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说完,台下众人尽皆目光怔然。
人生在世,许多人许多事。
错过既是诀别,人生有太多无奈,缘分的事谁也说不清楚。
有些人,看似有情非有情,道是无情却有情。
一些书生暗自潸然泪下,为数不多的少女更强梨花带雨,甚至一些练武的粗人也是呆愣许久。
他们代入其中,想到人生悲惨和命运弄人之处,心中也是无奈悲叹声泪俱下。
角落处的黄衣公子本欲离开,然而听得陆观这一段之后,目光怔然,内心深处似乎有某种情绪被深深触动。
“小姐,这小子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黄衣公子身旁的青儿用丝巾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嘟着嘴:“我怎么感觉他就是在说你?”
“不是。”
黄衣公子微微摇头,目光再次看向陆观。
台上。
陆观将这最后一段说完,叫住想要收钱的小厮,随即起身向着台下拱手道:“在下多谢诸位三年来的陪伴,所有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小先生,您这啥意思?以后不讲了吗?”
小厮有些不舍的问道。
陆观嗯了一声,笑道:“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往后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今日来杏园的路上陆观便已打定主意。
书里的故事结束,而他身上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说书是不会再说书了。
往常他只会说书,现在他除了说书,还有了练武修道的本事。
所以他想要去这个世界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天生我命由我道,汇尽应往欲长生!
宁阳县太小了,陆观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此处。
他一定要走出去。
许多听客闻言,不禁唉声叹气,有人挽留有人心中不满。
三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听陆观说书。
突然就不讲了,换了谁心里都有些不好过。
不过陆观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将桌台上的东西收拾一番,看着渐渐散了的听客,陆观心中不由一叹。
若是没有这些人,他早就饿死在贫民窟了。
三年来,不仅是他们习惯了听书,他自己也习惯了说书。
只不过事已至此,他不可能永远的困在小小的宁阳县说书。
所以当断则断。
今日说完,便要离开。
刚刚走出杏园,陆观正要向草棚走去,就听背后有人在叫自己。
“公子留步。”
他心中一愣,脚下顿住转身望去。
只见叫他的却是那名黄衣绝色公子随行的青衣少年。
陆观拱了拱手,笑道:“不知二位叫住在下何事?”
“我家公子有些话想与你说。”
陆观点头,晓得他口中所说的公子正是身旁的黄衣少年。
于是点头笑道:“昨日多谢这位公子打赏。”
“陆先生客气了。”
黄衣公子笑了笑,声音极为悦耳:“在下赢玄,陆公子今日故事说的极为精彩,就连我听了之后都赞叹连连。”
陆观微微拱手,谦逊一笑:“赢公子过奖了,在下只是微末手段,混口饭吃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
“今日叫住陆先生,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些话?”
陆羽一愣,我们认识吗?
不过还是点头道:“赢公子但说无妨。”
“你这几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诡异之事?”
“诡异之事?”
陆观心中一绷,但还是面色如常道:“我一个穷说书的,哪里会遇到什么诡异之事?”
赢玄也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掌心一翻,一枚明黄色的三角形符篆出现在掌心。
“此乃辟邪符,陆公子可以随身携带。足以保你一次平安。”
陆观有些惊疑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点头将黄符收下。
“多谢赢公子。”
说完,也不停留,当即离去。
“公子,这人当真是不识好歹,那辟邪符如此珍贵,真是不应该给他。”
“今日听他说书还未给赏钱,这枚辟邪符也算不得什么。至于以后,便管不了许多了。我们走吧。”
赢玄看了看陆观的背影,随即摇头离去。
出了杏园,陆观拐了几个巷子,过了一会再次来到草棚下。
他四周看了一眼,那名叫赢玄的公子已经离去,当即将告示揭下,而后向着张府所在的方向大步走去。
张财主不愧是宁阳县的首富。
单单看他的府门就知道了。
整个张家府邸占地百亩,地势开扬,大门口一对足足有三人高的红漆石雕世子,朱红大门,闪亮铜钉,铜环。
还有门口衣衫鲜亮,中气十足,眼神锐利的家丁。
都足以彰显出张家的富贵。
张家家主名为张大海,据说早年是个武林中人,后来从商之后,靠着道上的朋友,一路飞黄腾达。
直到现在,单论家产,在整个宁阳县都是首屈一指。
陆观信步来到门前,还未踏入台阶,门口两名家丁立刻气势汹汹的上前喝问道:“此乃张府,闲杂人等快快离去。”
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狗眼看人低都是存在的。
“你们家小姐不是得了重病么?我是来揭榜看病的。”
陆观甩了甩手中的告示,笑道。
“你?”
那家丁上下扫视了一番穿着寒酸的陆观,冷笑一声,十分鄙夷地说道:“就凭你?”
“对!就凭我,劳烦向张老爷通禀一声,有人揭榜为大小姐治病。”
面对气势汹汹的家丁,陆观面色淡然,浑身流露出一股子不卑不亢的气息。
“哼!又是个想要浑水摸鱼之人,你以为我们张府的赏银就那么好拿的么?快滚,大小姐的怪病不是你能治的。”
这家丁呵斥了陆观一声,又看了眼陆观手中揭下来的告示,怪笑了一声,展开了自己手上的这一面告示,说道:“而且,你手中的那张告示已经作废了。我手上的悬赏告示是老爷刚刚批的,你要是有胆子,就揭这一张!呵呵!”
从昨日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一些自称能治病的能人异士揭榜,入府给大小姐张初雪治病。
可都没有什么成效,而且似乎还让大小姐的病情更加严重了,所以这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最后都被张老爷给乱棍轰了出来。
到了今日早晨,大小姐的气息已经细若悬丝,时时刻刻都有性命之虞。
张老爷便觉得是昨日来的那些人胡乱医治导致的,所以十分气愤,让人重新拟了一份悬赏告示。
新的悬赏告示,不仅将赏银提到了一千两黄金,而且更是郑重承诺,谁若是真的能治好张初雪的怪病,便将张初雪许配给他。
除此之外,却还多了一条,那便是如若揭榜却没有治好怪病的庸医,就要以命抵命为大小姐陪葬。
这张告示是张大海刚批下去,还没来得及四处张贴,便见到陆观前来登门。
“一千两黄金?还要将张初雪许配?果然是人走运,喝水都能撞大运,看来我陆某人也要成就高富帅迎娶白富美了。”
他看了一眼,心中美滋滋的想到。
至于什么治不好就要赔上性命,陆观丝毫不在乎。
他相信,如果当真是邪灵鬼怪,那么自己这两张镇邪符和辟邪符,应该足够应对了。
“怎么样?怕了吧!哈哈……这告示就放在你面前,你这个臭小子倒是揭呀!若是不揭,便快快离去,否则惹恼了我家老爷,非得将你乱棍打将一顿!”
那家丁冷笑连连,不屑的瞧了陆观一眼。
“我有何不敢?”
虽然被冷嘲热讽,但陆观依旧面无表情。
他一把夺过告示,撩了一下衣衫,抬脚就像张府大门走去。
“干什么?你干什么?张府也是你这种穷酸书生能进的?”
突然,两名家丁将他拦下:“你这小子,当真是不识好歹,我等好言相劝,你却非要捣乱是吧?看来要给你一下教训才是!给我打!”
他话音一落,顿时和另外一人联合向着陆观一拳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