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殿对于大唐来说是一种象征,里面放着的可不仅有大炮,还有李世民多年来收缴的战利品,当年十八路反王,凡是被李世民击败的反王,反王手中的兵器都在宣武殿放着。
李宽不敢做这个决定,是否炸毁宣武大殿只能由李世民来做决定。
迷迷糊糊中被人叫醒,看着李宽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李世民愣了一下,问道:“你还没睡下?”
李宽强打起精神,叹道:“不敢睡啊,父皇您看看,这是薛万彻送来的消息。”
仅仅只有十几个字,李世民却看了很久,也叹息了很多次,最后才叹道:“炸吧,炸了以后重建便好。”
了无生趣的挥了挥手,李宽退了下去,随意找了间房间睡下了,虽说要炸宣武殿,却也不急于一时,扰人清梦总归不好。
李世民不知道睡没睡着,李宽是睡着了,而且睡的很香,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
“太子殿下,诸位大臣已久候多时了,您看是否前往两仪殿。”
懒腰伸到一半,意犹未尽的哈欠也只打到了一半,却被连福的话语给憋住了。
李世民如今托病在床,作为太子,又是监国太子,李宽得要挑起大唐政事的重担,若非念在昨夜李宽很晚睡下,连福早就叫人了。
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这就是大唐皇帝的生活,所以李宽一直不喜欢接任劳什子太子,一点休息时间没有,关键他现在还是监国太子。
李宽打了长长的一个哈欠,摆摆手道:“两仪殿便不去了,朝中政事让魏王和晋王与朝臣商议便可。”
“太子殿下,这·····”连福有些为难。
“就说本王现在需要一心治理父皇病症,无暇他顾,着魏王与晋王合力处理朝中政事。”
很好的借口,连福无奈的点头:“太子殿下,晋王殿下今日未到,是否去晋王府宣晋王入宫?”
“没到?”李宽略微有些诧异,喃喃自语道:“确实,老九昨夜恐怕与手下商议了一夜,没到也正常,如今恐怕还在府上睡大觉呢。”
李宽吩咐道:“既然如此,便不用去叫晋王了,让魏王与朝臣商议。”
连福道了一声“喏”,匆匆而去。
李治昨夜确实一夜没睡,但也没想李宽想象一般在府上睡大觉,他现在依旧没睡,躺在床上发呆。
昨夜与上官仪商议了很久,上官仪那句薛将军和长孙司空未必真心投靠与殿下麾下,一直在李治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如何也睡不着。
薛万彻和长孙无如今是李治麾下一等一的势力,可以说李治如今能有这般势力大部分来源于薛万彻和长孙无忌,若是两人皆是楚王府或者皇帝埋在他身边的棋子,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
李治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但是脑海中总觉得上官仪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委实难以睡下,李治去了书房,却没有进门。
因为书房里乱糟糟的,嘈杂的话音在书房外也能听见,不过却让李治平静了下来,心中的猜疑少了许多,因为书房中的官员与士卒在谈论该如何进攻皇宫。
留在书房中的官员官职不高,但是作用却很大,尤其是在进攻皇宫时的作用很大,作为内应大开城门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吩咐身边的心腹弄上好酒好菜招待,又在心腹耳边交待了几句。
熬到中午午饭之后,看着官员们离去,再瞧见手下之人尾随其后,李治回房睡觉了。
是夜,丑时,一声剧烈的轰鸣在皇城之中响起,惊醒了熟睡中的所有人,宫内众人一时茫然无措,然后也不管自己的衣着,匆匆跑出了门。
好些人光着身子站在冰天雪地里颤抖,四处张望,神色焦急,突如其来的巨响,让他们一点准备也没有,但凡有些身份的人开始派人打听消息。
甘露殿中的李世民很平静,但话语却很狠辣:“炸毁宣武殿,若不处置守卫大殿士卒与宫中内侍,便不可信。”
显然,李世民这是准备要杀人了。
毕竟在正常的情况下,身为皇帝之人,不管查没查到炸毁宣武殿的幕后主谋,却也需要杀两个人来表达自己的愤怒,这才是合理的。
李宽当然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但是牵连无辜之人,他做不到,毕竟他不是李世民。
“父皇,没必要取信与其他人,因为没有人会知道,老九不会多想,因为儿臣认为他恐怕最近是不会进宫了。”李宽还有一句没说,老九安排进攻皇宫的时间恐怕也得改了。
尽管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但他就是有李治会改变时间的感觉,李治原本计划是在三日之后从玄武门进攻,李宽却觉得会改到明日一早,攻一个错手不及。
甚至有可能在得知宣武殿被炸毁之后,便立即进攻皇宫。
由己度人,这种事若是放在李宽自己身上,他肯定不会放过连夜攻入皇宫的机会,所以他相信李治也不会。
李世民似乎也猜到了一些,烦闷的挥手道:“你去准备准备,今夜未必会轻松度过,切记人心难测,多带些护卫在身边。”
李宽点点头,离开了甘露殿。
显然,父子两都认为李治会在夜晚发难,趁着宣武殿被炸毁发动一场突袭。
事实上,在王府睡觉的李治在听到这一声巨响之后,便匆匆起了身,叫来心腹吩咐了几句,等到一个时辰之后,心腹回来说宣武殿被炸毁,李治又吩咐了几句,便安稳的睡下了,比之前还要安稳,他需要养足精神。
宣武殿被毁,李治不说完全放下了对薛万彻的戒心,却也恢复到了以往的九成,有了薛万彻和大军在,李治根本不但心没有火炮之利的禁卫。
以至于,李宽和李世民都猜错了,李宽还在玄武门的城楼上吹了大半夜的冷风,腿都冻僵了也没见着李治领着大军前来。
李治确实改了时间,但时间只是提前了一天,却非连夜进攻,所以说李世民和李宽虽然考虑的很周到,却是忘记了李治是没有上过战场上的人,纸上谈兵终究相差远矣。
清晨时分,李治骑在战马之上,看着眼前的几千兵卒,脸色有些难看。
“殿下,您突然变卦,末将委实只能号召如此兵力。”
薛万彻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眼神之中甚至闪过一丝担忧。
后半夜临时通知时间改了不说,还有李治心腹跟随,他没有时间通知皇宫里的李宽和李世民,有些担忧李宽和李世民毫无准备。
“晋王滇西,您真要攻入皇宫?”长孙冲抱着双手直哈气,天气太冷,手都快要冻僵了。
“事已至此,表兄难道还有其他办法替本王夺回皇位?”
长孙冲死心了,摇头笑道:“虽说士卒人数不足,但殿下突然发难,想必宫中亦防备不及,臣在此恭贺殿下。”
李治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率领几千兵卒出发了。
玄武门城楼上,李宽裹着一张虎皮打着瞌睡,不时哆嗦两下。
匆匆忙忙进城楼的士卒喊了一声晋王率军前来,李宽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慵懒的起身叹道:“来得真不是时候,等了大半夜没等到人,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来扰人清梦了。”
跟着士卒出了城楼,映入眼帘的不是齐齐整整的大军,而是白茫茫的一片。
身边寒风呼啸,天边雪花飞舞,刚从暖和的虎皮中出来的李宽哆哆嗦嗦,心中的怒气更盛了。
“把火炮对准城门之外,但凡有人动手,就给本王狠狠地打。”
身边的将士吩咐下去,眼尖的士卒从城楼中搬出了椅子,撑起了大伞。
李宽裹着虎皮半瘫在椅子上,神情慵懒,不像如临大敌,反倒是有些像冬日郊游,在欣赏冬日的雪景。
等到李治他们赶到玄武门外,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映入李治眼前的便是大开的城门和十几门漆黑森寒的火炮。
守门的士卒不多,只有十几人站在城门口,李宽独自一人站在城门楼上,颇有些空城计的意思。
李治勒住马,城楼上的李宽笑道:“怎么,看着你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为何来到城门前却不进攻了?”
“你是如何知晓本王今日······”
李宽打断道:“宣武殿的重要性,需要本王来告诉你,宣武殿被毁,你以为本王还能察觉不到异常,你未免也太小看本王了。”
没直接说明缘由,李宽要一次把李治所有的野心都给收拾掉。
猫戏老鼠的把戏,李宽不喜欢,但是猫戏老鼠的把戏能让老鼠最终认命,再也不敢挑衅猫的威严。
李治疯狂大笑:“就算你知道又如何,仅凭你这点人,你以为能拦得住本王身后的大军。”
李治仿佛此时已经坐上了皇位,笑道:“二哥,本王一直认为你才能无双,若是二哥能放弃太子之位,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二哥依旧是楚王。”
李宽摇了摇头,叹道:“若是本王不愿呢?”
“二哥,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二嫂与侄儿侄女考虑吧,你向来可是最重亲情不是么?”
“李治,本王既然能站在这里,你以为本王对桃源村没有一点防范,别说你派去的百来人,就是上千人想要攻入桃源村也难,真当本王这些年在混日子?”
李治心中一凉,有些彷徨失措,基于对李宽的了解,他相信李宽所言非虚。
心思急转之下,智商全回来了。
李宽最近几日未出宫,也就是说在进宫之前便做好了准备。
进宫之前便做好准备,便证明此前李宽便知晓一切。
自己这边有人泄露了消息,有人是奸细。
李治又想起了上官仪说的话,转头冷冷的望着薛万彻与长孙冲。
“别看了,就你那智商,也敢谋逆作乱,胆敢率军从玄武门进犯皇宫,是谁给你的胆子?你真以为自己是父皇了,别说本王身后还有整个宫中禁卫,就本王脚下这十门火炮你也进不了玄武门。”
“李宽,你此话未免说过早了。”
“是吗,不信咱们便试试,你看看是你身后的几千士卒厉害,还是本王脚下的火炮厉害。”李宽冷笑道。
李治怡然不惧,虽不知道李宽从哪儿弄来了这么多火炮,但是火炮的特性他还是知道的,在冰天雪地之中火炮无用,若是炮管被冻住,火炮就是一堆废铁。
他现在需要时间,所以李治并未急于让士卒进攻。
“二哥,你不用吓唬我,宫中禁卫也并非人人都归心于你······”
李宽打断道:“你是在说他们么?”
话音刚刚落下,便有几位宫中守卫各处城门的校尉被人从城门楼里踹了出来,其中一位赫然便是玄武门的守城校尉。
李宽无趣的挥挥手,一声声枪响响起,几人便像倒栽葱般栽倒在城门之下的雪堆之中,殷红的血水洒落在白雪之上越发刺眼。
“你怎知晓?”李治惊惧。
“本王不仅知晓他们,就连你身边所有人本王都知晓,投靠与你麾下共有二十三位京官,五品以上者七人,以秘书少监上官仪为首,其余皆在五品以下,地方官员四十一位,官位最高者乃新任邛州太守狄知逊。”
李宽将自己记下情况说了出来,怒吼道:“是不是本王在说一些,你才死心,当年你谋害祖父,如今又谋害父皇,李治,你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自己手下的人员被调查的明明白白,李治便有些慌了,三年前的旧事和李世民被谋害之事被翻了出来,李治更慌了,首先想到的不是带着士卒拼了,而是跑。
骑着马便打算跑,但是却被人给拦下了,不是薛万彻,也不是长孙冲,而是上官仪,上官仪一刀砍在马腿之上,李治摔倒了雪地里,不敢置信的望着上官仪。
上官仪临时反水,李宽便觉得没有必要演下去了,喊道:“本王大唐楚王李宽,当今太子,你等放下手中兵刃,本王既往不咎。”
军卒指中国并非人人都早早知道薛万彻与长孙冲卧底,但是听到薛万彻和长孙冲带头喊大唐万胜太子万胜,身边的同伴也跟着在喊,他们便明白了。
当然,李治也明白了,但是连上官仪这种从未与楚王府打过交道的人都反水了,明白又能如何呢?
李宽走下城头,站到了李治的面前。
“太子殿下,臣······”
李宽打断了上官仪的话:“你是聪明人,你的事以后再说,本王会留你一命。”
冷冷的看着李治,李宽怒道:“看明白了吗?”
李治没说话,神情呆滞。
答应不杀,但没说不打,李宽对着李治一顿踹,踹累了,才嗤笑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竟妄想凭借武力夺取皇位,闹剧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