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君家和铁勒人的渊源, 那得追溯到前朝大衍皇朝。
先是兴祖年间出了个昭阳侯君临, 堪称铁勒人的克星,他一生征战无一败绩,打得铁勒人听到他的名字就头痛,用他的名字吓唬夜啼郎特别管用。
再就是本朝的开国皇帝君律了,这位也是铁勒人的苦主。
要在草原上战胜生在马背上的铁勒人,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打完之后如何治理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草原上的土地不可能进行耕作, 无论是之前的大衍皇朝还是如今的大毓皇朝, 除了把铁勒人赶到更远更苦寒的漠北,拿他们基本没辙,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抵如是。
偏偏铁勒人的生命力又很强悍,就算多数青壮年都死在了战场,隔上一二十年, 他们还能恢复元气。
君律建国后,深深吸取了前朝的教训,对铁勒人采取了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
一方面, 君律积极与铁勒人开展茶马互市, 把他们最重要的资源控制在了自己手里。另一方面, 大毓皇朝长期沉兵燕云两州, 加上灵州朔州左右牵制, 倒也令铁勒人不敢轻举妄动。
开国至今, 北疆的小摩擦时不时就有, 却都没能成气候,两代燕王功不可没。
不同于长宁永安和昭阳王府三家,燕王的王位并非世袭罔替,按律是要降等袭爵的。
不过大毓皇朝开国尚浅,皇室的人丁也不是很兴旺,太宗皇帝又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兄长,因而君陆继承王位时并未降等,还是亲王。
君恬对君愉没多少印象了,君愉却是记得小皇帝小时候的模样,当年他离开渝京时,君恬还是个又软又糯的小娃娃,如今已是有了一国之君的风范。
“燕王与王妃可好?”虽说只是堂叔,可君陌没有亲兄弟,堂兄弟也只有这么一个,两人的关系非常要好,君恬主要是年纪太小了,才显得和君愉有些生疏。
“托陛下洪福,父王母妃一切安好。听说陛下北巡,母妃已是念叨了许久。”燕王与燕王妃是亲上加亲,燕王妃不仅是燕王的表妹,也是君陌的表妹,故而对君恬十分关切。
君恬笑着谢过燕王妃的关怀,又说顾岚也来了,可惜他身体有些不适,不然就能召君愉叙叙旧了。
君愉忙道不敢,皇后凤体要紧,叙旧不必急于一时,等到凤体安康,他随时奉陪。
君恬顺理成章又道,君恒此次也伴驾来了,大家都是兄弟,小时候也是一起长大的,不妨也叙叙旧。
听说君恒也来了,君愉面无异色,倒让君恬忍不住在心里嫌弃了下自己,一天到晚好事不想,尽想些有的没的。
御驾还要继续前行,君愉带人在前头领路,君恬回到御辇找顾岚说话去了。
顾岚说是身体不适,其实也没大问题,就是整个人有些犯懒,躺着不爱动惮,也就不想见人了。
“陛下,快来!”看到君恬回来,顾岚略显兴奋地朝他招招手。
君恬不明所以,急急凑了过去,紧张道“皇后,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从朔州出来,顾岚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闻人易看过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可君恬还是担心得很。
顾岚笑着摆摆手,一把握住了君恬伸过来的手,轻轻放在自己隆起弧度日渐明显的腹部。
君恬平心静气地感受了片刻,颤声道“皇后,你确定这不是御辇在动?”
顾岚轻轻摇头,御辇再平稳也不会真如平地一般,可动静来自哪里,他不会分不清。
“也不是你在动?”君恬嘴角的弧度明显在往上扬了,嘴上却很谨慎。
顾岚继续摇头“当然不是。”他的唇角带着一丝玩味的浅笑。
君恬眨眨眼,又眨眨眼,屏气凝神好半天,终于冒出来一句“皇儿真的会动哎……”
顾岚哭笑不得,无语道“陛下不是早知道么?”不仅知道,还天天追着他问,搞得他每天没事就在琢磨,孩子今天动得怎么样了。
“知道归知道,真正感觉到了,感觉完全不同的。”君恬连说了两个感觉,激动之情可见一斑。
只用手摸还不过瘾,君恬又把脸贴了上去,可惜小家伙不给面子,没有当场打脸。
见君恬求打脸求而不得,顾岚安慰他道“陛下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君焰算是乖觉的,君炽才是真的闹腾,顾岚现在想来心里都是慌慌的。
不料君恬闻言竟然慌了,担心道“孩子如果动得厉害了,你会不会痛啊?”
顾岚原想说还好,可想到时间线不对,又忙把话咽了下去。然后君恬又继续道“是朕想多了,还没发生的事,皇后哪能知道呢?”
顾岚无言以对,只得道“顺其自然就好,陛下勿要多想。”
皇帝夫夫有一搭没一搭讨论孩子的动静,君恒知道君愉来了,上前找他叙话。
“阿愉,别来无恙。”当日渝京一别,他们也有七八年不曾见过了。
君愉没想到君恒这么快就来找自己,而且也没什么事,不由愣了愣,下意识地笑笑“还好,我母妃没有昭阳王妃那般心急。”
君恒真是来找君愉叙旧的,不想君愉哪壶不开提哪壶,第一句话就把他给呛住了。
君恒轻咳两声,干笑道“你消息还蛮灵通的。”前些年还好,这两年他母妃和长宁王妃似乎攀比上了,都想自家儿子早日成亲,自己能早点报上孙子。
“不是我,是母妃和京中的书信往来比较密切。”燕王妃与昭阳王妃、长宁王妃的确是多年密友,可君愉这话说出来,多少还是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哦。”君恒轻叹口气,感觉这天有点聊不下去,可他又不想这么不干不痒说两句,干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又是为什么不成亲?阿令不是喜欢你?”
君愉冷冷地看着君恒不说话,喜欢他的就要成亲,他家后院不得比后宫还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