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方逸的话,老者顿时脸色剧变!
徐霞客也是睁大双眼,面露不可思议之色,看向方逸。
“方大人……,咳咳,方公子,您何出此言?”徐霞客看上去很是震惊。
老者亦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呵呵,贵客真会开玩笑,草原上只有奶酒,哪有什么蒙汗药?您莫非搞错了吧?”
“公子不信的话,老夫这就满饮此杯,向公子证明!”说罢,老者端起面前酒杯,一扬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随即老者掉转杯口,向方逸等人示意。
酒杯里空空如也。
“贵客请看,老夫喝了这杯酒,可不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
看着老者精神十足的样子,徐霞客疑惑地扭头望向方逸。
方逸阴恻恻一笑,站起身来。
随即在老者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方逸拿起桌上那个看似很不起眼,通体灰色的酒壶,拿在手中,端详打量,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
老者脸上惊恐之色更甚。
“呵呵,九曲鸳鸯壶?没想到在这远离中原之地,居然也能看到此物,老人家,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方逸望着老者,冷冷一笑。
老者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方公子,什么是九曲鸳鸯壶?”徐霞客皱眉看着方逸手中酒壶,心想这明明是个普通酒壶,为何会被人冠以九曲鸳鸯之名?
方逸看了徐霞客一眼,微微一笑。
“徐先生宅心仁厚,没听说过这种歹毒之物,也属正常。”
随即方逸打开壶盖,将酒壶递给徐霞客,示意徐霞客看看酒壶内部。
徐霞客半信半疑地凑过头去,一看之下,顿时身子剧震。
酒壶中有一巧妙机关,恰好将酒壶分成两半,两半区域中,都是看上去一模一样的酒水!
到了这时,徐霞客就是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这个酒壶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否则好端端的,为何要在一壶中放两种酒水?
方逸盖上壶盖,随即他按住酒壶上某处机关,然后取过老者面前酒杯,满满地为老者倒了一杯酒。
随即方逸将酒杯递向老者,语气低沉,却带着不容驳斥之意。
“喝下这杯酒,你若无事,我便饶你全家不死!”
在方逸冷冷的目光注视下。
老者望着面前的酒杯,突然开始浑身发抖,由于恐惧,他抖得越来越厉害,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霞客顿时便明白了,这老者面善心狠,肯定是在酒里下了药,否则他不能如此惧怕。
老者看着方逸手中酒杯,不敢上前去接,身子不断向后缩去。
方逸也不说话,只是冷笑着看着老者。
帐篷里一时静默了下来。
只听咣当一声,方逸将酒杯扔在地上!
然后方逸倒背双手,转过身去。
“这酒里,有蒙汗药,所以你不敢喝。”
“临死之前,让你做个明白鬼,本官来自大明,此行是来向喀喇沁部讨债的。”方逸淡淡说道。
老者被吓得瘫倒在地,心虚之态,暴露无遗。
“大人是怎么看出他的破绽的?”徐霞客一脸钦佩之色地问道。
方逸叹了一口气,望着帐篷边上挂着的一柄马刀。
“本官刚到这里时,就发现了此地的异常,随后此人的一系列言行,更是证实了本官的猜测,此人,乃是喀喇沁部的部众,或者也可以说,他是喀喇沁部的外围探哨。”
“异常?”徐霞客皱眉想了片刻,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还请大人为老夫解惑,老夫并未发现此人的可疑之处。”
“给你个提示,破绽在那个羊圈处。”方逸语气淡然。
“羊圈?”
“不错,那个羊圈实在太大了,并不符合他们一家人的身份,一户人家想要养一千多头羊,简直是天方夜谭,这里便是破绽!”
徐霞客想了想,却依旧是满面疑惑。
“养这么多只羊,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能作为他是喀喇沁部探哨的证据吧?”
方逸头也不回,倒背双手一动不动,似是在仔细端详墙上挂着的那柄马刀。
“徐先生,你想想,这么多羊,一个人肯定是养不了的,按一千只羊算,至少需要七八个人手,方才足够。”
徐霞客嗯了一声,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但这里一共才三个帐篷,老头一个,他儿子儿媳一个,剩下一个帐篷,怎能住七八个人?这难道不奇怪么?”
“方大人的意思是?”
“这说明那至少七八个养羊人,并不是居住在帐篷内。”烛火摇动,映照得帐中众人脸色忽明忽暗,方逸的语气,异常冰冷。
“他们是奴隶,居住在羊圈的奴隶。”
“本官看到,在羊圈里有铺在地上的干草,那应该就是他们的枕席,除此之外,本官还在羊圈中发现很多人类的粪便,这些奴隶,除了放羊之外,平时便在羊圈中吃喝拉撒。”
徐霞客顿时身子一震,脸上也慢慢露出愤怒之色。
“区区一户人家,哪里有能力得到这么多的奴隶?皇太极此次入侵,从我大明掠走无数青壮百姓,带回辽东充作奴隶,本官当即就断定,这户人家便不是后金的帮凶,也定与后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方逸转过身去,轻蔑地看了一眼瘫在地上不断发抖的老者。
“也就是在刚刚不久之前,本官终于确定了这老头的真实身份!”
“大人是通过九曲鸳鸯壶?”
“非也,还要更早。”方逸淡淡说道,再度转过身去,背对两人。
“徐先生,你可还记得这老头刚才曾说要去迎接儿子,说是要让他儿子杀羊,给咱们准备晚饭?”
“哦,这个老夫有印象。”
方逸冷哼一声,“可是这老头在外面和他儿子可不是如此说的。”
“你,你血口喷人!老夫一番好心宴请你们,你却看上老夫家的财富,企图据为已有,你居心险恶,你倒打一耙!”瘫在地上的老者突然坐起身来,恨声说道。
“血口喷人?”方逸当即轻笑一声。
“要不要本官学一学你当时说过的话?”
随手方逸微微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儿啊,你快骑马去部落里,通报布尔噶都台吉,就说有一队可疑的明军探子,现在就在咱们家!”
方逸话音刚落,原本坐在地上的老者顿时便跟见了鬼似的,惊叫一声,身子不断后退,最终重重地靠在了墙上。
“你你你……”老者指着方逸,牙齿不断打战,“你怎么知道的……”
方逸仰天哈哈一笑。
笑声中,蕴含着无尽的苍凉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