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春南便继续忙自己的。
狸宿话家常似的,聊道:“刚刚看到容海辰怒气腾腾地走了。”
“我知道。”容春南放完几本书,从梯子上下来。
看他一脸有秘密的样子,狸宿凑过去。
容春南鬼鬼祟祟地道:“我刚刚偷偷注意着,他来这也是查东西的,然后和容观碰了面,两人说了几句话,他便生气地走了,我估计是容海辰觉得自己受了容观牵连,所以看到容观总是鼻子不鼻子,眼不是眼的。”
狸宿蹙眉,“容观在这儿?”
容春南哼哼两声,“我让他在那边收拾书。”
这一年,容春南经常各种使唤容观,让他做些下人才做的事。
容观在族中的风评也没之前好了。
就因为他身边的玉帆害主那事。
族中的人都不傻,知道这些事,容观不可能毫不知情,所以看他的眼神也都带着异样。
容观为了改变自己在族中的风评,不管容春南让他做再苦再累的事,他都答应下来了。
这一年,确实改变了自己的风评。
但不管如何,他都没办法回到之前那高高在上,备受景仰的大少爷地位。
狸宿:“那容微呢?”
“我刚刚确实看到容微了,但我在忙,容微便自己跑去玩儿了。”
狸宿有点担心容微碰到容观。
正这么想。
远处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是容微的声音!
狸宿面色一变,连忙顺着声音过去。
容春南意识到什么,也跟着过去。
“容微!”
穿过几个高高的书架,狸宿在一面书架后看到了容微的身影。
容微转过头,眼角还有泪花,一把抱住狸宿的脖子,惊慌,“阿哥……”
狸宿摸了摸她的后脑,“不怕不怕,怎么了?”
容微吸了吸鼻子,将脸埋在他肩膀上,不说话。
狸宿一抬头,眼前的景象和他想象中的,却有些不一样。
书架后倒着一架梯子,梯子旁边是一个空水盆,光洁的地板上一地的水,而那水里狼狈地坐着容观的身影。
他痛苦地捂着后背,脸色煞白。
怎么回事?
不是他家妹妹被欺负了?
狸宿眨了眨眼,镇定地看着容观,“你没事吧?”
容春南过去将容观扶起来。
容观站直后,一把甩开容春南的手,眼色阴沉地怒瞪着容微。
对上狸宿似乎有些诧异的目光。
容观稍稍收敛,低下头,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冷声道:“藏书阁禁止喧嚣乱跑,麻烦容微小姐下次注意点。”
狸宿挑了挑眉,摸着容微的小脑袋,“你乱跑啦?”
其他暂且不说,容微绝不是闹腾的性子。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经历,容微病好了后,整个人都有些迟钝内向,平时都是很乖的。
容微没将头抬起,摇了摇头。
狸宿看向容观,唇角轻扯了下,“想必是你自己没将梯子放稳,容微只是恰巧从这里路过,你便误会了她。”
容观压抑着的怒气又腾腾的升上去。
“明明是她故意踢翻的水盆!”
狸宿又问容微,容微又摇了摇头。
狸宿看向容观,“你看,她说不是她做的,这定是你误会了。”
容观:……
他忘了,他是少祭司,碾死自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虽然不知他为何始终没有告知大家,两百年前他是怎么出事的。
狸宿:“行了,容微也未受伤,我便不同你计较了。”
容春南适当出声,“怎么连这等事都做不好?下次小心些吧,若是砸到人该如何是好。”
他训了两句,又说:“你继续忙吧。”
言辞语气,都把他当下人一样。
“……是。”
现在一个两个都偏帮他,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没人信,只能忍气吞声。
容观扶着腰,刚一转身,脸色又白了个度,痛苦地皱起眉。
狸宿撇了下嘴角,“行了,你去找大医师看看吧。”
容观:……
狸宿抱着容微去了藏书阁唯一的房间中,那是管事的休息室。
管事此时在外面。
容春南跟着他进去后,将门关上。
他看着容微小脸儿上的泪痕,满脸心疼,“怎么哭成小花猫了?发生什么事了?”
狸宿摸了把她的脸,“那水盆是你故意踢翻的?”
容微点了点头。
容春南刚准备指责狸宿怎么能怀疑容微,看到容微点头,睁大眼,仿佛见鬼了一般,“什、什么?!水盆是容微小姐踢翻的?!”
他刚刚心里还在骂容观。
骂他越来越不是个东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居然还冤枉容微。
居然真的是她踢翻的?!
为什么?看着这么乖巧白嫩的小姑娘……
狸宿捏着容微的脸,嗓音微凉,“小小年纪,谁教你说谎的?”
容微却抬着头,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嫂嫂教的。”
狸宿:???
狸宿也睁大眸子,“嗯?你嫂嫂什么时候教你的?”
祭商明明也没怎么带过容微。
容微握着小拳头,冥思苦想,然后一字一句的说。
“做完坏事就要跑,跑不了就哭,问什么一律摇头,你是小孩子,你说什么他们都会信的,没人相信,就把他们……”容微歪着脑袋,眼神有些迷茫,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就把他们,全部灭口。”
狸宿眼前一黑,气得呼吸不顺。
容春南嘴角抖了抖,这位少祭司带来的姑娘,真不是一般人啊。
因为发生了这等事,狸宿便直接带着容微走了,准备找容春南说的正事也忘了说。
从藏书阁离开后,狸宿将容微送到了容晚青那。
容晚青抱着容微,指腹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脸,看向狸宿,眼中像是带了刀子,“她怎么哭了?”
狸宿满头问号,他才是亲兄长,怎么却被问责了?
“我可没欺负她,她还欺负别人了呢。”
容晚青摸着容微的脑袋,没再说什么。
狸宿转身走时,想了想,又返回来,看着容晚青,认真地道:“晚青,你有没有想过,继承你父亲的位置?”
容晚青一顿,“怎好端端的说这些?”
“执法长老的位置如今空着,大长老近日一病不起,卧床多时,很多事情他们都有心无力,有你管着,刚刚好。”
容晚青沉默了会儿,低头看着容微趴在他怀里睡下的脸,淡薄的唇轻启,“他们能同意吗?”
容晚青身份有些特殊。
他的父亲是已故多年的六长老。
他也是六长老唯一没有继承时空之力的儿子。
六长老一直觉得他是耻辱,便在他刚出生就将他丢弃。
但没几年,六长老和其夫人以及容晚青的两个哥哥,相继去世。
现在六长老这一脉,早就没多少人记得了。
狸宿:“为何不同意?我是少祭司殿的大使者,我让你做六长老,有什么好反对的?”
容晚青勾了勾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