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当年他刚回到a市的时候,还心存妄想着自己当年确实是意外走丢了,满心期待着自己父母能够补偿自己,希望她心里对自己能有一起半分的爱惜之意。
这么多年下来,看着她苦心积虑的针对自己给他那所谓得弟弟铺路。
恨不得把他的血肉全拆开剁碎喂给临铮,他已经从心凉失望到绝望了,对她不报有丝毫期待了。
他甚至都有些后悔当年没有听圆圆的话,非得找回来相认,让自己难受,徒增烦恼。
不过她越是针对他,他越要活出个样子来,让她看看谁才是她最能干的儿子。
让她知道,他临钧就算不靠别人,也能站得堂堂正正。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执念心魔,明知道不对,可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让她刮目相看。
贵妇看他神色阴郁难看,突兀的想起临家二伯某次提到的不要太过逼迫临钧的事情来,当即也不跟他多拉扯。
直截了当的奔向主题,“听你弟弟说,你从咱们家店里拿了一批珠宝,给你媳妇婚礼上搭衣服”
临钧皱了下眉,看着她背后的年轻人,果然从他这位同母异父的弟弟眼里看到些看好戏的神色,又看着她,心里只剩下满满不甘心,“妈,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您就不先祝贺我一下吗”
“我问你是不是拿了咱们店里的珠宝首饰”
贵妇猛的提高了声音,厉声呵斥道,“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咱们家的东西都是你弟弟的,别以为临家大度给了你一个姓,你就真的是临家人了
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家里的产业以后都是要由你弟弟继承的,谁允许你动他的东西了”
旁边跟着的年轻人在旁边帮腔,“妈你也别生气,你看我哥好不容易把人家林家大小姐追到手,怎么也得拿点东西撑场面啊。”
说着又冲着临钧笑了下,就跟两人感情很好似得,“我这个做弟弟的也要体谅他一下,只要哥把那些首饰用完再还回来就好了。”
贵妇听到他这么说,对他的懂事有些欣慰,看着面前一张冰山脸的大儿子更是火大,“没那本事就别想逞那威风这些事我回去再跟你爸爸说,看他怎么收拾你。
你弟弟体谅你,你要多感谢他,那些珠宝就算是他借给你用的,婚礼之后立马还回去。”
两人一唱一和,就把罪名给他定下来,根本不顾旁边已经被气得微微发抖的临钧。
他脸色阴沉沉的,咬着牙,“我知道自己不是临家人,我也不稀罕这个姓,是你们硬要安到我头上,为了个好名声给我改了姓
我不是临家人这难道是我的错吗你也不需要一再跟我强调家产不是我的,我从头到尾就没有稀罕过
你真以为临家算什么东西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你怎么不去问问林家人,他们眼里,我是一个演员戏子的名头甚至都比临家大少爷这个名声响亮些
就只有你,从头到尾只有你把临家那点东西当成宝贝。”
他这个妈,出身普通工薪阶层,后来为了嫁进临家费尽心思要跟他爸离婚,结果他爸在离婚前长途路上车祸死了,她终于解脱转头就奔向临家去,迫于名声还得把他带在身边。
本身目光不算长远,嫁到临家之后就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总觉得谁都是要跟她抢东西的,不知道多少次惹的别人笑话她没见识,她还总觉得别人看不起她是因为她曾经有个儿子。
对他更是不假辞色,越发看不顺眼。
临钧有时候是真的恨自己不跟徐苑是亲兄弟,为什么作为母亲,她们能够差那么多
简直天壤之别。
“从店里拿的几套首饰我都按照市价给了钱的,你由着他这样来搅和我的婚礼之前,都不先问下店里的人吗”
他妈本身就不是多有脑子的人,被一连串话绕的引的眉头一皱,差点就要破口大骂,又看到他阴郁狰狞的眼神,猛的吓了一跳。
就跟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子似得,只能够把精力放到最后一句上,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儿子。
临铮得到消息说他哥在自家店铺里拿了东西就赶忙找他妈去了,还真没问过给他消息的人,临钧拿完东西有没有给钱。
他从小被宠惯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被拆穿也不尴尬,只是嬉皮笑脸的,“那可能是店里人唬弄我呢,倒是冤枉了大哥,给你陪个不是。”
贵妇只觉得有些无趣,嗔怪的瞪了一眼小儿子,也舍不得骂他。
只是冷淡的看着临钧,“那还不错,你现在大了,懂事了,会照顾自家生意了,外面宾客还等着呢,我出去了。”
说着就直接走出去了,临铮跟着她往外走,在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大哥,新婚愉快啊”
说着一溜烟跟着也出去了。
好好的婚礼,被他们这么一闹,谁能高兴的起来
临钧一口气梗在胸口,气得难受,狠命的踹了一脚旁边的椅子。
而此时下面场地里,临近合欢树的角落里,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突然抬头看了眼前面的大楼,瘦的只剩下层皮的脸上勾起抹僵硬无比的笑容,“好大一场闹剧。”
这就是你死活要离开村里,不顾一切想要认回来的亲人
声音也难听的厉害,就像是废弃已久的声带重启之后,费力的摩擦出声响。
听到他说话,正坐在他旁边吃水果的人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他,然后又低下头去吃东西。
然后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又偷偷的瞄了他一眼。
他两应该是整个婚礼现场最格格不入的两个人。
一个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随时一口气喘不过来的病秧子,一个只管躲在角落里慢吞吞的啃食瓜果,活像是没交礼金偷偷进来的偷瓜贼。
两人相安无事的呆着,后来的人看到徐苑坐在那里,都远远的避开这个角落,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平白无故的惹出些什么是非来。
大概是坐的有点久了,轮椅上坐着的人抬手抵着嘴唇咳嗽了一声,旁边一直吃东西的人停下了动作,仿佛被打扰了一般,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轮椅看了许久。
终于还是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磨磨蹭蹭的在旁边桌子上找了一个杯子,又磨磨蹭蹭的倒了杯白开水,然后又磨蹭着向坐在轮椅上的人走了过去。
得益于明华酒店的传统,这婚礼桌上居然还有全副的茶具和红茶,包括燃着碳火的红泥小火炉,滚着水,以方便随时泡茶。
离的越近,越发察觉到这位轮椅上的客人瘦的厉害,他都有点替这人担心,一直坐着骨头会不会搁的疼。
一边天马行空的想着,一边把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给你。”
徐苑抬头看他,他过来的比较早,过了一会又有人往这角落里过来,来人往那一坐,就开始吃东西。
大概是他现在的形象实在太过吓人,除了这个在旁边吃东西的青年,居然没有人再敢靠近过来。
来人安静温和,连吃东西的动作都是轻微的没有什么动静,他也就没有理会。
结果就在那一直吃一直吃,也不知道他看起来那么瘦,肚子里怎么能装的下那么多东西。
而且吃东西的时候特别可爱,像他们家养的仓鼠,腮帮子鼓鼓的,吃的特别认真。
生机勃勃的。
特别容易感染人。
一边吃还一边不停的用自以为很隐蔽的目光观察他,怕他这边有什么状况,好随时赶过来帮忙。
低调内敛,慢热却又善心。
见他不接杯子,被打扰了吃东西的人又重复了一句,“拿着呀,你身边那位老婆婆呢。”
他跟人说话的时候,很认真的看着对方,大而亮的眼睛里含着笑意,搭配着本身微微下垂的眼角,说不出道不净的温柔缱绻。
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刚被打扰的不快。
徐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杯子,枯瘦的手指就跟几根白骨叉子一样,有些触目惊心,“谢谢。”
他低声道谢,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你认识我”
魏宁愣了一下,随即好脾气的笑了笑,“嗯,见过一面,我住你们隔壁。”
可不是,若不是见过一面,他还收过这人的保镖送过去的礼盒,以他慢热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主动跟陌生人说话的,他过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那位老婆婆,这里有没有其他人,怕这人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也能有个照应,才在角落里坐了。
两人搭上了话,魏宁觉得他虽然看上去有些难看,人倒是不难相处,也就再不往角落里去了,就在他旁边坐下。
拿过旁边的瓜果开始啃,想着若是他有什么需要的还能帮忙递下。
徐苑打小跟在他妈和张婆子身边,别的不说,看人少有走眼的,一看他这动作就明白他想的什么,略动了动唇角,轻笑了下。
魏宁被他笑得有些懵,他们都在八楼住着,他还在电梯上碰到过两次那位长相凶恶的老婆婆,都是拎着硕大的购物袋,装满了东西,佝偻着背慢吞吞的往前蹭。
他看不过去还想帮忙拎下,结果都被那老婆婆恶声恶气的打发了,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
倒是眼前这位,从住进去他都没有见到过人,大概是病的严重,身体虚弱的厉害,没想到能在这婚礼现场看到。
就是不知道跟临钧什么关系,这般虚弱还强撑着要来参加婚礼。
他吃着瓜,默默地想着,也没开口问。
倒是徐苑从过了三十岁之后,精神越发好些,不需要像之前那样昏昏沉沉的,见到个还算有趣的小朋友,不免有多说几句的想法。
问他,“你,是临钧的,朋友吗”
“我”
被问到的人抿了抿嘴唇,笑容有些勉强,“不是,他是一线,跟我不太熟。”
不仅是一线,而且听说背景很厉害。
从出道开始,各种大制作的电视电影都愿意找他演,国内外名品牌的代言接到手软,每次有个风吹草动的都会有媒体争相报道,有自己专属的团队安排。
属于他们这波无论如何也红不了的人最羡慕的对象。
他还指望着能够说动临钧高抬贵手不要换掉他的角色呢,两人一个高高在上的当红明星,一个还得靠别人施舍角色维持生活的小透明,怎么可能成为朋友。
说到这个,他觉得自己吃到嘴里的瓜都不甜了,默默的把东西放下,温和漂亮的眼睛沉静的注视着徐苑,“我有点事情求他。”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