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碎你隐藏了修为?”
察觉到真相后的李洵,气得火冒三丈,面容彻底扭曲,他纵横至今,向来只有他玩弄别人的生死,何时被人算计过?
林亦枫那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眼神,让他内心中的杀意无穷无尽,狰狞的利爪上,爆发出了滔天血光,大吼一声就朝林亦枫抓去。
嗖!
与此同时,林亦枫的身形箭步而出,他没有继续被动防守,身若疾风,抬剑迎向了李洵的利爪。
噗!
这一回,不再有金属交击的轰鸣声响起,在李洵惊恐万分的目光,他那弥漫着滔天血光的利爪,突然好像变成了豆腐一般,哧地一声便是血肉飞溅,三节手指直接被斩断,整条手臂险些裂开。
“不可能!”短短时间内,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喊出不可能三个字,这一切,极大的出乎了李洵的意料,他那变异的四肢,经过百年锤炼,削铁如泥,切断的神兵不计其数,可是此时在林亦枫的攻击下,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方才他靠着剑气的加持,也只是勉强的抵挡,现在连剑气的消失了,怎么可能”李洵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但是,林亦枫没有留给他思考的时间,斩断他三指后,林亦枫的剑势丝毫不减,竟是想一击直接将他分成两段。
顿时李洵心胆俱寒,恐惧蔓延全身,惊叫一声后,疯狂后退。
但是,林亦枫的剑太快了,即使李洵极力闪躲,依旧在血液飞溅下,被断去一臂。
“你!”李洵还未来得及封住血液如井喷般狂洒的断臂,只见林亦枫的剑招竟陡然改变,斩势一收,化作一股螺旋气劲,连刺五剑。
李洵发出凄厉的惨叫,一个劲的后退,却依旧被尽数刺中,每一剑下去都是一个前后透亮的窟窿,其中一剑更是扎在了他的左胸,离心脏只有毫厘之距。
林亦枫再次跟进,四周触目惊心的惨状,不断冲击着他的心头,哪怕他脸上莫无表情,但心中早已是杀意滔天。
这一剑,没有给李洵留下任何活路。
“住手!”李洵终于慌了,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阴影将他笼罩,在一声惊恐地嚎叫后,他仅存的左手,捏碎了他腕间的一条黑色手珠。
在清脆的手珠破裂声中,一道黝黑深邃的裂缝,突然出现在李洵的左侧。
裂缝中没有一点光亮,仿佛在裂缝的那一头,连接着的是无尽黑暗的永夜世界。
林亦枫没有在意这道裂缝的出现,剑势不改,依旧锁定着李洵的头颅。
可就在这时,一股席卷而来的大恐怖,让林亦枫瞬间如坠冰窟,那漠然的眼神骤然转向了漆黑的裂缝,身体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硬生生的横移三尺。
哧!
那是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好似天宫巧匠雕琢而成,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自那道裂缝中悄然探出,照着林亦枫的胸口拍去。
当即,林亦枫没有丝毫犹豫,浑身爆发开璀璨的金光,犹如大日临天,带着一股足以震慑六合八荒磅礴之力,将手中的长剑,横扫向那只美丽的手掌。
跌落在一旁的李洵看到这一幕后,目瞪口呆,险些吓得魂飞魄散,此时林亦枫身上的气势,比起面对他时,至少增强了百倍。
这哪里是摸到半步道君门槛的青年俊才啊,这分明已经是屹立在峰州之巅的顶尖强者。
“我为什么会招惹到”在李洵无比懊悔之中。
古朴的长剑与雪白玉手撞在了一起。
一边是气势滔天,欲要力斩诸天,破灭乾坤的绝世杀剑,而另一边,是一只肤如凝脂、润明如玉的手掌。
两者,就这么在狭小的屋中撞在一起。
刹那间,李洵的眼前陷入了极致的黑暗,即使外面月光依旧,可这间狭小的木屋,却好似被分割进了那道裂缝后的世界般,沦为了一片黑暗的净土。
没有震天动地的轰鸣,亦没有虚空动荡的余波。
天地失色,大道失音。
这既是两者碰撞后的唯一写照。
良久,屋内恢复了光亮,李洵身侧的那道裂缝消失了,而让惊魂未定的他略松一口气的是,林亦枫也失去了踪影。
可是,他这一口气,还没来及喘完,在他身前不远处,再次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缝,而林亦枫的身体,有些狼狈的裂缝中掉了出来。
“住住手!”
望着跌落在地的林亦枫,一个挺身就朝自己走来,李洵内心终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残忍无道、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是一回事,可当轮到自己即将面对死亡时,内心的恐惧,与死在他手下的那些人,毫无区别。
“你不能杀我,我,我是黑魔会之主的亲弟弟。”李洵失去一臂,又在顷刻前用掉了最后的底牌,被林亦枫逼到墙角后,已无路可退。
闻言,林亦枫停下脚步,看到这一幕,李洵心中顿时升起了希望,觉得林亦枫有所忌惮,脸上的恐惧当即就消散了几分,冷声道:“小子,你现在放过我,我就权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从此井水不啊!!!”
李洵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只感到肩膀一阵剧痛,旋即血液狂喷,林亦枫竟然将他仅剩的左手连根斩去。
林亦枫走到了李洵近前,手臂一抬,仍在滴血的剑尖指着李洵,“刚才黑暗裂缝另一头出手的人是谁?”
此时的林亦枫,状态看上去并不算太好,一身白衣沾满灰尘,嘴角还流淌着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衣服上,但是,他的神情,却已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我可以告诉你。”李洵强忍着剧痛,道:“但是你得保证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林亦枫毫无怜悯,一脚踢在了李洵腹部的伤口上,所用力道之大,将李洵一截断裂的肠子都生生挤了出来。
“说,或者死。”林亦枫的声音冷酷无情,同时又是一脚踩了下去。
李洵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覆上了一层白霜,但比起他伤口的疼痛,更多的还是心中的恐惧。
他的一生,都在扮演着魔鬼的角色,可是在林亦枫的面前,他却觉得自己好似落入了魔鬼的手里。
“那那是黑暗的主人,谋划一切的领袖。”
“黑暗的主人是谁?你们在谋划什么?”林亦枫继续追问。
“咳咳”李洵吐出一口鲜血,甚至还夹杂着些许内脏的碎块,“没有人知道黑暗主人的真面目,就连我兄亦未见过,我们只是遵循着他的命令在行动,一切只为摧毁月下阁。”
李洵的话,让林亦枫的心中险些停跳了一拍,之前内心里的那股躁动与不安,真的化做了现实。
“至强宗门之一的黑魔会,什么时候成为别人的走狗了?”林亦枫冷声道,盯着李洵,“除了你们,执行黑暗的主人计划的,还有哪些人?”
“千龙山、花王殿、金鹏洞除了极北天上苑以外,至强七宗一共出动了约莫三千人。”李洵颤抖着道。
林亦枫脸色逐渐显得有些阴沉,在质问李洵的同时,他暗中使用了一种观察精神波动的秘法,因此他能肯定,李洵说的话,大体上是真实的。
“几大至强宗门之间历来摩擦不断,究竟是什么目的能让你们放弃过往恩怨,联手入侵月下阁。”林亦枫声音幽冷的犹如一汪寒潭。
九大宗门中,除了极北的天上苑、天剑裂谷中的剑谷以及月下阁三宗,常年远离红尘、不问世事外。另外六宗,则掌握着整个峰州八成版图,千百年来,为了争夺疆域与资源,爆发过无数次血流漂橹的大战。
若没有不为人知的秘辛,或是巨大无比的利益,林亦枫断然不会相信六宗之间,会愿意放下昔日的矛盾,组成联军。
“这这”李洵脸上溃烂的面容都扭曲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涉及这次联手攻打月下阁的真正目的,只有那宗门之主那个层次的人知晓,即使他身为黑魔会之主的胞弟,也根本不知真相。
但是,在林亦枫那面带寒霜,印沉似水的神情面前,他哪里敢将不知道三个字说出来。
“说!”林亦枫脸上涌出一股煞气,一脚直接踩在李洵胸口那骇人的剑伤上。
李洵痛哼一声,眼中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怨毒,昔日,为了突破半步道君的瓶颈,成为真正的绝顶强者,他接受了黑魔会内部大量的人体实验。
可最终,实验失败了,在他躯体被扭曲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同时,他的心智,也遭受了重创。一种邪恶、残暴的意志,因而融入了他的心智中。
此时,面对着林亦枫一次又一次的折辱,哪怕他极力压制着体内那股嗜血残忍的意念掌控身体,但他体内的残暴因子,还是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亦枫察觉到了他眼神的变化,没有继续相逼。
长剑轻挥,冰冷的剑脊,幽幽地贴在了李洵的颔下,将他内心升腾起的恶念,不自主地压下了几分。
“换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回答我后,我不杀你。”
“整座九刃峰的峭壁上,都布下了隐秘的法阵,你们是如何做到在不触动法阵的情况下,潜入进来的!”林亦枫目光灼灼,这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九刃峰峰壁上,布下的法阵毫无死角,就连当初他回归之时,都不经意地触动了警戒法阵,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三千大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
“如何潜入进来的?”当林亦枫问出这个问题后,李洵的气息突然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两颗幽绿的眼珠,闪烁起了憎恨与杀意。
“内鬼!是你们的内鬼!”
李洵内心那股嗜血残暴的意念终于失控了,因为他想到了望亦缺,如果不是望亦缺开启了黑暗通道,将大军接引进来。在黑魔会享受着荣华富贵的他,怎么会陷入要毕恭屈膝、摇尾乞怜来换取性命的境地,是他,全部都是他
一瞬间,李洵忽略了自己作下的孽,反而将一切怨毒的意念,全部转移到了望亦缺身上。
眼见着林亦枫在听到内鬼二字,再也无法保持神色的平静后,李洵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桀桀桀。”即使身体已经濒临死境,但李洵却依旧发出了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厉笑,这一举动,触动了他的伤势,一连吐出几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真正想要覆灭月下阁的人,实际就潜伏在你们的身边。”
“夺妻之恨、碎骨之仇,仅是为了这些可笑的理由,你的同门,将他的灵魂出卖给了黑暗的主人,以自身肉体作为门户,打开了联通死亡的通道。”
“哈哈咳咳哈哈哈,可惜,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内鬼是谁,在最终死亡来临前,陷入无止境的猜疑吧。”李洵眼中那畏惧、惊恐的眼神一扫而空,出现的是连林亦枫都难以理解的疯狂与兴奋,甚至被利剑抵着喉咙的他,竟然从脖颈中那道长满牙齿的肉缝中,伸出一条腥红的舌头,在染血的剑尖上舔了一下。
“杀!杀!把一切杀光”李洵那疯狂的声音逐渐散去,在嗜血嗜杀的变态意念掌控下,他终于耗费掉了自己最后一丝生机。
林亦枫注视着在癫狂中步入死亡的李洵,缓缓收回了抵住他的长剑,李洵的身体,在失去了支撑后,顺着墙壁滑落在了地。
嗡,一声轻鸣,一座隐藏在木屋中的剑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缩小,最后融入了林亦枫的掌心,这是他之前为了预防李洵本命剧毒扩散,提前在屋中设下的一道屏障。
林亦枫闪烁的目光,最后扫视了屋中一眼,床上的那两具无头尸身,和地上的婴儿残尸,如此的触目惊心,林亦枫很想帮他们入土为安,但现在,却没有时间留给他了。
“望!亦!缺!”林亦枫眼中燃烧着怒火,一拳直接将木屋的墙壁轰碎,穿过漫天飞舞的木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