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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陈阿娇

第十四章

许是刘彻在朝会上受了不少朝臣们的气,听到陈阿娇提及对匈奴用兵,刘彻眉头微皱,声音低沉“今日母后设宴,只为阿娇姐姐赠与李广将军的马镫。”

言外之意,便是其他的事情都别说了。

陈阿娇见此,便没再提。

说起来是她着急了。

国库无钱粮,她不来找刘彻,刘彻也会找她的。

她等着便是。

陈阿娇不再提匈奴,言笑晏晏吃酒夹菜。

夜色渐深,宫宴结束,陈阿娇向如释重负的王太后道别后。

王太后身边是刘彻。

宫灯摇曳,刘彻眸色如墨染,看着她,似乎在想着说些什么。

刘彻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身后的李夜来一手揽住了袖子。

李夜来吃醉了酒,整个人没骨头一般地倚在刘彻身上。

王太后素来不喜这种轻浮人,厌恶地看了一眼李夜来,扶着温柔敦厚的卫子夫,转身离去。

李夜来摇摇晃晃,险些栽在地上,刘彻一手拦住她的腰。

陈阿娇道“李美人醉了,陛下还是早些安歇吧。”

刘彻抬头,对上陈阿娇风轻云淡的脸,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曾经何时,她是最见不得他与女子亲热的。

醉酒后的李夜来仍在痴缠,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刘彻张了张嘴,最终道“表姐一路走好。”

陈阿娇点点头,转身上了轿撵。

轿撵行驶在宽阔的宫道上,宫铃叮叮当当,和着禁卫军往来巡逻的脚步声,唱着宫中特有的动人歌谣。

陈阿娇捧着小暖炉,盘算着增加盟友的事情。

窦婴是外祖母的侄子,虽因立嗣之事惹了外祖母的不喜,可到底姓窦,又做过一段时间的丞相,在宦海沉浮数十年,比耿直的李广、轻浮的韩嫣,他更像一个好盟友。

再加上窦婴与王太后的弟弟田蚡是政敌,她应是不难劝说他的。

陈阿娇细细思索着,宫铃声中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音。

夜这么深了,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宫中纵马

难不成又是韩嫣那个纨绔

陈阿娇这般想着,马蹄声靠近她马车后停止了,男子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阿娇。”

普天之下,能叫她阿娇的男人并不多,除了不成器的父兄外,也就她整日里惦念着怎么弄死的那一位了。

侍女掀开了轿帘,又惊又喜“陛下。”

秋风夜寒,陈阿娇手里捧着小暖炉,侧着脸看着纵马而来的刘彻。

刘彻换了一身便衣,玄色衣裳,暗红罩衫陪着滚着金边的腰封,越发将他衬得威仪不凡。

陈阿娇道“陛下不去陪李美人”

随行而来的建章卫举着火把,刘彻在宫宴上没少喝酒,经风一吹,脸上泛着潮红。

他印象里的陈阿娇一向强势,但现在,不知在宫宴上吃多了酒,还是旁的缘故,她整个人窝在轿里,软软的一团,小脸红红的,漂亮的眼睛因他的突然到来有着几分迷惑。

刘彻的心一下子软到不行,声音都轻了几分“陪她作甚朕来看看你。”

夜风透过掀起的窗帘吹进来,陈阿娇往狐皮大氅里缩了缩,刘彻见此,翻身下马,上了陈阿娇的马车。

马车宽大,刘彻手长脚长也不觉得拥挤,侍女极有眼色地退下了。

刘彻坐在陈阿娇对面,随手倒了一杯热茶,端给陈阿娇,眉头蹙了一下,话里似乎带了几分关怀之意“你比以前怕冷了。”

陈阿娇接过茶,慢慢地喝着。

其实也不能怪她之前对刘彻情根深种,甘冒天下大不为帮刘彻夺皇位,刘彻细心体贴起来,怎是一个情窦初开的骄矜少女招架得住的

陈阿娇双手捧着茶,低头轻啜一口,道“在长门宫那种地方待了那么久,身体怎能与之前相比”

刘彻握着茶杯的手指一紧,嘴角轻抿,半晌无话。

马车里的空气似乎都陷入了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刘彻才缓缓开口,道“是朕疏忽了。”

他看着陈阿娇,似乎在斟酌如何往下说。

陈阿娇一笑,垂眸看着杯子里热茶的倒影。

她的笑自脸上荡开,可眼底却是冰冷的。

她道“都过去了。以前的事情,我也有错。”

错在瞎了眼,轻信了金屋藏娇的戏言,为着这句戏言,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不外如是。

可更为讽刺的是,刘彻对她,并没有恩啊。

刘彻微微一怔,随即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有生之年,阿娇竟然会对他服软

看来将她幽禁在长门宫并非坏事,最起码让她学到了不少。

刘彻展眉一笑,道“你说得对,都过去了。”

“那日李广将军在众人面前说起你,说你变了许多,朕当时不信,今日一见,方知他此言不虚。”

刘彻看着陈阿娇,笑道“朕很欢喜你现在。”

陈阿娇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一边陪刘彻说话,一边数着时间。

不知怎地,往日对她没甚耐心,说两句便要急匆匆离去的刘彻,今夜对她格外耐心,也格外的话多。

就在刘彻兴致勃勃说着话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着内侍尖细的声音,传入暖烘烘的马车上

“陛下,大事不好了太后娘娘要杀韩大夫”

刘彻眼睛轻眯,浑然不见刚才的温和神色。

陈阿娇犹豫了一下,道“莫不是内侍传话传错了舅母虽不喜韩嫣,但也没到对韩嫣下杀手的程度。”

刘彻眼底满是雾霾,声音低沉“朕去瞧瞧,外面风大,你莫着了凉。”

陈阿娇点点头,大脑飞快运行着。

她不是嘱咐过韩嫣,让他收敛些,莫再触碰王太后的霉头吗

怎么还是被王太后寻到了错处,趁着刘彻不在要杀他

不对,韩嫣虽然不着调,可没那么蠢。

陈阿娇拿起小暖炉,紧了紧身上的狐皮大氅,下了马车。

内侍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爬在刘彻身边不住叩头,直说王太后要杀韩嫣,至于原因,他也不知。

刘彻一脚踢开内侍,翻身上马。

手指刚握住马缰,便听到陈阿娇催促建章卫下马的声音。

建章卫下马后,陈阿娇上马,冲他一笑“韩嫣多半是在宫宴上吃多了酒,这才惹怒了舅母。今夜的宫宴为我而设,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我若不去瞧瞧,也说不过去。”

假的,她就想看看韩嫣在演什么戏。

韩嫣危在旦夕,刘彻没有多想,点点头,纵马直往长乐宫奔去。

长乐宫早就乱成了一团,死死护在韩嫣身边的禁卫军,王太后的怒骂,内侍尖细的声音,还有女子嚎啕大哭的声音,吵得人头皮发麻。

刘彻阴沉着脸,大步走进长乐宫,看了一眼被禁卫护在中间烂醉如泥的韩嫣,向王太后见了礼,道“母后,怎么回事”

王太后指使不动韩嫣身边的禁卫军,气得胸口起起伏伏,道“你自己去问我可没这个脸给你说这种肮脏事”

刘彻目光转向殿内。

陈阿娇走到殿中衣衫不整的女子身边,俯下身,手指勾着女子的下巴,把女子的脸抬了起来。

哟,原来是宫宴上讥讽她,被刘彻让内侍拖走的那一位。

好像叫什么香来着。

凝香半爬在地上,香肩半露,分外诱人,我见犹怜的眼睛越过她,直勾勾地看着刘彻,哭泣道“陛下,陛下可要为妾做主啊”

好了,剩下的不用问,她也知晓了。

陈阿娇侧过脸,看着刘彻有些发绿的脸,分外诚恳道“陛下,我不胜酒力,有些醉了,能否先行告辞”

早知道是这种事,她就不来凑热闹了。

她的话音刚落,被禁卫军护着的韩嫣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看到刘彻后,他不仅没有调戏宫妃后的担心害怕,反而笑了起来。

“陛下,你你终于回来了”

韩嫣推不开禁卫军,便在禁卫军围成的圈子里一跳一跳地冲刘彻招着手,浑然没有发觉刘彻的脸色越来越黑。

韩嫣口吃不清道“陛下去了哪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陛下的宫妃找不到陛下,都把我当成陛下了”

陈阿娇眸光微转,瞧了瞧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凝香。

明明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呢,这会儿只剩下瑟瑟发抖了。

啧啧,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些,王太后怎就选了她

但转念一想,又很快明白了。

凝香殿前失仪,往重了罚,便是满门抄斩,可她若帮王太后办成了这件事,王太后酌情发落,兴许还能饶了她的家人。

“陛下,妾没有,是,是韩大夫拉着妾”

“闭嘴”

刘彻突然出声“拖下去,乱棍打死,族人全部流放。”

凝香瞳孔骤然收缩,手脚并用爬到王太后身边,死死地拽住王太后的衣袖,不住道“太后,您救救妾,妾是为您”

一句话尚未说完,脸上便挨了王太后重重的一巴掌。

郭舍人带来内侍将凝香拖走,凝香未说完的话永远埋在了肚子里。

宫灯摇曳,刘彻看着面前珠翠满头的母后,久久没有出声。

他突然想起,陈阿娇刚才在车上说过的话。

陈阿娇说,人总是会变的。

他的母后原本如卫子夫一般温柔和顺,如今干涉朝政,随心所欲,不喜谁,随便寻个破绽百出的借口便要杀死谁,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尽管那人是他自幼的伴读,最信任的心腹。

他的母后如此,那么,对他百依百顺的卫子夫呢

刘彻不敢深想,夜风乍起,他只觉得遍体冰凉。

殿里的陈阿娇紧了紧狐皮大氅,动作落在刘彻眼底。

这个并不精明的骄纵女子,曾因他儿时的一句金屋藏娇,便将大汉江山拱手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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