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峰还未走出宫门,就被小黄门叫了回去。
李二刚刚换了装,正在喝着酸梅汤,见他进来,令人又盛了一碗过来。
皇宫的饭食不咋的,但这些小吃食还是体现了御厨的心思,他曾吃过一种杏仁酥,可算是他前世今生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今日上朝是为何?”
李二显然是明知故问,但易峰还真不能按照本心所说,心思一动回禀道:
“近来静及思动,又闻西突厥有变,所以想看看有无出征的机会。”
李二无声的笑了,片刻才开口道:
“西突厥芥癣之疾,进可灭其国,退一步郭孝格守成自是无碍,所以朕今年不打算用兵,明年吧,朕许你副帅之职。”
李二如此说,还真让易峰有些感动。
真正的已不将他再当外人看,不然不会提前这么长时间告诉他心中想法。
至于副帅之职,他心中也了然,毕竟自己没有指挥大军团作战的经验,这次的主帅极有可能是李靖,目的也是为了培养他。
“子谦,朕今日所发圣旨你有何看法?”
李二酸梅汤已喝完,此刻正在审批今日的奏折,看似无意的问了这样一句。
易峰沉吟片刻,还是打算将话说明:
“陛下,人的欲望无穷无尽,陈国公的权利欲稍重了些,若是他对现今的国公之位仍是不满该如何?”
李二手中打开奏折的手一顿,片刻失声笑道:
“养子如羊,不若养子如狼,朕知你是怕,朕如此滋长了太子的野心,这就是朕给你出的难题,太子不可软弱,但若他有不臣之心,朕自是不会心慈。
你若想让太子在朕百年后安稳继位,自是要花些心思。”
易峰都有了暴起的冲动。
你老李家谁当皇帝,管老子什么事?
“若微臣劝不住太子呢?”
“此是朕与你翁婿两人的协议,若是太子谋反,那你就出海吧。”
易峰点点头,从皇宫出来,他终于摸清了李二的想法。
李二的出发点并不是想为自己竖敌,也不是想与他斗智,真正还是在于对太子的磨砺,易峰有一点没猜错,李二将这个度的掌握,交到了他的手上。
至于李二说太子谋反他出海,是因为一旦脱离掌控,必将是腥风血雨,依自己的性格必会阻止,所以李二要支开他。
刚回到家,薛礼递了一封信给他。
打开一看字迹,他就开始揉自己的脑袋。
义成已经经营了爪哇三年,按她来信所说,现在是民富物丰,所有的土人极欲拜见那片领地真正的王,所以她要易珲过去。
这已是她三年来,第五次来消息讨人,前几次还只是一张字条,这一次居然是一封长信,还言及若易峰再不放人,她就要来长安讨人。
易峰不知道若是李二知道义成进了长安城,会如何对待。
去岁李二还将易峰抓住狠狠批了一顿,因为他将言松拐跑了,言松没有家眷光棍一人,原先还有信件来往皇宫,三年前最后一次来信,说要帮陛下去寻找海外神仙,至此就没了音讯。
李二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在海外潇洒快活,乐不思蜀了。
回到书房,他提笔开始写回信。
告诉义成,一年后会将易珲送过去,同时还有娜莎和孩子,还有一些他能想到海外的布置也在信中提及。
这次来信,还有一个好消息,送信之人将橡胶带了过来。
从系统兑换出橡胶的提炼技术,让人连着橡胶一起送至书院,他则折身来到小叔的小院。
小叔早已搬离至隔壁另一道门,并不在院中居住,所以他的小院就空了下来。
“里间的东西可有变化?”
小院上了锁,易峰规定全家除他外不可靠近这里,还安排了几个贴心之人看护。
“公爷放心,咱兄弟几个每日三遍检查,房子四周已隔了防火墙,就算是有火也烧不到这里。”
易峰点头,在他们的肩膀上拍了拍。
这个小院里的东西,是他全家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撤离长安的保命手段,尤不得他不慎重。
时间过得挺快,九月下旬,大礼仪如期而至。
关中的九月依然酷热,因为除李二、李渊有限的几人,其他人都必须徒步行进,不仅如此还要背着敬献给李二的礼物。
看着几个勋贵背着几样易峰推出的新庄稼,动辄百斤的挑着,他看着都累。
他找了几颗珍珠,直接装在自己的口袋,至于礼部核验重量时,他直接抱了一块大冰块放秤上。
他家走在中间,易柏当先走着,易崇和易岳两人扶着老太太,他扶着自己母亲,一路走着。
三十多里路,易峰身为一个小小的公爵毫无优待,好在狼牙有勋爵的人多。
像郭四他们,都是伯爵,且家中人口简单,光棍一人而来,知道自家公爷受不得苦,所以早早就准备了不少东西,有背冰的,冰里面还镇着解暑的绿豆和酸梅汤;
郭促这小子因为在征高丽时立了功,现在也混了个子爵,现正极为狗腿的走在旁边,拿着一个扇子给老太太扇着,给易峰扇或会遭来言官弹劾,但给老太太扇,则毫无压力。
老房落后了几步,等他走近,伸手看似无意的指了指前面。
只见前方一痴肥的三旬男子,在两个护卫的搀扶下艰难行着。
“老七?”
老房只是点了点头。
他见老房满头汗水,且呼吸粗重,伸手到旁边,像是变魔术一般,手中就多了一个早期狼牙所用的水壶,水壶的外边还挂着水珠,看上去就极为解暑。
递给老房道:
“不是酒,喝两口解解暑。”
老房喝了一口,面上一喜,接着再次伸出手,易峰又给了他一壶,他拎着往自家夫人那边走去。
足有十里的队伍,前面的已行至半途,后边的说不准还没出长安城。
易峰除了在意自家的老太太外,就看着吴广的老婆带着其儿子缓行。
“公爷放心,四个兄弟在周边看着,不会让他们受难。”
易峰点点头,如果说所有的死去弟兄最让他痛心疾首的非吴广莫属,再也找不到像吴广那样会捧哏之人了。
到得地方,他们肯定进不去庙,郭四指了指一个背风的地方道:
“安排好了,老太太他们可以到哪歇息。”
“怎么动手?”
“失足落河。”
易峰点点头,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