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听着孟婆的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祖、祖宗的心头肉?”黑影结结巴巴的道:“怎么可能?冥君他怎么可能……这不过是个小小的野鬼,怎么会……”
孟婆笑眯眯的道:“是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野鬼,就能这样毫不费力的去你不敢去的地方。你说,究竟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权利呢?”
黑影嘴唇颤抖,腿肚子转筋,恐惧笼罩了他。
孟婆缓缓的道:“哎,你没接触过那祖宗,大概不知道那祖宗的脾性。不过,你应该能想象得到吧?三界六道的人怕他,可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是因为……他这人脾气臭,偏生实力强悍,别人都拿他没办法。”
黑影:“……”
孟婆继续道:“那祖宗吧,不只是脾气不好,他还特别护短。若是有人动了他的人他的东西,那他……可能会让这个人死去活来死了又死想死不能死!”
那黑影哆嗦的更厉害了,最后彻底被孟婆的话吓破了胆,转身就想跑。
孟婆唇角一勾,抬了一下手,那黑影便被她攥在了手中,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得。
“你跑了,那祖宗拿谁撒气?”孟婆悠悠的道:“好生待着,等那祖宗清醒过来找你算账。”
说罢,便像是拎小鸡仔一般将那黑影拎走了。
这里,再次静谧下来,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而另一头,秦艽已经跑到了那栋黑色的建筑门口。
她一路狂奔,根本没敢回头看。此刻终于停下来回头看,见后面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她一下子松了口气。
这一口气松懈下来,秦艽便再没了力气,一下子软倒在地。
她跪伏在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抬头,便见面前一座高大的门房,房门紧闭着,看起来巍峨不可侵。
秦艽盯着那道大门看了好一会儿,等身上恢复一点力气之后,她才站起身朝着那大门走去。
她刚到门口,还没推那门,那道厚重的大门便倏然间打开了。
秦艽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垂眸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想必,这大门是感应到了段星的气息,才会自动打开了。
秦艽在找到这里之前,心中着急,如今到了门口,她却有些望而却步了。
她不知道,段星还愿不愿意见她。当初,她那般决绝,半点没给段星希望。
她站在门口苦笑一声,不管他见不见自己,自己终归是要见一见他的。不然,她就是魂飞魄散也不甘心。
她狠了狠心,抬脚走了进去。
抬头环顾四周,楼内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别说是段星了,连段星的半点气息都没有。
秦艽绕着楼内走了一圈,最后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楼梯走到一半,秦艽猛然间停住了脚步。
虽未看到人,秦艽却已经感觉到了段星的气息。
一瞬间,秦艽就有些红了眼眶。
她抬手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绳,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终于,秦艽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人。
那人正背对着自己,侧身躺在榻上。呼吸平稳,是睡着了的样子。
秦艽楞楞地看了许久,连自己何时泪流满面的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若是别的什么人,一靠近大门,段星就醒过来了。
但是秦艽不一样,秦艽在段星这里,是不需要任何防备的。
所以秦艽才能这般无声无息的靠近。
秦艽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一步一步的往屋内走。
她走到段星身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段星。
段星还是那个段星,那张脸不管看了多久,不管看了多少次,还是会让秦艽惊艳。
他眉心的那一点红痣,在这冥界之中更为显眼。还有他身上的气质,也与在人界的时候有所不同。
更加张狂,更加凌厉。一个词,妖孽。
秦艽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不由自主的伸手描绘着段星的五官,一点一点,似乎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上一般。
她这番动作下来,段星仍旧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秦艽想到孟婆之前说过的话。
段星一睡,少则十年百年,多则上千年。
秦艽收回手,盯着段星的脸,喃喃的道:“你睡的这样久这样沉,是当真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没有任何回应,段星依旧沉沉的睡着。
秦艽抿了抿唇,不在说话。
段星不醒,她也不想就这么离开,于是乎,她便就这样在这里住了下来。
好在一个小鬼,不用吃喝拉撒,只每日守在段星的身边。
日复一日,秦艽也不知在这屋子里待了多长时间。兴许几年,兴许几十年。
这冥界无日升日落,只有一轮弯月终年挂在上空,是这阴冷黑暗的冥界唯一的光。
秦艽坐在段星的身边,垂眸看这他。
段星换了个姿势睡觉,将压在身下的左手亮了出来。那手腕上的一截红绳随之露出来,刺痛了秦艽的眼。
秦艽眼眶又红了。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再看了一眼段星手腕上的红绳,没忍住,缓缓的朝着段星手腕上的红绳伸出了手。
下意识的,她想摸一摸段星的红绳。
只是,在她的指尖刚触到那红绳的瞬间,一直睡着的人便猛然间睁开了双眸。
随之,秦艽眼前一花,躺着的人便翻身而起。下一瞬,朝着秦艽一掌劈了过来。
秦艽浑身一僵,瞪大了眸子,本是张口要喊,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秦艽又闭上了嘴,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掌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似乎也挺好。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预想中的掌风没有落下来。
秦艽心中疑惑,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然后便对上了段星那双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眸子。
秦艽:“……”
段星手臂僵硬着,几乎是有些踉跄的往前走了一步。
他近乎贪婪的看着面前的人,喃喃的道:“我……我这是做梦了吗?我竟然、竟然看到娇娇坐在我的榻上。”
段星神色恍惚,如在梦中。
秦艽心中一酸,眼泪瞬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