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平安面露喜色,道:“希望一切都如苏女士所说的那样吧,若真如此,我们还是很有机会让那艘潜艇无法离开的。”
苏溪也表示赞同,道:“这种潜艇还有个问题,那就是空间小,没有制氧设备,无法携带氧气瓶,是以原则上工作几个小时就需要上浮换气,又或者在并非深水作业时将通气管伸出水面进行换气。我们若是能困住那个潜艇,最多几个小时,里边的人就必定会求饶了,因为他们的氧气会不够用。”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怎么困住潜艇咯?”邓景亮压抑不住的兴奋。
柳漫漫看不下去了,自己这个弟弟真的是蠢得厉害,她就像是故意在针对邓景亮一般,实际上这盆冷水却是泼给所有人的,她说:“首先需要搞清楚的,是给岛上送东西的潜艇,究竟是不是苏溪所说的那种深海作业潜艇,因为你们讨论的全部前提,都是建立在那种潜艇之上的。一旦是那种动力系统很强大,航速非常快的潜艇,困住它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邓景亮心道姐,就算是要假装敌视,这会儿也没必要了吧?
他瞪着眼看着柳漫漫,心说我是跟你吵呢还是不跟你吵呢?
程煜一看,他其实明白柳漫漫这句话只是借着针对邓景亮有感而发罢了,实际上这些话是在提醒其他人,不要高兴的太早,一切还未有定数,大家齐心合力弄清楚潜艇的基本情况才是真理。
“邓先生,如果你想跟漫漫姐吵架的话,麻烦要不你换个位置吧,请坐到漫漫姐左手边去。你们这样隔着我吵架,我的耳朵着实有些吃不消啊……”
这句话,倒是很有效的劝阻了邓景亮,他也明白要是硬吵,就太着相了,于是便假作忿忿的一拍桌子,说:“算了,看在大神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了。”
柳漫漫自然也是翻翻白眼,不予回应。
郭平安也帮着打了个圆场,说:“咱们现在真的别再内耗了,柳小姐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只是态度没那么好罢了,我们的确是要先弄清楚潜艇的型号,这样才能针对那种潜艇的特点来进行下一步的规划。对了,程先生,我想请问一下,你说的那个水下的简陋码头,大约有多深?”
程煜抬起头,笑着说:“郭大哥是想知道如果有潜艇靠上那个网的时候,水面上能不能看出来吧?”
郭平安点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如果能看出来当然最好,否则我们就得想办法呆在水下观察。也不知道工具间里有没有潜水设备。”
“海水的深浅因为潮汐的关系并不确定,我昨天是下午大约四点多的时候发现的那个桩子,当时桩子的顶部距离水面大约两三米的样子。理论上如果有潜艇在下方航行的话,应该是可以看出水纹的变化的。但我对于海洋的潮汐并不太了解,也不知道下午四点是水位高的时间还是水位低的时间。”
郭平安对此显然也并不是太了解,只得望向其他人。
邓景亮不用说,这家伙智商可能有一些,但知识显然是很匮乏的,平时基本上应该是不会读书,也不会关注科普类的电视、广播等等媒体的。
他表姐柳漫漫比他应该强点儿,但不多,所以这两人是没什么指望的。
郭平安大概齐也明白这一点,是以望向他们的时间很短,基本上是扫一眼就过去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将目光注视在苏溪身上。
只可惜苏溪显然对海洋的潮汐这种事情也不甚了了,关于潜艇的知识,也是来自于她某次工作的关系,那是一个需要使用深海作业潜艇的环保科研企业,而深海之中潮汐对于其影响非常小,所以苏溪也没有掌握这方面的知识。
不过,虽然不懂,但有些基本的道理还是相通的。
面对郭平安的征询,苏溪缓缓摇了摇头,说:“这方面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我们可以假设一下,如果昨天程先生下海的时候,相对是一天中水位较低的时候,而当时桩子的顶部距离水面有两三米的深度,那么潜艇靠岸时其深度应该在水下四到五米的样子,以潜艇靠岸的速度,海面上应该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的。但如果那是水位低的事后,也就意味着一天中其他大部分的时间,水位都会高于当时,按照我的经验,水深再增加一米的话,也即桩子顶部距离水面超过四米,以潜艇的位置,除非它用非常快的速度冲向那个简陋的码头,否则,我们是很难在水面上看到潜艇的痕迹的。”
郭平安明白了,他点点头道:“那么如果昨天程先生下水的时候,是一天中水位相对较高的时候,那么基本上一整天我们都能看出潜艇靠岸时的痕迹。”
“差不多就是这样。”
程煜此刻起身,从老伦敦手里接过一个小盘子,里边盛有四片蓝鳍金枪鱼的大腹,也是最肥美的部位。
“老伦敦,刚才他们讨论的问题你听懂了么?”
老伦敦道:“客人们讨论的话题,老伦敦基本都不关心,你们愿意聊什么都行。所以,听到了,但是没听懂,因为老伦敦根本没去分析客人们的言辞。”
“听到了就行,那么你能不能告诉他们,这个季节,通常下午四点左右,庄园后方的海岸,水位是一天中比较高的还是比较低的呢?”
老伦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似乎是在计算,又或者是在查询搜索什么。
过了会儿,老伦敦回答说:“根据资料库中的数据显示,这个季节的海面,北面的海岸,每天正午是一天中水位最低的时刻,而子夜到凌晨,则是水位最高的时刻。”
程煜点点头,笑着说:“有时候,老伦敦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不过,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弄点儿东西吃吧,讨论的时间有的是,你们吃完以后可以讨论整个下午。”
郭平安哈哈笑道:“程先生说的有道理,我们光顾着消化你刚才带给我们的消息了,都忘了这是午餐时间。不说还好,一说我还真是饿了。开动开动,我也是要赶紧吃点东西了。老伦敦,全都是生鱼片么?没煮米饭么?我想吃点儿寿司。”
“很抱歉,郭先生,如果您自己会做寿司的话倒还行,老伦敦制作寿司的技术不很过关,不过米饭倒是煮了一大锅,您可以随意取用。”
呃……
这可难为坏了郭平安这个糙汉子,他哪会做什么寿司啊,基本上厨房里的活儿,他也就会洗碗了。
程煜看得出来,郭平安不是一个太喜欢吃日料的人,所以才会想直接用寿司管个饱。
于是程煜说道:“日料里还有一种叫做丼的吃法,就是将生鱼片或者其他菜品,直接倒在米饭上,拌着吃也行,直接一口菜一口饭也行。这个字是水井的井字中间加一个点,很形象,说白了就是咱们常见的盖浇饭。不同的是日本的丼,菜基本都是凉的而且没什么汤汁,而我们的盖浇饭是带着卤子的热菜浇头。郭大哥你要是也不会做寿司的话,就不妨直接这么吃吧,反正也都是生鱼片加米饭的吃饭。”
郭平安又是哈哈大笑,说:“得嘞,我今儿就试一回这日料的盖浇饭!那什么,老伦敦,给咱来点儿金枪鱼三文鱼什么的。”
程煜点点头,帮着郭平安对老伦敦说:“鱼肉都给郭大哥切成小指甲盖大小的方丁吧,切太大块不好下口。有海胆的话,也给弄两只浇在饭上。”
众人这才算是终于开始吃起了午饭,除了程煜之外,其余四人中显得对潜艇一事最为漠不关心的柳漫漫,陪着程煜喝了点清酒,其他三人由于下午都打算去海边蹲一蹲潜艇,所以都是滴酒未沾。
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在讨论上,是以这顿饭直接吃到了下午三点才勉强结束。
郭平安三人吃完之后,连楼都没上,直接就携伴前往庄园后方的海边,而柳漫漫却跟着程煜到了一楼大厅当中,小声问他:“你下午做什么?”
“没啥事,就溜达吧,看看还会不会有昨天那种意外的新发现。”
“这潜艇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富豪石磊留给我们破题之路,不过有小亮跟着他们去守株待兔,我也不会错过任何东西,就没必要两个人都去掺合了。那我下午就陪着你溜达吧?”
程煜其实并不愿意,但也说不出来拒绝的话,毕竟柳漫漫也是好意,而且说实话,两个相互之间有着基本信任的人呆在一起,也可以有效的拒绝很多潜在的危险。
岛上毕竟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离开了别墅之后,两人随意的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柳漫漫突然想起饭前程煜抓了自己的手让自己闭嘴的事情,便问:“对了,饭前我原本想跟苏溪顶两句,你突然拉住我让我别说话是什么意思?”
程煜说:“我中午回来的时候,邓景亮告诉我他问了郭平安,问他昨晚到底是谁去查看的白小玟的窗户。郭平安说的是谢彦文告诉他窗户没问题,但郭平安也并不确定检查的人到底是谁。邓景亮说那就得等到谢彦文醒了之后问一问才会知道到底是谁了,但我让他别问。”
“为什么?”
“如果凶手是谢彦文,我们去问他关于窗户的事,他是不是就该知道我们已经基本洞悉了他的杀人手法了?那么他一定不会说是自己检查的窗户,因为只有检查窗户的人才有机会投放迷香。而他又非常清楚的知道能确认谁检查窗户这件事的人只有他和苏溪,两人都没有旁证,所以他一定会赖到苏溪身上。反之亦是同理,苏溪肯定也会这样做。所以,无论我们问他们俩谁,他们俩都一定会说是对方检查的窗户。而我们只要一问,就打草惊蛇了。”
程煜侃侃分析,柳漫漫则是不断的点着头,内心中也不由得暗道好险,自己在饭前的确是有点儿冲动了,当时差点儿就想阴阳怪气的问一问苏溪,她昨天是不是给白小玟检查过窗户。
得亏了程煜当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让自己闭嘴,否则真的就打草惊蛇了。
“我去,以后这种事你得提前说,我当时差点儿就说走了嘴。”柳漫漫似乎有些着急,她实在太担心会把事给弄砸了。
程煜摇了摇头,说:“我也没时间跟你说啊,谁想的到你快到饭点了突然会想起来跑出去溜达。而且,你还不是第一个回来的,我压根就没机会跟你说这事儿。而且我跟邓景亮讲了让他别再问那俩人了,我还以为他跟我对话的时候,会开着对讲机,让你听见呢。”
“如果他确定我在房间里,的确是会把跟你之间每一句谈话都通过对讲机直接传达给我的,但我当时不是在外头么?他也不敢瞎联系我,万一我跟其他人撞见,耳机里的声音保不齐就会被人听见,那岂不是麻烦大了?”
程煜微微一笑,说:“还算没出问题,但是苏溪明显显得跟昨天有些不同,她绷得太紧了。所以她是凶手的可能性越发的大了。”
柳漫漫表示赞同,但却又皱着眉头很不解的问:“可是我还是不太理解,苏溪杀掉白小玟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说是为了减少竞争对手,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也就这样了吧?那么白小玟其实已经基本上退出竞争了啊。即便是必须通过生死来决出最终的胜利者,那么白小玟也完全可以被留到最后吧。对于苏溪而言,她如果起了杀心,莫不如看看昨晚会不会有人对她起了杀心,然后将其反杀才更符合她的利益吧?”
程煜对此也深表同感,说:“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就是单纯的想替陈宇报仇呢?”
嗯?这个思路很清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