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奥古斯特·沃克炸了MI6大楼。
准确地来说，是他同昔日内勤杰西卡·拜恩的合作下，命手下携带炸那个药走进MI6的办公区，来了个自杀式恐怖袭击。
直到踏入酒会，杰西卡仍然觉得自己被怒火灼烧到胸口发疼。她挽着沃克的手臂，高大的男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漂亮的黑发整齐地拢到脑后，打扮得无可挑剔，几乎就是一名习惯出没于这种场合的绅士。
除了他右脸恐怖的烧伤提醒着所有人，他是今日下午MI6爆炸案的罪魁祸首。
整整一层的办公区域。
新闻的报道始终萦绕在杰西卡的脑海中，此时的杰西卡无比憎恨自己卓越的记忆能力，当她阖上眼睛，甚至能捕捉到电视新闻中爆炸视频的所有细节。
“心情不好？”
沃克的声音于她的耳畔，杰西卡睁开眼睛，她冷冰冰地抬头看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
“你的目标是救出所罗门·莱恩，和MI6无关，炸MI6大楼做什么？”
他笑出声。
男人带着杰西卡步入酒会大堂。不论外界的舆论因为一场针对英国政府的恐怖袭击掀起多大的风浪，当背后礼堂的大门缓缓合上时，一切都归于平静。
男男女女衣着精致、现场气氛优雅热烈，杰西卡不知道这里隐藏着多少和沃克一样的恐怖分子，她只知道没有人对男人那张被毁的面容投以任何惊讶或者恐惧的目光。
而现在，她是他们的一份子了。
沃克拿起酒杯，他试图递给杰西卡，杰西卡没有接。
“你连酒精都不能沾？”沃克挑了挑眉。
她的确不能，但杰西卡没有回答他，她只是平静地盯着沃克，不依不饶道：“为什么？”
“首饰不错。”
但沃克偏偏不回答她。
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落在杰西卡的颈部：“白寡妇送你的？刚好挡住了后颈的伤。”
“……”
杰西卡深深吸了口气。
她一袭酒红色无袖礼裙，款式经典、毫无坠饰，映衬得杰西卡肤色雪白，但着实有些单调。为礼裙增添点缀，她拿出了白寡妇送的首饰，两指宽的项饰也恰好掩盖了杰西卡脖颈处的伤痕——连沃克留下的那圈指印都完美地挡在了首饰之后。
沃克很满意，一番打扮之后的杰西卡·拜恩，在酒会的靓丽男女之间还是那么毫不起眼，但她终于不再显得那么寡淡了。
艳丽的红色刚好衬她双眼之中压抑着的火焰。
“有什么问题吗？”
他终于回应了杰西卡的话语。
“我加入使徒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搞慈善，杰西卡，”男人把玩着她垂在锁骨前的发梢，沃克似乎很喜欢她的头发，“你选择同我合作，却未曾料想过这点？”
她没料想到沃克会做的那么简单粗暴。
想拉她下水？简单的很，不会有人知道杰西卡·拜恩选择帮助沃克是为了什么，正在追踪他们的CIA只会看到，奥古斯特·沃克在一名技术惊人的黑客协助下炸掉了MI6一整层的办公区域。
沃克并不知道杰西卡抱有什么打算，他知道她另有目的，却无从查觉。
那没关系，无所谓，只要把手中的鲜血染在她的脸上就好了。沃克不需要控制她，他们的生死已然捆绑在一起整整三年。
想要共沉沦，容易的很。
酒会的气氛热烈，环境优雅且喧嚣。沃克近乎挟持着杰西卡融入其中，有人找他寒暄，有人与他轻轻点头，他们之间不提恐怖袭击的事，不提什么使徒的“伟大使命”，甚至没有人理会沃克带进来的女伴杰西卡·拜恩。
可杰西卡知道，暗里有无数道视线在盯着她，审视着她。
他们不出现，是因为沃克在。
一名体弱多病的内勤于使徒来说，就算掌握着通天的本领也不比沃克重要，因为奥古斯特·沃克掌握着杰西卡的性命。
这种近乎轻视的态度更是让杰西卡难以忍受，她受够了这样的对待。在CIA时杰西卡一度以为躲在后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毕竟她的真正价值远比外勤更甚。
然而当沃克叛变的时候，杰西卡才真正的发现，她所有的价值都与沃克捆绑在一起，甚至是性命与存在意义。
“他们把我当成你的所属物件。”
杰西卡强忍着愤怒，低声开口。
沃克结束了与一名男士的对话，两年前杰西卡见过他，就在美国，一场特别行动小组的暗杀行动中，这名富商与沃克擦肩而过——在这个酒会上杰西卡看到了许多见过的身影，她一个也不曾忘记。
过往所有的记忆串联在一起，席间认出的面孔，几乎让杰西卡·拜恩整理出来沃克三年间所有的卧底行动。
“使徒是想见你而不是我，”她恍然，“他们想确认你是否还忠诚，于是你把炸那个弹送进了MI6大楼。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那又如何？”
如何？
杰西卡冷笑几声：“需要我坐在你的大腿上吗，沃克？”
沃克停下步伐，他转过身来。
男人弯下腰，拉近了与杰西卡的距离。他的手掌始终停留在杰西卡的背部，看似礼貌又亲昵，可实际上的作用却是断绝了她的所有退路。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他在她的上方开口，热度吹拂到杰西卡的耳侧，“想要自己牵起拴住猎犬的绳子，连斯隆都没办到的事情，你认为你能做得到？”
“……”
“你我都太了解彼此了，杰西卡。”
他微微俯首，沃克的鼻梁埋入杰西卡的发间：“斯隆没给你笼子，你就以为自己是自由的？站在主人手指上供人把玩的小鸟同样不可能在野外生存，想要折断你的翅膀，太容易了。”
“了解彼此？”
杰西卡昂头。
四目相对，她的神情冷静到近乎麻木。对峙的气息自二人之间扩散开来，对于沃克明晃晃的轻蔑，杰西卡只是侧了侧头：“你觉得你了解我了，沃克？”
“我倒是想看看你所谓的‘另有目的’，究竟是什么目的。”
杰西卡勾了勾嘴角。
她抬起了手。
或许杰西卡·拜恩的身体素质差到令人惊异，但没有人会质疑她的学习能力。同样的动作她重复了不止一遍了，且一遍比一遍更为熟练。
甚至是沃克都对她这一巴掌始料未及。
杰西卡的动作又准又狠，一个耳光打得沃克直接撇过了头。响亮的动静使得酒会上的低语寒暄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下，窥探的视线不止是藏在暗处了。
“了解我，”杰西卡挑衅般开口，“了解到这个地步了吗，沃克？”
沃克攥紧了拳头。
众目睽睽之下，杰西卡能够清晰判断出奥古斯特·沃克爆发出的惊天杀意，他停留在她后背的手掌蓦然收紧，要不是在公共场合他仍有克制，沃克的力气绝对足以将杰西卡的礼服扯下来。
他的确想还手，男人的身躯处在应激的对抗状态，横在她后背的手臂紧绷如同石头。
但杰西卡不怕他，她从来没怕过。
服务生顶着重重压力走近二人，他吞了吞唾沫，小心开口：“先生……？”
“没事。”
沃克二话不说，拖着杰西卡推开人群。
魁梧的男人死死握住她的腰肢，杰西卡几番挣扎都无济于事。沃克不顾所有人异样的视线，直接把杰西卡甩进了洗手间。
他后脚走进洗手间，反锁了房门。
杰西卡一个趔趄，扶了墙壁一把才勉强站稳。紧接着沃克已然迈开步子。他握住她的双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沃克咬紧牙关，额头的青筋随之曲折凸显，毫无疑问在忍耐着滔天的火气。
“你想还手？”
杰西卡也很生气，她甚至挑衅般地笑出了声音：“想打回来，是吗，沃克？”
“我早就说过，”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杰西卡，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回应他的是杰西卡抬起了另一只手。
她不怕沃克，更不怕他动手。杰西卡就是吃定了奥古斯特·沃克仍然需要她，他得靠着她才能救出所罗门·莱恩。
因而这一掌仍然毫不犹豫，但戒备状态中的沃克怎能让她如愿，他一把抓住了杰西卡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捏碎的骨头。
室内的气氛陡然一变。
沃克终于发怒了，他就像是只忍无可忍的野兽般推了杰西卡一把，将她推到了盥洗池边缘，她的腰肢狠狠地撞在盥洗池前，盖着纱布的伤口疼得杰西卡眼前一黑。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沃克的拳头已经落在了杰西卡肩头的镜子上。
镜面稀里哗啦破碎的声音在杰西卡的耳畔响起，但她依然毫发无伤——最后一刻，沃克还是忍住了。
他那双墨蓝色的眼睛里酝酿着狂风骤雨，往日宝石般的眼眸是奥古斯特·沃克英俊面容上的点睛之笔，而现在，蓝眼中呼啸的风暴在他狰狞的伤疤之下显得更为可怖。男人紧紧锁定着她，顷刻之内洗手间里只能听到二人交织于一处的呼吸声。
“所以你还是不敢动手。”
杰西卡讥笑道：“凭你还想折断我的翅膀？”
沃克阴晴不定地盯着她。
片刻之后，男人猛然行动起来，他俯下那个身，犹如捕食的猎犬般捉住了杰西卡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