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佑卿看着那娇小的身影走远,眉宇反而染上一层凝重。她想法独特,的确与他所见的普通女子不一样。当然他可以不选她,但她手上的扳指,他是见过的!
……
四月被丫鬟们带着走到了耳房,顺便还给了一套与丫鬟自己所穿相同的衣服,四月顿时就明白了龙佑卿的想法。他是要她在他府里当丫鬟。
她接过衣服,心中却郁闷。为什么是丫鬟?
“四月,从今日起,你就是洒扫属的一员,负责三皇子府的洒扫。一会儿我会教你规矩,你千万仔细听了。你可以叫我流岚。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开始吧……首先作为一个合格的三皇子府的丫鬟,你需要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一个主子……”流岚机械性地说道。
四月到底是经历过女保镖的活儿,这种在长时间内做着洗耳恭听动作对她来说毫无难度。毫无疑问,流岚也是合格的培训师,能将洒扫如此简单的工作说的风生水起,就差没有告诉四月扫把的构造了。
说实话,让她一个懂得近身防卫术的女保镖,做洒扫这种事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但事实似乎也不尽如此。
三皇子府极其宽阔,上上下下的洒扫丫鬟少说也有数十人。等到四月听完流岚的训导再去时,扫帚早已分发完毕。留给四月的只有一把极其破损的老扫帚。
丫鬟们早已领了任务,四月只能望着一片极大的空旷地发呆。两旁地树木青藤缠绕,好似一片片绿色的花瓣包裹了整个树干,微风过处,花瓣轻颤,树冠上的落叶飘摇坠落,的确美不胜收。美则美矣,可清扫难度却是极大。
四月握着扫帚驻足了一会儿,她可以不扫,但阿花的未来会怎么样,她无从而知。
树叶纷飞如雨,却没有她初来府邸的震撼。
四月执着扫帚勉力将落叶扫至一堆。不过才扫一会儿,四月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的一双手突然突然如针扎般刺痛!
虽说四月这具躯壳是极其瘦弱,但不至于扫个地都磨破手。四月不由得拿起扫帚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扫帚的个中奥秘。
原来扫帚上早已沾了不少的粗沙,显然有人故意为之,不仔细看,定会以为是竹扫帚磨手。几下清扫已使得四月的手指红肿如枣,四月不由得停下来想洗洗扫帚。
不想她才走近水池,便有一个甜腻却鄙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当谁在偷懒,原来是新来的。”
四月警觉地回头看去,却看到一个姿色不凡的女子。只见她一身绯红长裾襦裙,梳了流云髻,鹅蛋脸型,一双俏眸好似琉璃宝珠。秀鼻丹唇,肌肤胜雪,样貌般般入画。如此之外,手上还戴着不少的玉器首饰,甚至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这副打扮,叫人不得不看出她是这府里有头脸的角色。
四月虽然对女子出现很慌乱,立即照礼数行了礼。即便如此,她还是隐隐觉得,面前的这人,根本是有目的而来。
”在做什么呢?“女子抚着猫,看似慵懒地发问,实则一双眸子已经牢牢穿透到了远处。
“皇妃问你话呢,你还不赶紧回!”女子身旁的丫鬟却是倚仗她主人的架势,抢在四月开口之前。
”回皇妃,奴婢今日负责这里的洒扫。“四月低顺着头,尽量不与皇妃冲突。
”哦?可是我看见,明明你就在一边戏水偷懒。“皇妃的表情却突然换了一副,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行礼的四月要如何辩驳。
四月慢慢抬起头看着皇妃。有些事,不是她不去招惹,便不会发生。“奴婢不过是想洗洗扫帚。”
“笑话,扫帚本来就是用作洒扫,你洗了有什么用,下次洒扫之时又会脏了,果然不知节俭为何物。也罢念你是初犯,让本宫想想如何罚你好了。“皇妃一个娇嗔,却是将四月贴上了一个铺张浪费的标签。
“这样吧,不如玉岚好好教一教她如何节俭?免得到时,惹了外人口舌,别人还以为三皇子喜欢铺张。“皇妃傲慢地看着眼前的人。
四月抿了抿樱唇,女人的妒意很可怕。当玉岚”尊称“面前的女子为皇妃时,四月大约就已经猜到了女子的来意。要怪就怪自己锋芒太露,招惹了人家的枕边人。
现在被玉岚监督着洒扫不说,还硬生生地多加了一块洒扫区域。等到洒扫结束,早过了传饭的时辰,而四月的手指早已磨破,血迹斑斑。甚至,等四月疲惫地回到寝房,同室的丫鬟们已霸占了她的铺位,抢了她的被子。四月又饿又痛,一声不吭地缩回墙角。
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来三皇子府极其招摇,中了凤离香不说,当晚三皇子还在她房中守了一夜。而她醒了之后更是私闯三皇子书房。这些说四月浪荡的小段子早就在三皇子府流散开来。
房内的月光好似一缕轻纱,恬静笼罩着所有。睡梦中的丫鬟们各怀心事入了梦乡。四月倚着墙角,摩挲着扳指,深刻体会着她要寻回以前的身世是多么难。没有精力和物力,更没有自由。
她的长发此刻已被她解散,她奢求发梢的一丁点儿温度。现下即使是最俗的衣服,衬着她都有离尘脱俗之感。总比没有地方去的好。四月靠在泥灰墙上睡着了,嘴角居然有意思淡淡的笑意。
龙佑卿路过偏殿,破天荒地放慢脚步。看见她睡着,他反而漾起失望,只是这种失望太过微小连他自己也没能察觉。
他不相信一个江湖小捞女还能有看淡一起的能力。他要看看这个四月在众人排挤之下如何生存,是的,骗人的人最不可饶恕……龙佑卿站在月光的暗影里,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