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向阳便来到了向昆家,两人匆匆吃过早饭,向昆便带着向阳出了门。
两人沿着小路一直向东而行,渐渐的小路两旁的树木多了起来,时值盛夏,树木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向昆手提木叉,背上背着一把木制大弓,还有一个兽皮缝制的箭袋,里面装了大约二三十支箭矢。
“昆叔,大山的另一边是什么?”向阳很是好奇,从向阳出生到现在,向阳只知道村后这座山非常的广大,每天只能看到日头从山尖处冒出来。
向昆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对向阳说道:“小阳子,好奇心不要太重,这座山里面豺狼虎豹横行,就是我们这些大人,也都是相约一起在大山的外围狩猎,天色稍暗便都齐齐回家。况且山的那一边天天都在打仗,烽火连天,人们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哪像咱们现在,小日子过得安稳又踏实。”
还“水深火热之中”难得这样一个粗犷的汉子能够说出这样文绉绉的话。
向阳好奇心更重了,继续问道:“昆叔,你到过山的那边吗?”
向昆一愣,半响才讪讪的回道:“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人家天天都在打仗的?”向阳不置可否。
向昆脸一红,回道:“我也是听上一辈人说的,咱们向氏一族就是为了躲避外面的战乱才迁徙至此的,延续这么多代下来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况且山中有野兽出没非常的危险,你可不要不信,千万不要独自一人进入深山。”
向阳知道,终有一天他会走出这座大山到外面的世界去的,而且他有预感,这一天恐怕不会太不远了。
就这样,向阳跟在向昆身后也不知行了多久。
走着走着,向昆突然停了下来,蹲在地上用手捡起一粒动物的粪便轻轻的捻了起来,捻完还认真的闻了闻。
“昆叔,你这是在干嘛?”向阳好奇的问道。
向昆站了起来对向阳说道:“小阳子,你可不要小看猎物留下来的粪便,它可以为我们带来很多线索,比如通过地上的粪便,我知道了附近有兔子出没,而且巢穴应该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
见向阳听得认真,向昆继续道:“正所谓‘人过留影,兽过留痕’一定要仔细看看地上有没有猎物留下的脚印,这也能为我们提供很多信息,比如猎物的活动路线,还有猎物的大小,这些对于猎人来说都非常重要。”
“哦~活到老,学到老。”向阳在心中给这位身兼渔人身份的猎人竖了一个大拇指。
“好了,昆叔现在教你射箭,你可要仔细了,这可是咱的看家本领。”说完,向昆一反手就取下了背在身后的大弓,同时从箭袋里抽出了一支箭矢。
大弓弓身采用不知名的木头制成,把手处用兽皮包裹,再用渔线缠绕,弓弦采用的是野兽的兽筋,而箭矢就差得多了,木制的矢杆前端,竟是一块磨的非常尖锐的三棱锥石镞。
向阳看了看箭镞,疑惑道:“昆叔,为何不用铁做箭镞?这石头做的箭镞能行吗?”
向昆叹了口气,回道:“村里的铁制工具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随着多年的磨损,本就不多了金贵着呢!哪还能拿来做箭镞?石镞也一样,只要射中,照样是一个血窟窿。”
向阳沉默了,照这样发展下去,村子终有一天会回到石器时代,更为可怕的是,村子里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走出去,妄图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下去。
“还真是可悲!”向阳心中叹息,人活一世要是一直安于现状得过且过,那与咸鱼又有何区别?
“小阳子,发什么呆呢?”见向阳发呆,向昆对向阳叫道。
“我正在回想昆叔刚刚教我的捕猎技巧,不好意思走神了。”向阳回道。
向昆没有责怪向阳的走神,开始认真地教向阳射箭。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二人随意的坐在了地上休息起来,还别说,这射箭看似容易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对身体的协调性有很高的要求,还有就是要有足够的臂力,如果臂力不够,就是连开弓都做不到,好比向阳刚刚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将大弓拉个半开,向阳暗自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练练气力。
突然,向阳耳朵一动,大约二十丈开外的密林中有枝叶被绊动的声音,虽然动静不大向阳还是听得很是真切。
向阳正想提醒向昆,向昆对向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向阳不要说话,然后蹑脚蹑手的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探了过去,同时取弓搭箭,作出随时射箭的准备。
这就是一个老猎人长久以来形成的敏锐意识,向阳也很是好奇,学着向昆轻手轻脚的跟了过去。
在距离响动处大约十丈的位置,向阳终于发现了目标,一只灰色的麝鹿正低垂着脖子吃着地上的青草,时不时的抬起头来警惕的环顾四周,好在二人的前方被垂下的枝叶遮了大半倒是没有被其发现。
向昆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挎着的弓箭被他缓缓的提了起来,摆好姿势轻眯着双眼就拉起弓来,大木弓弓身渐渐的弯曲,同时发出了轻微的“噔噔”声。
正在低头吃草的麝鹿两只竖起的耳朵微微的颤动了一下,抬起头来朝着向阳二人的方向看了过来。
“嗖!”向昆右手食指与中指一松,箭矢发出一声破空声,便朝着麝鹿射了过去。
“呦~”就在利箭离弦的同时,麝鹿发出一声哀鸣弹腿就跑,惊起了林中无数只飞鸟。
“噗!”利箭稳稳的扎在了麝鹿的腹部位置,但麝鹿没有倒下继续朝着山林深处逃去。
箭已射中,向昆反而站在原地踟蹰了起来。
“不追吗?”向阳轻声问道。
向昆抬起头来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时值正午,火辣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射在向昆的脸上,让向昆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追!”向昆咬了咬牙不再迟疑,背起大弓便朝着麝鹿逃跑的方向追去,向阳没有丝毫犹豫连忙跟了上去。
刚开始,两人还能隐隐的看到麝鹿的屁股,随着路势渐陡,二人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只能依靠麝鹿流在地上的血迹来追踪。
“呼~”就在前方视力可及的地方向阳终于又见到了麝鹿的踪影,向阳弯下腰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起来,原来麝鹿腹部中箭加上一路的狂奔,腹部流血不止,此时竟然颤颤巍巍的走了起来,身子摇来晃去一副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向阳稍稍缓过气来,就要跟上前去给这可怜的家伙来上最后一下,结束它的痛苦。
正在这时,本来一同弯腰喘气不止的向昆突然猛的一把抓住向阳,向阳不禁一愣,只看到向昆满脸的惊恐的望着前方!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向阳便听见一声无比凄惨的鹿鸣。
向阳回过头来,只见一只牛一般大小的吊睛白额虎一身虎斑黄黑交错,一张虎口正死死地咬在麝鹿的颈部,麝鹿被衔在半空四蹄猛蹬,激烈的挣扎着,鼻中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不过几息的时间麝鹿便不再动弹,两眼浑浊无神,前蹄无力的垂了下来,显然已经死透。
猛虎见猎物已死便松开血盆大口将其放在了地上,仰天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
虎啸山林百兽惊!无数只飞禽在山林中扑打着翅膀到处乱飞,一只只不知名的野兽在林中狂奔,原本十分安静的树林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吊睛白额虎仰天狂啸过后便埋头对着身下的美食大快朵颐起来。
刚刚才吞食几口猛虎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抬起沾满血渍的虎头朝着向阳二人的方向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