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之眸色灰蒙蒙的看着我说：“你刚做完手术，现在要好好休息，你有什么委屈，等你养好身体……”
“我把孩子还给你了，你满意了吗？”我笑，眼泪爬了满脸。
我的声音，我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辛素，你别这样……”
“别碰我！”
我狠狠挥开他的手，我双眸猩红的注视着他，“顾衍之，你滚，别逼我杀了你！”
“辛素……”
“滚！”
顾衍之眉头紧紧的拧着，我情绪激动的对他吼完，掀开被褥一把拔掉手上的针头，忍着腹部的疼痛下床。
顾衍之拉住我的手肘，“你要去哪儿？你现在的身体不能离开病床。”
我舔去嘴角的苦涩，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我仰头看他：“孩子没了，我可以离开了。”
“你不能走！”顾衍之慌张的拽着我。
我狠狠夺回自己的手，冷冷看向他，“还不放我走，那要怎样才能放我走？是不是把我这条命也送给你才行？”
可能是我的冷静吓到顾衍之了，他突然紧紧抱住我，“辛素，你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别憋着。”
难受？
不，我不难受。
不过就是孩子没了。
虽然这个孩子是我活着的唯一念想。
虽然这几个月我每天都在想，我要怎么把他养大成人，给他我能给的一切。
但没了就没了。
我这半生，不就是一直在失去吗？
失去我的父亲，失去我的母亲，失去这个男人，最后，失去了孩子。
我挣扎着，却怎么也推不开他，我疯狂的咬在他手臂，狠狠踢他打他，他终于松了手，我一巴掌一巴掌……
狠狠又一巴掌的扇在他脸上！
我恨不得他死！恨不得他不得好死！
顾衍之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我无止境的发泄……
——
顾衍之不放我走，日夜的守着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他时常问医生我的情况。
“辛素，你是不是不舒服？”顾衍之试探着低声问我。
我不吱声，我依旧沉默的躺着。
顾衍之跟我说：“你想打我骂我都行，你别不说话行吗？”
我不想说话，不想跟他说话，一点都不想。
后来，顾衍之说：“我那晚喝多了，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和孩子，对不起……孩子还会再有的……”
我瞳色清了清，我嫌恶的抽回手。
顾衍之见我终于有反应了，激动的坐直身板，“你终于肯理我了？”
我却只冷漠问他：“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
顾衍之脸上的神采瞬间又落下去，他声音沉沉的：“你就一定要离开我吗？”
“是！”
我的回答让他不高兴了，顾衍之沉默了会儿，“辛素，留在我身边。”
“除非我死。”我一字一字咬得清晰。
顾衍之眼里闪过伤痕，而后下颌线僵硬的绷了绷，“就算死，你也要留在我身边。”
他低声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的眼眶终于被眼泪填满，我崩溃的嘶喊出声，我将病房里砸得七零八落。
后来的几天，顾衍之还是会来照顾我，但他每天只是沉默的喂我吃饭，不再跟我说话。
病房里总是一整天都没有一点声音。
他要离开前，我再次开口问他：“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顾衍之说：“等顾羡结完婚，我就接你回我们结婚时的公寓，以后你想上班也可以，不想上班就每天做做饭种种花，我……”
“痴心妄想！”我冷冷打断他。
顾衍之咽了咽喉咙，“你想去找顾羡是不是？”
“是！我要告诉他真相，我不会让他为了我牺牲一辈子的幸福！”
“那谁才是他的幸福，你吗？辛素，你才是痴心妄想。”
——
我跟顾衍之又僵持了好几天。
顾羡来了。
在他大婚前两天，他知道了我流产，所以不管不顾的来找我。
顾衍之将他踩在脚下，满脸狠色的睥睨着他，顾羡愤怒的抬着视线，“顾衍之，我不准你一而再的伤害辛素！”
“我跟辛素的事，永远轮不到你来管！”顾衍之狠狠踩着他的手背。
我冲上去，一拳一拳砸在顾衍之身上，“你放开顾羡！顾衍之，你住手！”
我的激烈，似乎更加激怒了顾衍之，他接过一把刀，就在我眼前，眼都不眨的扎在顾羡的指缝间。
他双眼又狠又沉的看着我问：“你真的要跟他走？”
我含着眼泪，无助的摇头，不要……
可我的犹豫，让顾衍之失去了理智，他一刀切了下去！
顾羡惨烈的一声闷哼。
我震住，眼睁睁的看着顾羡的小拇指被切下，鲜血喷了我一脸。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要跟他走！”顾衍之怒吼，红着眼问我。
我扑上去，我抱住顾羡，想拔掉那把刀，在顾衍之要切掉顾羡第二根手指时，我把自己的手送了过去。
刀口在我的手指上割破了很深的一道口，疼痛穿过每一根神经。
顾衍之及时收了手。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因为我如此维护顾羡，而感到怒不可遏。
我不顾那袭遍全身的痛，仰着猩红的眼问他：“是不是真的要我死在这儿，你才肯放我们走！”
我霍然起身，抓住他的手，将那刀尖对着自己的脖子捅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