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二虎见邹佑生果然闯进来要杀他,说的理由也跟周湘龙刚刚猜测的那样,是“抗拒缉捕”,不由吓得心胆俱裂。
于是,他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扭头看着周湘龙,涕泗横流地哀求道:“周队长,请你救救我!我愿意招供,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周湘龙站起身拦住邹佑生,劝道:“邹连长,郑二虎的姐夫谭澜是我的上司,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着谭大队长的面子,请你饶他一命吧!”
随后,他转眼看着吓得浑身筛糠的郑二虎,问道:“刚刚你说愿意招供,是真的吗?”
郑二虎拼命点头道:“真的!只要不枪毙我,你们问什么我答什么,绝不敢隐瞒!”
“好,只要你愿意招供,我可以劝邹连长留你一命。”
随后,他将邹佑生拉到外面,竖起大拇指赞道:“邹兄,你的戏演得不错呀,跟我配合得天衣无缝,真把那家伙给唬住了。”
邹佑生却皱皱眉头说:“老弟,我倒真想把那王八蛋一枪毙了,以绝后患,留着他终究是个祸害。”
周湘龙看着他那张杀气腾腾的面孔,知道他果然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忙劝道:“邹兄,咱们配合演演戏、吓唬吓唬他可以,可不能真的杀了他。
“”他是谭澜等人参与制毒贩毒的人证,若杀了他,就无法那些幕后老板的罪行,也无法扳倒他们。到时候,他们就会反过来咬我们一口,说我们杀人谋财,那就很麻烦了。”
邹佑生鼓着眼珠子想了想,觉得周湘龙说的有道理,这才按捺住了想杀人灭口的冲动。
将邹佑生劝走后,周湘龙回到房间。
郑二虎见邹佑生没有跟进来,知道周湘龙的劝说有了效果,忽然“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磕头如捣蒜地向周湘龙道谢,并说他愿意把有关这个烟土加工厂所有的内幕都交待出来……
审讯完郑二虎并获取他的口供后,天已经亮了。
周湘龙与左峰走出房间,站到外面的廊檐下,放眼一望,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紫红色的罂粟花,几乎将整个沟谷都染红了。
这些妖艳的花朵,在晨风中微微摇摆着,像一群拥有天使般面容的妙龄少女,正含羞带笑地向人颔首致意,艳丽不可方物。空气中也充满了淡淡的甜香,熏人欲醉。
在距离这栋“别墅”不远的地方,有一排木板房,其中三栋看上去是烟土加工场所,另外几栋可能是员工的宿舍和仓库。
“老左,谭澜郑二虎等人为了加工贩卖烟土,真可谓煞费苦心了。你看看这加工场,地处荒野,设施齐全,外面还设了几层哨卡,就像一个小小的独立王国。若不是谭喜春给我们引路,我们还真的无法攻破这个毒品基地呢!”
左峰点点头,感叹道:“周队长,你这条连环计策真的是太高明了,令左某佩服得五体投地。把这个毒巢连根拔除后,整个牡江县甚至吉省的禁毒形势都将大为改观,这可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啊!”
此时,邹佑生带着十几个突袭队员过来,问周湘龙接下来怎么办?
“把加工场所有的员工和守卫召集过来,勒令他们将所有的罂粟树连根铲除,不许留下一棵;将那些烟土加工设备和工具全部砸毁,仓库里所有的烟土和原材料一把火烧掉。”
周湘龙毫不迟疑地答道。
邹佑生说一声好,便带着士兵们分头行事去了。
上午九点左右,沟谷里所有的罂粟树都被铲除了,制毒的机器和工具也被砸毁。
依照邹佑生的意思,想一把火将那几栋木板房全部烧掉,但被周湘龙劝阻了。
原来,周湘龙看到葫芦沟的地形后,心里便有了一个隐秘的念头:明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党领导的抗日游击队肯定要转移到山上打游击。
而这个葫芦沟,地形险峻,易守难攻,且郑二虎已经在沟口建立了一座坚固的防守堡垒,将是游击队隐藏栖身的绝佳场所。
因此,他想将这几栋木板房留下来,将来可以作为游击队的营房……
邹佑生当然不知道周湘龙内心的想法,见他不同意烧房子,以为他想留下证据,便不再坚持。
接下来,邹佑生将那些普通员工驱赶出沟,将郑二虎和那些武装守卫捆绑起来,押解着他们出沟回营……
回到县城后,周湘龙对左峰说:“左兄,如果我所料不差,谭澜下午会找我们摊牌谈话。你找个暂时回避一下,下午找个借口不来办公室,由我来应付那只老狐狸。”
“嗯嗯,我这个人笨嘴笨舌的,无论是口才和心计,都斗不过那阴奸小人,还是你去对付他妥当一些。正好我母亲病了,下午我陪她去医院,也无需找什么借口。”
下午四点左右,谭澜果然来到了副队长办公室,手里还故作镇静地端着他那只紫砂茶杯,说要找周湘龙谈谈心。
“谭队长,你恐怕不是来找我谈心,而是来向我问罪的吧!”
周湘龙不想跟他绕弯子,请他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后,开门见山地点出了他的来意。
谭澜苦笑了一下,说:“周队长,你就别嘲讽我了。我现在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有请罪的份,哪敢来向你问罪?
“昨晚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了,也不敢对你有怨言,只求你看在我和贾局长三年来对你多有照顾的份上,放我们一马,不要将此事捅到上面去。”
周湘龙笑了笑说:“谭队长,这么重大的案子,不报到上面去恐怕不行吧!你也知道,柳县长最痛恨制毒贩毒分子,若我隐匿不报,到时候县里追究下来,说我知情不举、包庇袒护毒贩,我可担待不起!”
谭澜沉默了一下,抬头看着周湘龙,问道:“周队长,请你明言吧:我要怎么样做,你才肯放过我?难道真要我向你下跪磕头?”
说着,他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作势就要屈膝下跪。
周湘龙忙喝止道:“谭队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你若真跪下去,我就走了!”
谭澜并不是真的想跪,见周湘龙阻止,便顺坡下驴,伸直了腰身,忽然对周湘龙说:“周队长,有个情况我想你会感兴趣:关在重囚牢里的那个红党要犯王立书,前天上午在接受审讯时,忽然想撞墙自杀,幸亏被贾小华扯住了。
“为了防止他再次自杀,我们给他上了脚镣手铐,将他固定在铺位上。但从前天中午开始,他拒绝食用任何东西,连水也不喝一口,估计是想绝食求死。你前两天不是提出想见见他吗?若你还有这个想法,我建议你就在这两天去。再晚一点的话,保不定他就会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