不是神志清醒,你是想染上晦气病死吗?!”

病死这种话题,触动了一旁杏的神经,她攥紧手,蹙着眉头说道:“虽然这样说很犯上,但是受优子小姐的嘱托,我一定要说出来。如果您下次再做冒险的事情的话,我会书信让赖信将军带您回平安京去,入仕过安全的生活。”

这还真是……

“是,是。”晴树君状似回答得很敷衍,其实摩挲那触碰了姑获鸟的小手,那股阴冷入骨的感觉,让他再冒险做一次,他可不会这么傻了。

他和妖怪这东西,果然相性不合。

想罢,晴树君突然打了个冷颤,脸色也跟着白了许多,少了往日健康的红润。

“神使……”晴树君没有灵气,自然是看不到的,那淡淡的阴气入侵他的身体后,融入了他的血肉当中,促使他的身体虚弱。

白狐也没有办法,神力这东西,也是有稻荷大神馈赠,他才能驱使的,却不能馈赠给其他人。刚说完因感染阴气染病,就真的染病了,他难道还是个乌鸦嘴?!

“侵染的阴气不重,会虚弱一段时间,偏偏这地方没有阴阳师驻扎,本社来的巫女又是没了净水就没多大本事的。这几日多喝点暖身的汤药。”

杏在晴树君脸色发白后就上前抱起了他,好在晴树君还没元服,不然恐怕会影响杏以后的婚假问题。

“我现在就带领主下山,劳烦您和海藤君说一声。”杏和神使说完,便抱着晴树君向山下的路而去。

白狐砸了咂嘴,好在他没什么脾气,这段时间杏这丫头也天天给他油豆腐,不然,敢驱使神使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都是要命的。

白狐神使没有等太久,就见到海藤君带着一个眼睛哭的红彤彤的小孩儿回来了。那小孩儿的手中还捏着一朵兰花,经过多番周折,还保持着一开始鲜嫩的模样,归功于,那花上姑获鸟留下的妖气维护。

“呦,小子,你终于回来了。”

海藤君左右环顾一圈,没有找到晴树君和杏两人有些疑惑。“神使大人,请问我家领主大人呢?”

“不自量力,沾染阴气,阴气消耗身体,被那丫头先带回去了。我留下来和你说一声,那我也先走了。”

说罢,白狐一个扭身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被阴气缠上的后果,之前作为一个普通平民的广一郎当然明白会有什么后果,一下子攥紧了抓着男孩的手。他竟然就这么松懈,忘记了这件事。在当时,就应该直接把领主送下山才是。

“一郎叔,是不是因为我,让领主大人出事了?”水也有些不安,一切都是因为他自顾自要来摘这朵空谷里的兰花的缘故。

广一郎和水也作为老乡,自然是熟识的,虽然领主大人目前健康受损,确实是因为水也,但这件事是无法就这么怪到孩子头上的。

“水也做错的只有一个人到危险的山上这件事,领主大人感染阴气,是因为妖怪的原因,和你无关。不说这些了,水也,我们尽快回去,我要去看看领主大人的情况。”

“唔。”水也除了在面对妖怪时哭闹,在这时还是很明白应该做什么的,一路上尽量不给海藤君添麻烦,赶下山去。

照理说,海藤君的步速是能赶上带着负累的杏的,只不过,杏在半路中便遇到了闻讯赶来的藤堂君等人,在一众武士的互送下,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庄园。

在侍女们快速铺好被褥后,晴树君被安放在了寝室内,刚躺上被褥,晴树君便让杏附耳过来,窃窃私语,说了些什么。杏点头应下,随后便嘱咐侍女们垂下了一层层白色幕帘,掩上一扇扇障子。

侍女们疑惑地做完这一切,这可是重病不能见人才会做的事情,领主大人怎么去找了一个平民的孩子,回来就重病了?

她们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便看到一个门外侯着的侍从进来传话了。

重重障子幕帘遮挡,侍从只能汇报给门前的杏。

“杏小姐,巫女听闻领主大人回来,一定要过来。”

杏闻言,看向幕帘后躺卧着的晴树君,眼眸一转便知道要怎么做了。

“领主大人在后山沾染上了姑获鸟的阴气,不方便见客。如果她问起来,不用多说什么,就把室内现在的模样模糊的透露给她就行。”

“是。”

能被杏安排在院门处侯着的,当然是有点鬼精灵的人物。不止杏和他说的这些,他还多添了些许的料说给了那巫女听。

“巫女大人来得正是时候,真是太好了。”那侍从状似激动地说到。

“怎么了?”见那侍从回来,正准备跨步进入院内的巫女停住了步子,蹙眉问道。

侍从脸上遮掩不住的喜色。“领主大人在后山的妖怪那里沾染上了阴气,阴气入体,我家主君从出生以来体质就不是很好,这一下,虽然只染上了一点儿阴气也让他生了重病。”

说罢,侧过身准备引导巫女进去的模样,又说道。“我进去的时候,幕帘和障子门都放下了,巫女大人来得可不是刚好,有巫女大人在,一定能帮领主大人去除晦气。”

巫女的动作一顿,站在原地不知想了些什么。

“我,我突然想起来,稻荷神社建造的事宜还有些没有定下。稻荷神社的事情更为重要,已经请示过神明的事情不能耽误,只是染上一点阴气,除了生病,好好照料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先去安排神社的事情了,告诉源氏领主,神社的事情请不用挂心,我会安排好的。”

说罢,阳子巫女转身便走了。

开玩笑,阴气喜欢缠上阳气更重一些的孩子,更喜欢有灵力的人,她还没有学会退治阴气,怎么可能去冒险过去。

侍从看着阳子巫女离去,虽然面上不显,心里还是啐了一口。

虽是知道大多数贵族氏族大多是这种嘴脸,但是他一直跟着晴树君从平安京到鸟取,有了一家主君做对比,心里总有些瞧不上这些人了。

当然,他是不敢就这么表现出来的,冒犯氏族贵女,先不说羽翼未丰的领主护不住他们,他们也不能给晴树君找麻烦。

用这种方法送走了不欢迎的客人,也欺骗了庄园内的其他人,本田君和山口太郎听闻晴树君院内放下幕帘和障子,还拒绝了接见阳子巫女,都以为这一趟上山怕是真的遇到危险了。

两人回到住处,都提笔给平安京的家主写信,不过,山口太郎在写信时迟疑了一会儿,在第二天找了个机会去找了藤堂君。

“源氏小公子重病?”藤堂作为明面上源氏父亲直属的武士军,在武士府邸建成之前都没有太随意在庄园内走动。听山口太郎这么说,也才知道庄园里竟然传出了领主重病的消息。

“不,等等……”藤堂君摩挲着下巴,回忆昨日晴树君的样子。面色苍白不似以往红润是有的,但是,重病到不能下地,却是不可能的。

昨天他们在半山腰接到晴树君和杏的时候,这位小公子还觉得有失颜面,挣扎着从杏怀抱里下了地,见他们时,腰杆还挺得笔直怎么可能回来就重病了。

阴气的发作也不可能来个循序渐进啊。

“你说,小公子他因为重病,拒绝了接见阳子巫女?”藤堂君能坐上赖信亲信的位置,还算是有点头脑的。想了些时候也算是明白了什么。“小公子这是接机,不再接触那阳子巫女。也让那巫女不要来烦他。”

对于刀口舔血的武士们来说,对巫女远没有平常贵族平民来得那么敬重,猜想到晴树君的行为目的是什么,也就没有那些氏族那么生气,反而有些欣赏。

“这么说,是装病了……”山口太郎细想,也觉得是了,小公子那么早慧的人物,怎么会让自己冒这么大的险,直接重病。

山口君的这封信因此没有立刻寄出去,不过,在庄园内没有别的同胞的本田君,却是已经把晴树君染上阴气,重病在床的信息,快马送去了平安京藤原家。

“不过,为了躲避巫女而去身染阴气。还是太冒险了。”藤堂君如此说道。

不过,他却是欣赏的,小公子这般模样,倒是很像赖信将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果决又狠厉。

可惜,晴树君可没有藤堂君想的那么好,他去触碰姑获鸟,一是为了让姑获鸟快点冷静下来,二是因为好奇。

虽然涉及到妖怪的事情他遇到过了三件,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妖怪这东西。

上辈子他可只在书画里,电视里见过人类编纂的妖怪,就压不住那颗好奇的心,想摸摸看,妖气究竟是怎样的东西,不过,感官并不好就是了。

这边,晴树君称病拒绝见人,有开罗地图在,稻荷神社的开建神祭和建造事宜,他可以放心阳子等人不敢搞小动作,更何况还有白狐神使在。

阳子虽然傲慢,但是神社的事情确实是不敢马虎的,她这次过来也是本社大巫女对她的考验和评价,单单稻荷大神她就是不敢得罪的。贵族比旁人都敬畏神明,惧怕神明,对神明的信仰却少之又少。

今日。便是开建神祭的时候。晴树君卧在床褥上,侧望着纱幔外晴朗的天空,精神却关注着开罗小地图上的动静。

小地图上,巫女服饰的像素小人正拿着什么东西在原地左摇右晃。开罗系统表现得很是简略,晴树君猜想了下,才想到这应该是在跳神乐舞。

后面挤挤攘攘的是一众庄民们,在围观神社开建前的仪式。

“神乐舞啊……以前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呢。”晴树君有些感慨地撑着脑袋说道。

在之前的几年,因为优子母亲重病的缘故,所以神祭往往没有坚持看到神乐舞,就回来了。又或者是,那时候根本不知道鬼神真的存在的晴树君,只想着怎么休息节省体力,以免饿着肚子,真没在意过神乐舞这件事。

“你想看那个家伙跳神乐舞?”白狐神使卧在他的旁边,撇了撇嘴,嗤笑道。

“不,只是感叹没有好好观看过,听说巫女跳神乐舞祈福是能引开神降或者是神明恩泽的。”晴树君回忆脑海里为数不多关于神祭的记忆,还真没发现有神降的出现。

白狐交替了一下爪子,重新垫在脑袋下。

“不用在想了,大多数神明都是很吝啬的,平安京祭祀的主神又不是稻荷大神,御馔津大人也不可能越过自己的父亲,在神祭上给人类赐福。”

说罢,有睁眼看向晴树君道:“不过,如今御馔津大人赐福的次数也少了,因为信奉她的贵族氏族,人类对她的信仰变少了。真是贪婪,因为御馔津大人的赐福而风调雨顺,结果却并没有回报给大人多少的信仰。想要看神降的话……”

“小鬼,努力建设起一个不让大神失望的领土,这样,宽厚的大神会为你的领土赐福的。神祭也进行的差不多了,我该去看看了。”

白狐说完这些,穿过重重纱幔,消失在了晴树君的视野当中。

“建设一个不让稻荷大神失望的领土啊,这还真是不太容易的一件事呢。”

晴树君露出一丝苦笑,看着任务列表内,有多出来的几个任务,叹了口气。要知道,他现在建造好一个领土就很困难呢。

这边,鸟取神社开建神祭如火如荼开始了,另外平安京藤原家。藤原道隆在接待客人的时候,收到了加急送到他手中的鸟取的来信。

看着书信上印下的紧急暗纹,藤原道隆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

“藤原大人,既然是要紧的信件,您就先查看。”藤原道隆的贵客,如今在天皇面前颇受重用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如此说道。

他抬了抬手中的茶碗。“藤原大人这儿的茶水韵味绵长,我要好好品味一番时间。”

藤原道隆对安倍晴明抱歉一笑,心里同时想到:这人不愧能力压阴阳寮一众大大小小的阴阳师,成为最受天皇重用和信任的人,这份气度,是绝大多数人都比不了的。

藤原道隆展开鸟取的来信,快速地翻阅了书信当中的内容,惊惧之下,拍案而起。

不怪他这么大反应,他的儿女子孙当中。他最为看好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外孙。自己的手中的势力,在自己死后是要留给藤原家没有错。

但是把藤原家拓展到如今的模样,他怎么甘心把势力全部留给和自己并不算多和睦的弟弟?就算是兄弟,认真算起来也是外人,毕竟,他们可不是一个母亲生下来的。更何况,他最近愈发觉得身体力不从心了。

晴树君不同,他虽然是赖信的儿子,不过来赖信和优子的婚姻可以说早就结束了。他又和自己不同,他虽然和嫡兄长赖光关系不错,到却是不能继任源氏家主的。

晴树君正式更名为藤原晴树,在他的一番运作下,不是不可能的。赖信也很看好那孩子,说不定之后手中的军队势力也是要给晴树那孩子的。

现在放任晴树君去鸟取,只是为了让晴树君不被内在虎视眈眈的人盯着而已。以晴树君的聪慧,晚教导几年,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现在,他看好的继任者要比他先死了?!这不行!!

“咳咳……”一时急切,藤原道隆忍不住咳嗽,感觉身体有些不适。

“藤原大人这是怎么了?!”安倍晴明似乎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藤原道隆深呼吸了几口气,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家事给说出去。

他没说,安倍晴明却是会自己算的。可以说,是早就算好了的,所以今天才回特意来到藤原家做客。

“是您身在鸟取的外孙,源氏出什么事情了吗?”

藤原道瞪大了眼睛,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是……安倍博士您怎么……”

“其实……”安倍晴明桧扇一收,道出了原因。“在今早卜算去鸟取方向一行凶吉的时候,我便算到,鸟取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帮忙。而这件事的起因在藤原大人府上,所以,我来了。”

“是的,这件事,请务必拜托安倍君你了!”

藤原这才想起来,鸟取旁,大江山脚下,最近有些不太平,好几波阴阳师折戟而返,安倍晴明自请去解决这件事情。届时可以让安倍君帮忙去除阴气晦气。

藤原道隆便和安倍晴明慢慢叙说了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目前的结果。只是去除阴气的小事,安倍轻笑着点头应下了。

“大江山的事情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处理完后,我便会去源氏庄园,藤原大人请放心,我上次见源氏小公子的面相,不会是这么早就逝世的人。”

那我呢?

藤原道隆很想问出这句话,却在对上安倍晴明那双细长,露着狡黠笑意的眼眸时,止住了口中欲说出来的疑问。

安倍晴明在藤原道隆说完了这件事后,便起身提出回去了。

大致是安倍的目光中隐含的意味触动了藤原道隆,他望着出了主院的安倍君的背影,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会在最近逝世吗?难道,他自己现在还不明白吗?!

安倍晴明坐上一家的牛车,抬眼又看了看藤原府邸。摇头,轻叹了口气。

“晴明大人在叹气什么?”一张鬼面突兀地出现在安倍晴明的身边,这是今日陪他出行的式神,虽然安倍晴明的实力,完全不需要他们保护,却不能因此,放任晴明大人一人出去。

“在叹息,若是藤原家一直由藤原大人当家做主,这藤原氏,平安京,恐怕也不会腐朽得这么快,真是……可惜了。”

一句轻叹,道出了藤原道隆没有问出口的问题的答案。

这也意味着,支撑着晴树君的半边天,已经摇摇欲坠了。

……

晴树君不通阴阳占卜之术,相隔老远,他也没那个能力察觉出藤原道隆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在神祭后,依旧老神在在的躺在自己的寝室内,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看看书画,通过开罗小地图监督一下神社的工程进度如何了。

阳子巫女在神祭完毕后,就应该回去了,逗留了两三日,见晴树君还是没有好转的样子,又不能通过他见到稻荷大神神使,只能负气离开源氏庄园。

坐上牛车,行出鸟取地界,阳子巫女左思右想了许久,总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源氏那小孩给骗了。染上的阴气再重,怎么说,这些时日也应该好转了才是。怎么可能还重病如初?!

其实晴树君也没有想过一直能用这招骗过阳子巫女,只不过,看样子,是他把这贵女想的聪明了些。

阳子巫女越是细想,越觉得很有可能。真如那侍从所说,源氏晴树从出生身体便不健康,那染上至今不能下床的阴气,应该在沾染后,便直接逝去了。

真是……可恶的源氏!

不过是粗鄙的武夫出生……

源氏惯例都是有皇家血统的氏族,只不过,源氏仲满这一支的清和源氏,曾祖父是实在不起眼,软弱的皇帝的六皇子,这位皇帝在位没多久就下位了,更别说他的那些儿子们和儿子的后代们会是怎样的遭遇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仲满一家才会攀附藤原家爬上高位,氏族当中,暗地里才会如此贬低清和源氏这一家子。明面上是不敢说的。难道你想被以什么借口平反掉吗?!

就在阳子巫女带着愤怒,行路数日之后,便听侍女通报,前方似乎有什么贵人过来了,看行路的方向,是去鸟取的样子。

去鸟取,鸟取的什么小氏族吗?那合该那人下车面见她才对。

阳子巫女还没有想太久,侍女又一次过来通报。

“看牛车上的家纹,是安倍氏。牛车也是官员用的牛车,牛车看,是四品的官员。”

四品安倍姓氏的官员还会是谁?正式如今朝堂上,备受天皇,皇族氏族信赖的天文道博士安倍晴明!

他可和她们这些,披着巫女光环,没什么多大能力的贵女不一样,那是有真正能力的人。

阳子巫女这时候可不敢想什么,氏族大小,谁该面见谁的问题了。惹了这位人物,怕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也没人知道会是这位做的。

阳子巫女早早下了牛车,露出矜持又温婉的笑容,等待安倍晴明的牛车行至面前停下。

“原来是稻荷神社本社的巫女。”安倍晴明下了牛车,远远和她行了一礼。

阳子巫女见晴明君的样貌,和对她的完美礼数,不禁有些面红,匆匆回了一礼。听贵族氏族的圈子里私传安倍晴明是狐妖的孩子,让人第一眼看过去就忍不住被他迷惑。

她本还不信,看来,狐妖的孩子一说,不知道是真是假,迷惑人心一说,确实真的……

“安倍博士,这是要去哪里?”虽然这不合礼数,但是阳子巫女还是想要问一问。

“唔。”安倍晴明展开桧扇,遮挡住嘴角的笑意,也遮挡住那巫女有些过于火热的视线。“在下奉命去解决鸟取一带大江山附近的乱事。”

“原来是这样,最近鸟取一带是有些不安宁。”说到了这个,阳子巫女难免想起了另她不快的事情,在面容扭曲前,克制住了思绪。

“还有另外一件事。”

“哎?”

“是在下应下的一件私事,说来巫女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安倍晴明眉眼弯弯看着她道:“藤原大人收到鸟取紧急来信,知道源氏小公子因为染上阴气病重,所以特意拜托我顺便解决这件事。”

源氏那,那小孩是真的病重了……阳子的眼眸忽闪,躲了躲晴明君的视线。信都紧急送去了平安京藤原家,应该是不会有错了。

“是,是这样没错,原来安倍大人还受了藤原大人所托。”

“不过,我有些奇怪,既然巫女在鸟取源氏庄园,怎么源氏小公子还因为阴气而病重,难道是这阴气很麻烦吗?”安倍晴明的脸上露出麻烦了的表情,桧扇快速地在手中敲了敲。

阳子巫女闻言,眼神更是游离。“这也是有些原因的。源氏庄园领地的稻荷神社即将开设神祭礼,我入本社不久,灵力修行还不够,为源氏小公子退治阴气的话,灵力就不够神祭了,神明发怒的话,结果只会比源氏小公子病重更麻烦。”

说到这里,她又连忙补救到。“神祭后,我经济恢复,本是想要为源氏小公子褪去阴气的,但是知道源氏已经书信给平安京藤原家,就没有再坚持了。”

“原来是这样,这一行还真是辛苦阳子巫女了。”安倍晴明望了望天色道,“稍后可能有雨,阳子巫女还是尽快行路,找地方避雨的好。”

“多谢安倍君的提醒。”阳子巫女欠了欠身,上了牛车,先行告别了。

安倍君望着阳子巫女的牛车消失在道路尽头,才轻笑出声,淡淡的笑声中,似乎别有其他的意味。

“晴明大人,我们好累啊。”稚嫩的声音自牛车上坐着的驾车人口中传来,再细看,那驾车人已经变成了两个小妖叠在一起的模样。

霎时间,原本的牛车也变为了带着森森妖气的胧车,牛车旁的护卫,也变成了各色的妖怪们。

“这次。辛苦你们了。”

“晴明大人,明明可以一直坐胧车到达鸟取,为什么要停下在那巫女面前假装赶路?”和晴树君所见到的那只姑获鸟不同,安倍君的式神姑获鸟,周身妖气很干净,并没有环绕着阴冷的感觉,就连化形,都更为像是一个人类女人。

“为什么呢……”晴明用桧扇敲了敲手心。“就当做是卖个人情。”

“啊!!晴明大人太过分了,又说这种不清不楚的话!”叠在一起的小山妖抗议地挥动手脚,因为动作太大,两小只直接一起摔倒在地。

看姑获鸟很快安抚好两小只,晴明笑了。“过分吗?或许。”

说罢,用桧扇在半空中写下了什么符咒,对众式神说道。“辛苦你们了,先休息一会儿。”

式神们除了胧车,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晴明登上胧车,拍了拍车壁道:“好了继续向鸟取源氏庄园的方向去。”

胧车收到指令,低沉地吼了一声,妖火自车轮下燃起。红艳的妖火就这么托着胧车,安倍晴明飞到了空中,飞速地向着鸟取源氏庄园的方向而去了。

晴树君全然不知道病重的这一场乌龙,引来了一个自己根本不想过多接触的人物,还在庄园内悠闲地吃着瓜果。

病重的这些日子,除去系统带来的麻烦,他却是遇到了不少好事,一是送走了麻烦缠人的阳子巫女,二是梅子酒已经快要酿成,三是,他终于想到了怎样过上每天有畜肉吃的幸福日子。

没错,就是装病!

就在阳子巫女走后的第二天,晴树君的饭桌上就多了一道分量很足的肉汤,那肉,完全不是鱼肉,或者野鸡鸭之类的,而是真正从山里打来的野味,一头壮硕的野猪。

猪骨和肉熬成的,浓稠白色鲜美汤汁,足足吃了他整整三天,都没有吃腻。鸡鸭以外的肉的日子,实在是太好了好吗?

装病不止可以不见那些别有目的的人,还能吃畜肉,你说这是多美好的事情。

肉吃多了,为了防止自己小小年纪就便秘,晴树君便抱着杏拿来的烤地瓜,坐在庭院内,边赏樱花,边吃瓜。

反正病重后,庭院内来的人只有他从平安京内带回来的亲信,看见他吃地瓜也没啥。

就在晴树君如此愉悦的时候,一只纸鸟扑棱着自己的小翅膀慢悠悠,慢悠悠飞着落到了晴树君的脑袋上。

晴树君愣住了,杏也微楞,抬手拿下那只纸鸟。

纸鸟被杏拿在手中后。便自动伸展开来,变成了一张薄薄的书信。

书信上的内容很简单。

“因藤原家主所托,特意前来解决麻烦,得知源氏小公子病重,特意乘坐胧车前来,一盏茶后便可到达源氏庄园,请挥退下人,以免惊扰。安倍氏。”

听杏读完纸上的内容,晴树君傻了,怎么回事,他怎么就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阳子巫女才走了几天,怎么外祖父都知道他“病重”了?还有。谁要来,坐着什么过来?

晴树君还没发表自己的疑惑,就感觉身边诡异地刮起一阵风来,一辆样子奇怪的车辆慢慢在他们的眼前显现模样。

“不是说一盏茶后吗?我才看完信眨了眨眼睛的时间过去而已啊!”晴树君都想摔了手中的瓜了!

喂喂,刚送走一个,好歹给他点时间,准备一下装病!

“实在是抱歉,我竟然忘记了纸鸟符飞行的速度算不上快,让你们受到惊吓了。”一位穿着阴阳寮官服狩衣的纤长身影自胧车中慢慢走下,歉意地向周围被吓到的几人说了声抱歉。

待视线转向捧着瓜的晴树君时,脸上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噫?这不是晴树君吗?藤原大人说你染上阴气,病重缠身一直卧床不起,特意托我过来解决……只不过,好像我来晚了一步,你的身体似乎已经康健。”

好嘛,装病吃肉的计划就这么暂时性地要远离他了?!

“是,是啊,安倍大人您来晚了,我染上的阴气不重,前几日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晴树君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可真是不得了,躲藏在暗处的白狐神使看着目前的情况如此想到。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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