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花颜?
一年前,太子选妃,选中了临安花家最小的女儿花颜,朝野震动。太后懿旨赐婚后,这个名字便传遍了大江南北,天下皆知。
众人闻言头顶如落下了惊雷,轰轰炸响。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看着花颜与众人一样都惊呆了!
她竟然是太子妃?
苏子斩似乎也怔了一下,不过片刻,他便又笑了起来,声音轻轻寒寒,“原来是太子妃!是子斩眼拙了,没看出来。”
花颜莞尔一笑,“很快就不是了。”
苏子斩又眯了一下眼眸,瞅着她,见她虽然笑着,眼底尽是随意浅淡,他扬了扬眉梢,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有意思!”
花颜拿起茶壶,又拿过一个茶盏,斟了一盏茶,转头递给身后的秋月,“你也渴了,喝一杯吧,子斩公子的茶,不是什么人都能喝得到的。”
秋月伸手接过,看了苏子斩一眼,似乎也与花颜一样,真的渴了,仰脖一饮而尽。
苏子斩收了笑,对花颜道,“二百三十五万两,除了太子妃婢女包裹里的五十五万两银票,还有这些价值一百八十万两的筹码,我顺方钱庄没有这么多现银,需要从京外调动,太子妃可容宽限时日,定会送去东宫府上,如何?”话落,他随手解下身上的玉佩,递给花颜,“一个月后,凭此物取银。”
苏子斩的玉佩,一面刻着方天画戟的图文,一面刻了一个“斩”字。
众人见此,都齐齐地抽了抽气。
花颜瞧了一眼,笑道,“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苏子斩瞳孔缩起,嗓音又带起丝丝冷寒,“我不算君子,这也不算无故,我敢给,太子妃不敢收?”
花颜手在桌面上叩了叩,发出轻响,道,“其实,写个欠条就好,何必动用公子信物?”
苏子斩冷然,“在我顺方钱庄,没有我的玉佩,拿不走上百万银钱,欠条等同废纸。”
花颜一笑,伸手接过玉佩,“既然如此,这五十五万两银票被我家阿月背着也是麻烦,我拿出十万两,剩余四十五万两与那一百八十万两的筹码一起,都先寄存在顺方钱庄吧。公子也不必急着筹钱,更不必送去东宫,也许我住不几日,便打道回临安了。”
苏子斩凤眸幽深,盯着花颜看了片刻,吐出一个字,“好。”
他一个“好”字刚落,有一行人匆匆跑上了楼,为首一人正是东宫的管家福来,他身后跟着东宫的几名仆从,他白着脸进来后,一眼看过众人,脸色又变了变,之后快步来到茶室外,恭敬地见礼,“老奴拜见五皇子、十一皇子、子斩公子!”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看着福管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齐齐地点了点头。
苏子斩扬眉寒笑,“福管家,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这顺方赌坊来了?”
福管家不敢抬头,“回子斩公子,老奴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来接太子妃回府用晚膳的。”
“哦?晚膳?”苏子斩笑了一声,语气更寒地道,“都什么时辰了,还用晚膳?福管家莫不是告诉我,我如今连用膳的时辰都分不明了?”
福管家额头冒出冷汗,连忙说,“太子妃离宫前吩咐了,晚膳要尝尝东宫厨子做的拿手菜,府中早就准备好了,等到这个时辰,太子妃还未回府,如今虽然过了晚膳时间,但府中的晚膳的确还是晚膳,回去当夜宵也可。”
苏子斩寒寒地一笑,“看来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甚好啊!”
福管家连忙说,“殿下如今就在外面马车里,怕夜深露重,为太子妃带了暖炉来。”
苏子斩忽然大笑了起来。
福管家听着他的笑声,后背觉得更寒了。
苏子斩笑罢,霍然起身,看着花颜道,“太子妃今日是我顺方赌坊的贵客,我自然当该亲自相送,也有多日未见太子殿下了,正好见见殿下丰仪是否较之以往更胜了。”
花颜笑着站起身,“多谢子斩公子了!”
秋月早已经依照花颜的吩咐,数出了十万两银票带在身上,将包裹银票的那条绸绢抖开,披回身上,银票随着她抖开散了半个茶室,她看也不看一眼,跟上花颜。
众人见此,面面相觑。
苏子斩当前走了几步,即将下楼时,喊了一声,“程掌事儿!”
“小的在,公子有何吩咐?”程掌事儿连忙跑上前,恭敬地问。
苏子斩随口吩咐,“将那些银票与太子妃赢得的筹码一起,都存入钱庄。一钱不能少了,否则拿你问罪!”
程掌事儿心下一凛,连忙恭敬地应是。
苏子斩缓步下了楼,衣袂卷起一阵寒风。
花颜落后苏子斩两步,缓步下楼的姿态散漫随意,衣裙尾曳,未掠起半丝风丝。
一众人等见二人走了,猫爪挠一般地也紧跟着下了楼,心中齐齐暗想,东宫对上武威侯府,太子殿下对上苏子斩,不知今日外面会掀起怎样的惊天巨浪?
下得三楼,出了顺方赌坊,外面果然停靠着东宫的马车和太子仪仗护卫队。
福管家快走一步来到马车前,透着厚重的车厢帘幕,对里面提着心禀告,“太子殿下,子斩公子送太子妃下楼了。”
云迟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福管家侧身站去了一旁。
苏子斩出了顺方赌坊,夜里的凉风一吹,他顿觉周身骤冷,寒意寸寸蔓上心口。他伸手拢了拢衣领,有人立即送上了一件披风,轻巧地帮他披在了身上。
花颜注意到这一幕,想着传言果然不假,苏子斩畏寒。
披上披风后,苏子斩身上的寒意不减,来到马车前,寒寒地一笑,“深夜来接太子妃,太子殿下真是好兴致!”
云迟挥手挑开车厢帘幕,露出月华流泻了山河,鬼斧神工也难雕刻出的容颜,对苏子斩浅浅温凉一笑,“她对京城不熟,夜深露重,本宫怕她走丢了,恰逢今夜闲暇,故来接上一接。”话落,又道,“子斩今日也好兴致,竟然来了顺方赌坊视察。”
苏子斩冷冽地笑,“太子殿下怕是有所不知,太子妃今日可给我上了一堂好课。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论赌技,她冠绝九大赌神之上,拆了我顺方赌坊的台,不过一日之间的事儿。难怪殿下弃了赵宰辅的独女,偏偏选中了临安花颜,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话有点儿……诛心!
花颜仰头望天,九天银河横在天空,一轮明月更是映衬得碧空如洗,她觉得苏子斩这话格外顺耳。
弃了千好万好真正温婉端庄贤良淑德名门淑女的赵清溪,选了她这个伤风败俗不顾礼数出入赌场面不改色的临安花颜,脑子有病嘛!
云迟盯着苏子斩看了看,又风轻云淡地看了仰头望天的花颜一眼,浅浅淡淡地道,“子斩差矣,选妃当日,本是依照天意,没有弃之一字可言。本宫的太子妃,该着是临安花颜而已。”话落,对花颜道,“上车!”
苏子斩意味幽深,“当真是这样吗?我看未必。太子殿下惯会以天命之说来做定论,其实无非是自己心意主宰万事而已。”话落,他瞥了花颜一眼,深深一笑,“不过,殿下这回怕是要错了!东宫的太子妃,似乎强扭不来。”
云迟笑了笑,眉目温凉,嗓音似乎也染了一丝夜里的凉风,“子斩身子骨不好,夜风凉寒,还是早些回去吧!至于本宫的太子妃,便不劳你费心了!”
苏子斩哈哈一笑,“太子妃存在我顺方钱庄二百二十五万两银钱,没有我的玉佩,取不了,她收了我自小佩戴的玉佩,以后我与太子妃打交道的日子怕是长得很,太子殿下这话见外了!”话落,他转身,身上披风扬起一抹风流的弧度,对花颜道,“太子妃……再会!”
花颜又暗骂了一声妖孽,扬眉浅笑,“子斩公子……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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