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
听到这话,叶凌言微微一愣,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身上有些不对劲。
低头一看,全身只着一条薄薄的亵裤。
叶凌言:“……”
他不自然的向后两步,刚要说什么,又听那人说话了。
“你原来的衣服被我扔了。床上有另一套,先穿着。”
叶凌言偏头一看,一套白绸里衣裤,叠得整整齐齐,还有一件同色镶金边的外袍,看着跟那人身上的一样。
拿起来快速把衣服穿了,一缕淡淡的清冽的草木香气萦绕鼻尖,甚至抚平了他心底的燥乱。
等叶凌言再抬头时,对方已然坐到了桌前。
看到他看过去,抬手指指桌上,道:“穿好了来吃点东西,你发烧了,身体虚弱,最好吃一点。”
桌上放着两只瓷白小碗,袅袅热气氤氲而上。
碗中是简单的清粥小菜。
叶凌言突然有些恍惚。
他如今早已不用进食,但现在,此时此刻,看着这碗普通的白粥,却突然感觉腹中空空,所有警惕蓦地放下了。
粥的温度刚刚好,唇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甜。
有点像以前小玦哥哥给他煮的粥,但没有小玦哥哥煮的好喝。
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叶凌言愣了愣,心中苦笑一声,按下自己的胡思乱想。
等对方放下碗筷,沈玦抬眸看他,问道:“你是哪里人?出来做什么?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对方声音很好听,语气也并不急迫,但这一连几个问题,到底是让气氛陡然从方才的温情变得严肃。
叶凌言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无疑是个很好看的人,眉眼齐整,斯文清隽。
或是因为眼睛颜色比常人浅淡些,黑白不够分明,平白多了种朦胧又疏离的感觉。
刚刚热起来的心冷了下来,叶凌言自嘲地笑笑,人家终究不过是随手救了他。
现在还要盘问一番。
如果说出他的真实身份,怕是立刻就会被赶出去了吧?
想着,叶凌言道:“我是明心阁的外门弟子,在这附近迷了路,多谢恩公相救。”
明心阁?
沈玦闻言微怔,皱眉想了想,明心阁也是修真界的名门大派之一,青羽门和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一年前白山离开的时候,还跟他说去找明心阁的老阁主喝茶去了。
只是……
“明心阁与此处天南地北,可不会随随便便就经过的。”沈玦道。
叶凌言一顿,他根本是信口胡诌,并不知道明心阁在哪,也不知道这里是哪。
突然,福至心灵一般,叶凌言找到个借口圆了自己的谎:“近日百门大会在天霄城举办,我随门中师兄师姐出来长长见识,结果半路走丢了。”
他说完,看到对方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回想起方才被盘问的样子,叶凌言心里不爽,嘴巴比脑子快,反问他道:“阁下既也是修士,为何不前去参加百门大会?此处应该距离天霄城不远。”
闻言摇了摇头,沈玦随口道:“一介散修,避世于此,无意出山。”
沈玦刚说完,突然一连串扑扇翅膀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然后又是一串咯哒咯哒的声响。
回头一看,一只巴掌大的青色小鸟,正站在窗沿上,用尖尖的小喙一下一下啄着窗棂。
看到沈玦看过来,小青鸟停下敲啄的动作,口吐人言。
“少门主!少门主!门主大人回来啦!”
“少门主!少门主!门主大人回来啦!”
接着,又换了一个低沉些的声音。
“让那臭小子明天来落星阁接驾!”
“让那臭小子明天来落星阁接驾!”
说完,扑扇扑扇翅膀,飞起来转了两圈,恢复成自己清亮的声音。
“青雪说完啦!”
“青雪说完啦!”
然后飞走了。
小青鸟飞走后,空气中恢复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沈玦默默无言。
突然听到身旁一声轻笑,他回头看过去,内心冷笑一声。
呵,眼睛都笑弯了。
看着对方一张俊脸上非常明显的僵硬,叶凌言愈发觉得好笑。
“一介散修少门主……”叶凌言笑得牵动了身上的伤处,闷闷地疼,他抬手捂住自己腹部,坚强地笑道,“若是恩公不愿告知您究竟出身哪门哪派,我不问就是了,何必还要骗我……”
看着他的动作,沈玦拿出白蔚拿回来的金疮药,推给叶凌言,意有所指道:“你身上有伤,还发着烧,不适合剧烈运动,擦了药,去床上躺着去吧。”
“……”叶凌言笑容一滞。
想到自己方才醒来时浑身赤|裸的样子,身上的伤,应该是都被对方看光了。
拿起桌上的小瓷瓶,叶凌言转身走到床边,准备脱衣服时,动作突然一顿,抬头看向沈玦。
这间小木屋面积并不大,总共不过十尺见方大小,桌椅和床铺间距离很近,现在对方就坐在眼前,还一直淡淡地盯着他看,丝毫不打算回避的样子。
叶凌言手上动作有些僵硬,迟疑道:“你……”
沈玦挑眉:“我什么?”
叶凌言:“……”
沈玦却好像没发现他的尴尬,又问:“我们都是男人,你还怕我,对你有什么不轨之心?还是说……”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继续道:“你想让我帮你上药?”
“……”叶凌言喉间一哽,“不麻烦了。”
闭了闭眼,叶凌言心一横,解开衣带,露出精壮的上身。
还有上面纵横的伤痕。
沈玦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了,但现在再看,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看着得是旧伤新伤混合在一起,才能组成这种五彩斑斓的效果吧。
“你身上伤成这样,可是因为明心阁有人凌虐于你吗?”沈玦突然问。
叶凌言闻言,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跟明心阁有什么关系。他摇摇头,轻声道:“不是。”
这倒不是假话,这伤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和旁人无关。
然而他的停顿看在沈玦眼中,只以为是对方慑于施暴者的威胁,才不敢说实话。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也不便多言。
叶凌言平日里把自己弄伤的次数多了,但是上药的次数却很少。
沈玦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实在是看不过眼,照他这个磨磨叽叽的上法,他们要折腾到明天早上。
走过去不由分说地从他手中拿过药瓶,沈玦抬抬下巴,道:“你躺下,我来。”
叶凌言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在沈玦有些不耐烦地皱眉,马上要开口催促他之前,依言躺到了床上。
沈玦把药粉倒在手心里,弯下腰细细涂抹在他胸口和腹部的淤青上,轻轻按揉。
拢在背后的发丝,因为他的姿势掉了下来,发尖划过叶凌言的皮肤,泛起奇异的丝丝麻痒,比上药的滋味还要难耐。
叶凌言轻轻“嘶”了一声。
沈玦偏头看他一眼:“疼?”
叶凌言:“……嗯。”
沈玦:“忍着。”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槿桐Kmiry小可爱灌溉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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