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盛如珠掌权时,没了职位不说就连每个月的钱都没了,自然引起大家的不满。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她不懂,她只知道人不能不劳而获。霍泽的死讯传来已有两个月,各种各样的事情倒是耽搁了她收拾他的东西。
不算整理遗物,只心血来潮睹物思人。书房最里层有个小盒子,自打开后她的嘴角就没降下过,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全是她之前送给他的。连初见时送的那张贺卡也在其中,她轻抚着那些物件,喃喃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爱我的呢?看来是爱惨了!”
夹在其中的信掉了出来,没有署名,也未封口,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日记。
3月4日,三叔家为什么无缘无故拿走我的小狗,它已经陪在我身边多年。可爷爷说要做个谦让的孩子,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
6月1日,又一个儿童节,我还是没收到礼物。爷爷给每个弟弟妹妹都买了玩具,可我缺什么都没有,他只留下一句淡淡的“成大事要耐得住寂寞。”
……
零散的记忆,幼稚的笔迹记录了霍家亲戚对他的索取、压榨。霍老的偏心以及霍泽的隐忍和不甘,她真想抱抱这个倔强的少年。那时他承受了多少不是他该承受的东西,如果说之前盛如珠还想给霍家人留有颜面。
现在却不想了,不仅为霍氏集团,更为霍泽受得这些年苦楚。
深夜,她拨通电话。“准备一下,明天上法庭。”
月可真圆,你那儿的是否也一样?别急,等处理好这里的事我就能来找你,与你一同赏月。压在心口的照片带着温热。
这次庭审备受关注,大多数人抱着看笑话的心情而来。也有虎视眈眈的敌手,若霍氏集团大权旁落,是他们出手打压的最佳时机。盛如珠一身干练的西装坐在原告席上,面色凝重。跟律师商量几日后,终于找到相关法条的有力支持。
被告一众从信心满满到神色慌张再到如坐针毡。直到法官敲定继承权全部归霍念久所有,在她成年前由盛如珠代为掌权时,众人瘫坐。
盛如珠冷脸当着所有人怒斥,“霍家的每个人都是吸血鬼,渴望不劳而获。霍氏集团不是你们的金山银山,也不欢迎寄生虫。霍泽因为你们受了很多委屈,今日我要把一切都说明白。从今以后霍氏集团的大门仍旧为你们敞开,但绝不是随便拿钱走人,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取工资。”
她的一番话令霍家人垂头,方才庭上摆出的若干转账记录已是最好的佐证。细数多年来他们恬不知耻的汲取,令人羞愧难当。
庭审的胜利也给董事会的人提了个醒,到底谁才是霍氏集团的主人。待时局稳定,盛如珠便把一切事物交给费玉岩和王鹰打理。
“你真的要去?”唐雨晴一边帮她收拾行李,一边担忧道。
盛如珠将床头的全家福塞进行李箱,笃定道:“嗯,我走以后久久麻烦你照顾了。”
她挡在行李箱前,“如珠,万一……我是说万一他真的不在了,怎么办?”
女子浅笑,扣住她的胳膊,仍旧是笃定的语气,“没有万一,他一定还活着。”
就这样,盛如珠告别众人踏上寻夫之旅。由于霍泽的任务属于机密,没人知道他的“遗体”身在何处,盛如珠只得凭借梦境一路往非洲热带而去。
多方辗转,沿着几个城市问过去一无所获。踩着异国的街道她总有种霍泽来过这里的错觉,但看过照片的人又都纷纷摇头。
无奈,只得再次上路,前往下一个城市。
这一路上她见过不少怪人,把自己裹在黑袍中的,讲话含糊不清的,还有眼神犀利警惕的。但今日坐在她隔壁的乘客委实奇怪,黑色夹杂着黄色的发丝一丝不苟贴着头皮,雪白的皮肤不由让人想起白雪公主。明明是文弱的气质,眼神里却是肃杀之气。
他怀中抱着一盒子,从上飞机到现在一直抱着不曾放下。
“嗨,宝贝,想妈妈了吗?”趁飞机还未起飞,盛如珠拨通久久的电话。软糯的声音通过电流让她安心,“嗯,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最近都很乖,有听晴姨的话。”
男人听到这声音顿了顿,佯装闭目养神,耳朵却竖起沉溺于那熟悉的声音中。
“找到爸爸妈咪就回来。”她不舍的挂断电话,并未发现那人的异样。
下飞机前,男人走到她身侧沉声道:“你东西掉了。”
一个纸团安静的躺在她脚下,待她捡起那人已没了踪影。“你要找的人在科尔斯小镇。”
科尔斯小镇?他是谁?为什么要帮她?
一天前,科尔斯小镇的一间酒吧里。
安瑞怀抱木盒跌跌撞撞进了酒吧,“给我酒!”柔弱的身子跟酒保撞个满怀,他勉强站定,指着面前人连连摇头,“怎么会看到你,真扫兴。”推开酒保,径直朝吧台走去,“一瓶威士忌。”
在他打开酒瓶前,那人抢先一步为他满上,凑近且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让安瑞一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猛地扑进那人怀里,指着木盒道:“管家病死了,我什么都没了。”
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浮现在他眼前,世事无常。瞥见楼上探出的头,他一把将其推开,“先生节哀,这杯算我请你的。”
安瑞是个聪明的,他斜眼看了眼楼上,不再说话,只闷头喝酒。偶尔抚着盒子落泪,那人陪在他身边已有二十年。如今一去,就连霍泽这样有过几面之缘的人都觉得倍感亲切。
没错,这酒保正是霍泽。当日,他中弹后被抛尸荒野,经过一场大雨的冲刷他悠悠转醒。强撑着找到一家猎户,这才幸免于难。如今联系不上组织,只能隐姓埋名在此收集信息,伺机而动。这家酒吧是黑龙的一处大本营,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取得他们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