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疼痛让四月不禁嘤咛一声。背上的伤口仿佛碎了一丝缝隙的冰山,在外力之下顷刻就要崩塌。记忆里的她对伤痛不陌生,但如此锥心刺骨的时刻并不多。那枚流弹从脑后穿击不带温度,瞬间将她的记忆冻结在昏迷的前一刻。
她不想会在这儿也会这样,犹记得从那伤口蔓延开来的疼痛,灰暗了整个颜色,随着四面灌来的水,瞬间将她吞噬。她想要拨开那种四面八方来的压力,却都是徒劳。
”四月姐姐,你醒了?!“栖羽略显疲惫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反而更有真实之感。 “三皇子说你醒了,他就不赶你走,以前的账都要一笔勾销。”
”不需要……“四月咬着牙说出话,却免不了后背剧烈的痛楚,她开口之下仿佛五脏六腑都有些不像是自己的。不需要还债,不需要他挽留……
“这……”栖羽面露难色。“三皇子他守了你两天两夜,他是想你活过来才……”
“栖羽,别……乱说,传出去……教人笑话。”四月每说一个字都如倒吸冷气。在她眼里,三皇子不过又是逢场作戏。她还在园内一天,龙佑卿便会守住这府邸的名声。
“四月姐姐,不必担心,下次不会有人害你。栖羽保证,再也不会乱跑了,不会丢下你一个。”说着说着栖羽又有些哽咽。“那次我来晚了,差点把心都吓了出来。不知道什么人,那么狠心非要置你于死地。”
四月虽然闭着眼睛,却也想得明白。栖羽不会撒谎。龙佑卿肯守着就代表着暗处放冷箭的不是他。最有可能的是萧索音。可是真的是她吗?但如果真的是她,她完全可以明目张胆地杀了她,何必玩暗地里的游戏。
倘若换个角度,她若是真听从了龙佑卿留下来,恐怕还得生死好几次。若不是现在身体不好,不允有他,否则她定要再离龙佑卿远点。
“没关系……”四月朝栖羽眨眼表示知会。
正在两人短暂沉默的时刻,却有人进来。四月认得是龙佑琛。
“四月姑娘。”不知怎么,他进来之时便有一种令人心神宁和之感。
“五皇子……不必劳心。四月不至于如此脆弱……”四月说着话,眼底毕竟涌起了迷雾。她何尝不知道龙佑琛也是皇子,他根本或者没有必要特地来看她。况且现在这种情况也是保持距离更好。
龙佑琛闻言居然有些局促不安,他更不敢上前看着四月。到底身份悬殊,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亲自往桌上的灯盏里添油。
栖羽看不过去,便又去帮忙。龙佑琛温婉一笑让她退下了,像是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四月姑娘愿不愿意听一个故事。”
“与其……烦闷无聊,不如洗耳恭听。”对于他,四月不忍拒绝。
佑琛找了一把靠背的椅子坐了下来。不知为何,四月恍惚间觉得佑琛的脸上有难以消弭的疲惫。但四月只当是自己伤重未愈,看错了表情。
“你知道淑妃娘娘为何胡言乱语吗,神智难清吗?”龙佑琛眉宇间不禁惋惜。“其实这也不算个故事,因为这是佑卿的经历。”
“他的事……与我无关。”四月十分排斥。
“我也只是想让你明白他。”佑琛坚持道。“当年的淑妃娘娘是皇上最荣宠的娘娘,为此皇上特意将大皇子交由淑妃娘娘抚养。淑妃娘娘自然记恩,从来都”是把最好的留给大皇子。小孩子不懂事,佑卿以为娘亲不疼爱他,常常与淑妃娘娘作对。还经常捉弄大皇子。”
“不料有一次,大皇子在玩水时不知怎的跌入水中。救得稍稍迟了些,便没能回转。所有人都认为是佑卿杀了哥哥,不想佑卿却倔强的就是不承认。以至于龙颜大怒要治佑卿罪。淑妃娘娘于心不忍,母替子受。不想,佑卿认为这是淑妃娘娘大包大揽。半月没理淑妃娘娘,以至于娘娘思念成疾,从此恍恍惚惚。佑卿意识到自己错误时,已无法挽回。最后大皇子的凶手查明是大皇子贴身侍从。再后来佑卿接了淑妃娘娘来东楼长住,但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佑琛说起这些,全是惋惜。“佑卿他做事常常有些偏激,但内心总是柔软的,四月姑娘不必太担心。”
“夺嫡把戏……凶手谁又信呢。”四月冷笑一声。难怪龙佑卿性格孤僻冷傲。从别人得到的越少,对别人造成的伤害也越低。如若他没有捉弄过大皇子,他完全就不会被人捉了把柄。
“是,宫廷之中尔虞我诈之事众多。佑卿经年累月小心翼翼,免不了还是有人想要杀他。他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他厌恶所有骗人的人。“
“不,他相信你……”四月一语中的。
“他也相信他的同胞弟弟九皇子。”龙佑琛纠正道。
“我不想管你们之间的恩仇。”四月喘息着,因为伤口的关系,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龙佑卿这种先斩后奏的性格,迟早会出事。她竟然担心他……真是可笑。
“你不是想寻你的父母吗,在三皇子府,应该能更好地寻到线索。”龙佑琛坚定地看着四月。
四月明白,龙佑琛是想说服她留下来。可是留下来的用意呢?她只是丫鬟,她没有什么厉害之处。他们所争取的皇位,她跟不想关心。一定有什么是错误的!
“为什么?”四月清晰记得这句话她已经问了第三遍。
“四月姑娘,我只能说,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的扳指……”龙佑琛犹豫许久,最终说出了这样一句令人震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