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泠心中很清楚，她要用张妈妈，却不必恩威并施。</p>
那是御人之道，对于她这个待嫁的闺秀来说，其实意义不大。</p>
等她嫁出去后，又能期望张妈妈对她还剩几分敬畏之心呢？</p>
张妈妈是小人，对付真小人最有效直接的方法就是，手握她的把柄。</p>
如今，张妈妈的把柄已经被萧九泠掌握，她就可以借此为杠杆，把萧府这盘棋下好。</p>
这些，萧九泠现在也无法细细说给青芍听。</p>
只望青芍能跟在她身边，自己多琢磨些。</p>
主母院。</p>
萧九泠再次见到严氏，就看到她的脸色比两日前更差。</p>
想来，是夏姨娘所为，让严氏心中又不爽了。</p>
“你来了。”看到萧九泠，严氏依旧是一脸怨气的模样。</p>
萧九泠眸中微微一刺。</p>
她的母亲，从来不会因为看到她而心情好转。</p>
只有在看到萧允桢时，才会露出那种看到心肝宝贝的笑容。</p>
“母亲安好。”萧九泠不留痕迹的敛去心中情绪，规规矩矩地朝严氏行礼。</p>
“嗯。”严氏板着脸，没有半点精神。</p>
如果是上辈子，看到母亲这样郁郁寡欢生着闷气的样子，萧九泠一定会善解人意地上前安抚。</p>
然后，就是严氏趁机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快。</p>
骂萧卿若的生母，夏姨娘。</p>
又埋怨萧远鹤对她的不公。</p>
更甚至于埋怨萧九泠，为什么不是男孩。</p>
如果萧九泠是男孩，夏姨娘就没有机会被抬进府中，严氏心中这一口郁气，也不会憋在心口十余年。</p>
思及前世种种，萧九泠无声自嘲了一下。</p>
严氏几乎把自己一生的不顺及失败，都归结于她这个女儿身上，又怎么会真心爱她？</p>
严氏朝萧九泠看过来，眼中有些狐疑。</p>
似乎，她也在奇怪，为何这次女儿没有主动上前安慰自己？</p>
在严氏开口之前，萧九泠抢先一步说话了。</p>
“母亲，明日就是庙会，又是百族的巫藏节，我想出府。”萧九泠说出自己的来意。</p>
严氏眉头一皱，“外面那么多人，你出去干嘛？”</p>
“百族的巫藏节，能驱邪治病，祈福安康。我想去给父亲、母亲和允桢求平安。”萧九泠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理由。</p>
严氏听了她的话，难看的脸色果然有所缓和，但依然没有那么容易松口。</p>
“你如今在家中待嫁，怎能随意出去抛头露面？祈求平安的话，你前两日不是去过光化寺了吗？”</p>
“福气又岂有嫌多的呢？咱们临南府，与韶越百族地域相连，包容百族习俗，自然是要都信的。”萧九泠不慌不忙的道。</p>
严氏被她说动，犹豫了下才答应下来，“你要去可以，但记得戴好帷帽，不要在外面耽搁太久。”</p>
说完，她又想了想，补了一句：“记得多带几个小厮。”</p>
“是，母亲。”萧九泠都一一应下。</p>
聊完最重要的事，萧九泠才试探地问：“母亲，明威将军的事，您向父亲提过吗？”</p>
严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耷拉着眼皮说：“你就那么想嫁入慕容家？”</p>
萧九泠垂眸，“女儿只是觉得，无论是嫁给谁都是嫁，那自然要嫁给最能帮到爹爹和允桢的人家。”</p>
“嗯，算你还有孝心，有当姐姐的样。”严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事我已与你父亲说过，他还需要再考虑一二。”</p>
“辛苦母亲了。”萧九泠福了福身，见好就收。</p>
离开主母院后，萧九泠眉头微微皱了起来。</p>
这件事，果然不能全靠严氏。</p>
父亲萧远鹤身为文臣，从心底天然的就看不上武将。</p>
而母亲虽然对父亲有诸多不满，但在这些大事上，母亲还是会听父亲的。</p>
看来，要嫁入慕容家，还得靠我自己。</p>
萧九泠定了定神，心中更是决定，明日的一切都必须按照计划而行！</p>
……</p>
第二日一早，萧九泠就戴着帷帽和青芍出了门。</p>
赶车的马夫，正是张妈妈的侄儿，车后还有四个府中小厮跟随。</p>
“大小姐，今日牛伯不舒服，管事便让小的来替他赶一日车。大小姐有何吩咐，尽管对小的说。”</p>
萧九泠笑了笑，颔首上车。</p>
什么管事的安排，分明就是张妈妈的安排。</p>
萧府那么多下人，萧九泠单挑了张妈妈下手，也是因为她是府中老人，在萧府中的人脉，甚至比她这个大小姐都强。</p>
瞧，昨日她才与张妈妈‘达成合作’，张妈妈就把她点名的人，送到她跟前了。</p>
马车缓缓驶入西市，人也越来越多，马车走得越来越慢，跟在后面的小厮虽然都紧挨着车厢，但人声嘈杂之下，他们根本无法注意到萧九泠和车夫的对话。</p>
“张妈妈是如何对你说的？”萧九泠问。</p>
庆俞恭敬地道：“姑母说，让小的一切都听大小姐吩咐。”</p>
萧九泠笑了。“张妈妈真是客气了，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心思。只是为人子女，关心一下父亲，也是情理之中，庆俞你说对吧？”</p>
能够入得了萧远鹤眼里的小厮，又岂会是愚笨之辈？</p>
庆俞眼珠一转，立即懂了萧九泠话中深意，附和道：“小姐说的是。”</p>
萧九泠勾了勾唇，纤长的手指撩起窗帘一角，目光从外面拥挤的人群扫过，幽幽开口：“庆俞，今日人多，你找个地方把车停好，记得跟紧了。”</p>
“大小姐放心。”庆俞熟练的把萧府马车，赶到了西市外的马厩。</p>
巫藏节的庆典，一般在午时举行，那是一日之中，阳气最旺，最能驱邪的时刻。</p>
萧九泠下了马车后，找了家茶馆小坐。</p>
没一会，外出的青芍匆匆回来，俯首在萧九泠耳边低语了几句。</p>
“小姐，咱们派去盯着慕容夫人的乞儿来讨赏了，说是盏茶前，慕容夫人上了慕容家的马车，朝西市而来，大约还有半柱香就能到西市。”</p>
萧九泠眸光微亮。</p>
终于，要来了吗？</p>
萧九泠端起面前的茶杯，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p>
早已经放凉的茶水，褪去了她心底的紧张。</p>
说真的，今日一切若如前世那般发生，在那般混乱的情况下，她也不知能不能护住慕容夫人，所以她得有两手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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