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窄车多,她们两匹马跟在最后面,堪比龟速在往前挪。
祭商慢悠悠地走了一会儿,嫌慢了,拉着缰绳狠狠一扯,“驾!”
黝黑骏马扬了一下前蹄,迈着矫健的四肢往前跑。
祭商一身雪色衣袍,及腰长发被一条缎带随意系着,墨发雪衣交织,被风卷起肆意的弧度。
不过几秒,就和宋姝拉开距离。
山路狭窄,马车占了大半,只有最边边一条缝能供人穿过,再旁边就是悬崖,一个不慎掉下去,准得丢命。
不要命了!
“宋钰!”宋姝拉着缰绳想追过去,但自己的骑术不过关,只能作罢。
她胆战心惊地看着那背影擦着边儿穿过去,就怕那马蹄一个不留神滑下去。
马车里的姑娘们也听到了动静,陆续掀开帘子,只能瞧见一抹雪白的身影,从身旁呼啸而过。
“这是谁啊?”
“不要命了!”
可不是不要命了,这么凶险的山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001也胆战心惊,【宿主你慢点,小心掉下去。】
“不会。”
祭商骑着马,顺利跑到了最前面,很快就把车队甩得远远的。
她没注意,后面的车队渐渐停下了。
车队最前面是几个公子带路,他们还在看着祭商的背影。
“那是谁啊?”
“京城有这号人吗?”
京城里骑术好的公子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没有这号人。
后面的姑娘也好奇的心痒痒。
宋姝小心地从旁边穿过,想追上祭商。
她一路走过去,路过好几辆马车时都能听到,里头的姑娘在谈论刚刚过去的公子。
都想知道那公子是何方神圣。
但问来问去,没一个人能叫出名字。
其中有一家姑娘声音最好听,悠扬婉转,娇翠欲滴,说他好看,说他骑术好,并非单纯夸赞,那羞红的脸,怕是只单单见了一个背影就丢了心。
轿帘掀着,宋姝瞥了一眼,乐了。
这不是巧了吗?
“你想知道那是谁啊?”
车内的姑娘穿着鹅黄色衣裙,鹅蛋脸杏眼,标志的美人长相,这人叫沈涵,是工部尚书家的小姐,和宋姝不对付。
宋姝来元国是在五年前,第一天进京时就和沈涵结了仇,至于因为什么她也忘了,总归四个字就能总结——气场不合。
沈涵一看是宋姝,脸上的笑没了,眼里的羞涩也褪得一干二净,奈何实在想知道那公子是何名讳,忍着屈辱,“你知道?”
“知道啊。”宋姝脸上的笑有点坏,“但我不告诉你。”
沈涵:……
看着她拉着缰绳越过自己走了,沈涵把手里的手绢揪成皱巴巴一团,眼神阴沉地看着宋姝的背影。
走完最后一段山路,视野蓦地开阔起来。
眼前是一大片草坪和湖泊,再远的地方便是桃林,十里明艳,像不留神闯进了画里。
祭商骑马进了桃林,走了一段路,看到隐在桃林中的建筑。
朱漆宫门建筑,两旁列有肃穆的石狮,头顶牌匾上四个大字磅礴大气——皇家别院。
门口守着两名侍卫。
祭商莹白修长的两指夹着请柬,递过去。
侍卫打开,微微顿了顿。
里头没落名,是个空请柬。
殿下进去前嘱咐过,持这个请柬的人是公子钰,不准把人拦下来。
侍卫合上请柬,递回去,恭敬道:“请吧。”
等人走进去,侍卫还盯着祭商的背影不放。
都说公子钰一无是处。
果然,传闻害人不浅呦。
进了别院,只有一条路可走,祭商骑着马晃悠悠地七拐八拐才看到人影。
别院里的湖和外面的湖是连通的,湖边站了一排的下人。
一个下人上前接过祭商手里的缰绳,指着湖中心的庞大水榭,“公子请吧,人都在那里面。”
祭商看了那边一眼,微微颔首,踏上木桥,湖光山色中,衬得那雪色身影皓丽绝尘。
“我赢了。”那抹身影映入了一双清澈的眼中,李清瑜言笑晏晏,回头看其他姑娘。
她们在打赌,赌下一个来的是公子还是小姐。
李清瑜赌来的是公子。
“殿下运气好。”
“给……”
几个姑娘闷闷不乐地将赌注推给李清瑜。
赌注是桃花簪,是各家姑娘为了赏花宴特意铸的,做工精细,用料金贵,价值不菲,没有不收的道理。
李清瑜欣然收了。
赌输了的姑娘中有一位是户部尚书之女,叫钱茜秋,是个爱财的,她闷闷不乐,狠狠地盯着门口,“我倒要看看来的是谁,非得让他赔我一支桃花簪!”
没人看清来的是谁,除了李清瑜,她微微勾唇,笑而不语。
等了一会儿,那公子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桃花簪我可赔不起……”
嗓音清越,语调却懒懒散散的,有些慵懒。
祭商走进来,手里多了把折扇,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枝桃花,递给小姑娘,漂亮的眸微弯,似笑非笑,透着七分温润,两分风流,剩下一分是怎么都抹不掉的清冷,“用这桃花枝来代替可好?”
其他姑娘被迷了眼。
唯有钱茜秋年纪小,不知风月,她哼哼一声,接过桃花枝,“我是看你好看才接的。”
祭商笑了,“那多谢姑娘夸奖了。”抬眸,看向坐在窗边的李清瑜,微微欠身,“公主殿下。”
李清瑜也笑了,笑得浅,穿着一身藏青宫装,年纪轻轻却总爱穿老成的颜色,所幸她肤白貌美,这深沉的颜色更衬的她冰肌玉骨,她微微颔首,“公子钰。”又指了一个门,“其余公子都在那儿,你可以进去……也可以在这里等宋姝。”
后半句,想来是怕他融入不了那些贵公子,特意补充的。
都说念安公主长了七窍玲珑心,果真不假。
祭商闻言直接穿过姑娘们,走到李清瑜对面坐下,她可不忌讳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我就坐这里好了。”
李清瑜笑了笑,不言,低头给祭商斟了杯茶。
其他姑娘多少有些不自在,陆陆续续散了。
李清瑜给祭商倒过茶后,便拿着一本书看起来,她低眉垂眼,神色专注,细白的手压在泛黄的纸张上,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祭商撑着脑袋看她,看了会儿,打了个哈欠,又去看窗外波光粼粼的水。
最后觉得无聊,也不顾姿态,趴在桌上了。
桌面不大一点儿,祭商往那一趴,衣袖盖了李清瑜的半边书。
李清瑜抬头,恰巧捕捉到祭商漆黑眸底掠过的一缕兴致索然。
第一次见他,她就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