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盏已经在姑姑家待了两日了,玩得开心,颇有要继续玩下去的想法。
当然,她也这么做了。
这不,派个丫鬟回来,说要玩上几日才回家。
而谢菱这几日派出去的人,已经将京都上下翻了个遍,这金簪的来路,却始终不明。
皇宫中最近也时不时地发生一些奇异之事,或宫女不下小心掉下了水淹死,或内侍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屋子里。
大家都说,这是先皇寂寞,想要带些人走,一时间,人心飘摇,皆害怕被带走的是自己。
宁信殿。
“太后娘娘,名册上的人,除开厉笐玉,其余皆以伏诛……长藿已然将宫中翻了个遍,想必,此人早已经出了宫了,这外面天地广阔,实在是不好寻找……”
长藿躬身站在萧荻秋身旁,小声地禀报着。
萧荻秋靠卧在软塌之上,双眸微阖,一脸的惬意。
“没事,只要不在这宫中,便无碍……对了,淑太妃最近还安分吗?”
长藿道:“回太后娘娘,淑太妃一直安静地待在梧拂殿内,每日也不说话,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在说什么,模样看着有些疯傻……”
萧荻秋冷哼一声,道:“本宫还不知道她,如此装疯卖傻,还不是为了护着她那个心爱的儿子,殊不知……因为有她在,她这个儿子才会如此安分……”
一说起此事,长藿心下便十分疑惑。
“太后娘娘,殿下现在已然是名正言顺的大齐皇帝了,还留着他们母子俩做甚?还有妍太妃……先皇在世时,太后娘娘您便委曲求全,忍受着一切,才换来了如今的局面,为何还要忍着?”
萧荻秋微阖的双眸猛地一睁,眉眼间皆是淡淡的笑意。
“长藿,你终究还是年轻了些,有道是: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此消彼长,物盛极衰啊……苏瑶荣宠时,也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了保住先帝的宠爱,心狠手辣地做这换子之事……
可是,这换子之后,却不懂收敛,对睿王殿下也极其严苛,以致于这母子离心。要是她懂得收拢人心,说不定,现在的皇位便是这睿王的……
长藿,知道吗?要想保住这永世的富贵,就得受常人不能受之苦,忍常人不能忍之怒……毕竟,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而这最后,又是什么时候呢?本宫觉得……直至本宫寿终正寝之日,才算是最后。本宫要笑着看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纷纷落下来,跌到泥泞中翻滚的可笑模样……”
长藿点头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淑太妃与敬王殿下相互牵制,于陛下也颇有助益,还显得太后娘娘仁心慈爱……不过……这妍太妃最近倒是有些不安分,不知该如何处理?”
萧荻秋伸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笑着说道:“那还不简单,新帝即位,普天同庆,想与我大齐皇室和亲者又何止一家。到时候随意从中挑一个出来,送她的女儿和亲便是……本宫的皇儿,被送去和亲后,一面都难以见到,如今,别人也该尝尝这骨肉分离之苦了……”
萧荻秋原是有个女儿的,只不过早早地被送到南梁和亲去了,此后,便再也没见过面了。
一提起这个女儿,萧荻秋不由得悲从中来,
长藿看出了萧荻秋的心伤,忙弯腰轻步地退了出去。
此刻,萧荻秋需要的是安静地待着。
慕荣殿。
先帝驾崩之后,这慕荣殿就变得萧条了下来,也没什么人来往,宫里倒是有几个懒散的宫女,时不时地动两下扫把,应付了事。
“哎,跟着这样一个主子,后半生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谁说不是呢!连个皇子也没生下……”
“嘘!小声点!别让里面的那位听见了,皇帝陛下实施仁爱,这好歹也是先帝的妃子,就算是再如何,也比我们这些奴婢高贵。”
“呸!什么高贵……我前日还见到这太妃与她的贴身宫女,做苟且之事呢!”
“真的!”
“我们要不要去告发她们?”
“嘘,你不想活了,这种事……在后宫之中,可是司空见惯了的,小心惹火烧身……”
“……好吧……”
是夜。
慕荣殿的主殿内,几根根烧了大半的蜡烛,正摇曳生姿,最里面的床榻之上,正躺着两个人。
玉面粉黛颜色好,求得人间几白头。
池青溪因常年服用药物,男儿的特征早已经消失殆尽了,仍谁看都是一个女儿家。
夜里休憩,自卸下了白日的伪装,恍如九天揽月的仙女,竟比一旁的澹台静还要美上几分。
“阿静,那人真的会信守承诺,送我们一起出宫?”
池青溪紧紧地抱着澹台静的腰身,脑袋埋在她的胸口,似乎在听心跳之声。
“青溪,你在怕什么呢?我们手里可握着她的证据,她要是不信守诺言,我也不怕将这天捅个窟窿……”澹台静白皙修长的手,缓缓地拍着池青溪的背脊。
池青溪像只狐狸似的,轻轻地拱了拱澹台静。
“青溪相信阿静,等我们出宫之后,在我们仅剩的生命中,看山观水,摘花赏月,便不枉此生了……”说着说着,池青溪的声音越来越小了,直至再也听不见了。
澹台静看着熟睡之人,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低头轻轻地吻了吻。
殿内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青溪啊……你还是这么傻……我随意扯个谎,你就相信了……下辈子……你可得等着我啊,换我来护你……”
话音刚落,澹台静收了收手,将池青溪环的更紧了。
殿外,传来阵阵虫鸣之声,给这寂寞的夜里,增添了几分活力。
城外某处。
响起阵阵刀剑摩擦之声,听上去激烈极了。
厉笐玉喘着粗气,手持利剑,望着将她团团围住的黑衣人,双眸闪过一丝恨意,丝毫顾不得身上的伤口。
她已经连续逃了好几个日夜,每一次都被这些人找到……
那日,厉笐玉见淑贵妃大势已去,知道那些人不会放过她们这些人,便先一步,逃出了宫外,想着回祁连山。
谁料,她刚从宫中离开,便被一群黑衣人不停地追杀着,如同自己的影子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死缠着我不放?”厉笐玉咬牙切齿道。
黑衣人不为所动,剑光一闪,便扑了上去。
厉笐玉跑了这几日,又接连打架,身体早已经支撑不住了,要不是想要活下去的愿意,紧紧地支撑着她,怕是早没了。
如此,她便拼了最后一口气,想要与这些黑衣人搏命一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刀剑声猛地停了下来。
领头的黑衣人,眼睛眨也不眨,冷冷道:“将她的尸身清理干净,我先回去禀报主子。”
“是!”身后的黑衣人齐声答道。
厉笐玉浑身染满了鲜血,躺在地下,死不瞑目,而她身边的土地,都躺满了红色的血……配着她狰狞的面容,可怕极了。
洁白的明月虽高挂于夜空之中,却也有不能照耀之处。
谢府。
“主子,已经处理干净了。”
“知道了……都是些小杂碎岁,倒废了些时日……只是,这金簪的出处还没找到……”
此时,一道焦急地脚步声从门外不远处传来。
谢行连忙闪身翻窗而出。
“菱儿!”
柳若华老远便见着谢菱屋内的烛光,踏着急匆匆的步子,走到了谢菱的房门处,正欲敲门,房门便被谢菱拉开了。
“母亲,这么晚了……是有何急事?”谢菱看着柳若华,疑问道。
“菱儿,母亲记起来了,知道那金簪是何人所有的了!”一道石破天惊之言,从柳若华口中说出。
谢菱握门的手猛地一紧,竭力地控制着自己。
“女儿还以为有何事呢?明日告诉女儿也不迟,何苦这大半夜地赶来?母亲先与女儿进屋,喝口茶,润润喉。”
说话间,谢菱伸手挽过柳若华的手臂,一起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