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商和狸宿都不知道。
常年跟在祭商身边的这几个魔,心中都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忧虑。
他们算是最了解祭商的人。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如今的祭商和曾经有多么不一样。
一个黑暗的人,若是被阳光包容过,再掉入冰冷的深渊中,所感受到的痛苦也是极为难熬的。
沉默了会儿。
属属忽然认真地说:“我们做些什么吧。”
苏客愣了一秒,看向他,莞尔,“好。”
次日,狸宿伸着懒腰,从房间内出来。
他眼睛半睁不睁,迷迷糊糊的,等眼前被灿烂的颜色填满,他愣愣的睁大眼。
整个院子里满是五彩缤纷的花卉绿植,各种各样的奇花异卉,一簇簇的,很漂亮,有很多都是他没有见过的。
祭商从他身后出来,看着院子里的这些,沉默不语。
狸宿回头看向,明显很惊喜,“这应该不是你做的吧?”
主要是祭商不会这么夸张。
这么大个院子,现在全部被这些花填满了,只留出一条能够过人的小路。
好看是好看,但让人有些眼花缭乱,太夸张了,不符合她的品味。
若是设计一下定会更好。
祭商摇了摇头,“不是。”
狸宿看着这些花,唇边微笑,“他们有心了。”
祭商也不知,他们竟会搞这种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虽然祭商觉得有些花里胡哨,但看狸宿很喜欢的样子,觉得自己也不能被比下去了。
…
魔宫很大。
狸宿找了好一会儿,才来到用餐的殿。
他到的时候,苏客他们已经在位置上坐下来。
满盈正在埋头吃饭。
除了她,其他人都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后来狸宿才知道,他们以前没有早上一块吃饭的习惯。
桌上摆满了早餐,全部是人类平常吃的。
狸宿在空位坐下,“你们大人有事,让我们不用管她。”
“好。”
属属:“公子。”
狸宿嘴里塞着包子,抬头看向属属,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
属属:“那些花,你还喜欢吗?”
狸宿嚼了几下,将包子咽进去,点头,“喜欢。”
属属笑了笑,看上去更乖了,“喜欢就好。”
狸宿低下头,也笑了。
这些人为了祭商,还真是煞费苦心。
快吃晚饭的时候,外面光线忽然大亮,亮如白昼。
狸宿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抬头看着外面,“这是怎么了?”
那光源好像是从天上来的,这里只能看到外面,看不到上面。
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
“不知道。”
狸宿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其他人也呼啦啦的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向外走去。
从里面出来,正好看到祭商落到地面,背着手向他走来。
看到他从里面出来,祭商脚步一顿,笑着,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头顶。
“喜欢吗?”
狸宿愣愣地抬头看去。
天上挂着莹白的玉珠,散发着温暖柔软的光芒。
那玉珠看着也就正常太阳大小,但挂得那么高,实物定是比看上去的大多了。
这光线,可比之前暗的宛如日落后的光线好多了。
狸宿笑了笑,“喜欢。”
…
狸宿在这魔界住了许久。
他和祭商去了万灵界各个地方游玩,仙界,妖界,冥界,人界都去过了。
她带他去了魔界赫赫有名的隐红楼,看妖娆美丽的魅魔,也去了仙界的九天仙宫,去了人界的禅玉寺,去了妖界的凤凰湖,还在那里许了愿,也去了冥界走了一趟忘川。
在又一年的祭神大典到来时。
狸宿和祭商回了时镜一族。
他们到的时候,距离祭神大典开始,已经剩不到半个时辰了。
狸宿先去了一趟秋涟涟的院子。
秋涟涟眼神些许哀怨,“一走这么久,都不想娘亲的吗?”
狸宿笑嘻嘻的,“当然想,这不是回来了嘛。”
“我看啊,要不是祭神大典,你早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秋涟涟抱怨一句,又问道:“在外面玩的开心吗?”
“开心啊。”
“那万灵界怎么样?”
“那里可有意思了,对了,娘,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狸宿撑着下巴,“我已经决定,以后去万灵界生活。”
秋涟涟顿了顿,“那好啊,不过可要记得回来看娘亲。”
狸宿还怕秋涟涟难受,看她这般轻易的就接受了,松了口气,“会的。”
秋涟涟倒不觉得有什么。
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不要因为那层血缘就硬牵扯在一起。
秋涟涟:“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祭神大典后吗?”
狸宿拿着茶杯,杯沿抵着唇瓣,遮住他唇角意味深长的笑,“没那么急,得等一些事结束了。”
“容观现在怎么样?”他又问。
“容观……”秋涟涟眨了眨眼,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她蹙起眉,对容观很不喜。
她听容炜,阿阆他们说过一些容观做的事,虽然没听仔细,但差不多能理解到,两百年前阿宿出事,便是被他谋害的。
秋涟涟眼神冰冷,“几个月前他就从禁闭出来了,现在怎么样,娘也没听说过。”
狸宿点了点头。
秋涟涟:“那个容观这么欺负你,你就这么算了?”
如果不是怕给狸宿添麻烦,秋涟涟自己倒是想做些什么。
狸宿:“是得找个时间解决一下了。”
听他这语气,像是没怎么把容观放在心上。
秋涟涟心里也不是很担心。
那容观之前计谋能得逞,也全是因为狸宿的性子温吞。
真要算起账来,容观也不过是个能一脚被踩死的蝼蚁。
从秋涟涟这儿离开,狸宿又去了禁地。
走在这条小路上,远远就看到前方站着一道背对他的白色身影。
狸宿脚步一顿,微微挑眉。
居然是容观。
狸宿继续往前走,脚踩在地面,没发出任何声响。
“在看什么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容观吓了一跳,回头看去,规规矩矩地低下头,“少祭司。”
狸宿歪头看向他之前看着的地方,“看什么呢?”
容观并未从这条小路出来,藏身在狸宿花后,鬼鬼祟祟的。
他倒要看看,他在看什么。
狸宿看过去。
是祭商,她蹲在那颗老树下,正在……刨土?
她在做什么?
狸宿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好像在挖什么东西,她的身影挡着,有些看不清。
“那位姑娘好像是在挖百花钟。”容观在一旁温声道。
狸宿扫了他一眼,眯着眸子,“啊,忘记了,之前确实将坏掉的百花钟随便扔个地方,我说,那棵树怎么长得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