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这座靠近海边的县城才下过一场雨,此时已经放晴,天空碧蓝如洗一碧万顷,只是空气中的凉爽散得极快,很快站在街道上尽看到当地人坐在繁多的桥洞下面乘凉。
此时在县城最热闹的街道,卖椰子的商人把木桌摆在街道边的树荫下,木桌边一个粉色短发的女孩捧着椰子露出一脸难看的表情,难看的原因是因为坐在她对面一副压抑着笑意的大人。
“别人看起来也就是十多岁的样子,哪有叫人家阿姨。”
卖椰汁的老板是只有十多岁的少女,不过因为在头上扎着花布所以年纪看起来要大很多,毕竟那是只有年纪大的妇女才喜欢的装束。只是还能从对方那张微黑的脸上能够看到淡淡的绒毛,这表示了对方的年纪不会有多大。
想起刚刚的那番对话。
“阿姨,阿姨,我要两个椰子。”
接着是甜甜的笑容“叫姐姐。”
“阿姨?两个椰子,两个椰子。”
对于少女来还有比被人叫做阿姨更为揪心的吗?连自己的生意也顾不上,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姑娘,但是她依然喊了出来。
“是姐姐,姐姐啊!”
到最后颇为委屈的提尔比茨捧着椰子忍受着某个无良大人恶意的笑声。
此时提尔比茨摆弄着椰子道“从后面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样子,姐姐呀阿姨呀也差不多的吧。”
“分不清楚肯定就是叫姐姐了,反正叫姐姐总没有错的,反正把人往年轻了叫绝对没有错的。”
提尔比茨反驳“好麻烦,随便怎么叫都可以的吧。”
“瞎,你平时不是声望姐姐胡德姐姐叫得那么好,不如到时候叫胡德阿姨怎么样。”他眯起眼睛想起初中的时候游乐园,想要问排在自己面前的女性借地图看一下,只是叫了一声阿姨,立刻看到了对方几乎是跳脚的表情,接着就被絮絮叨叨了好久“叫姐姐”“叫姐姐”什么的。若是提尔比茨叫胡德阿姨,相比那场面很精彩吧。
只是提尔比茨可不是什么弱者,反驳道“好啊好啊,就叫胡德阿姨,叫胡德奶奶。”
在苏顾成为提督后,下午回到了县城。在第二天带着提尔比茨到处逛了逛,还了当地的教堂,教堂不大也没有什么好观赏的,只是远远地看着一群人做礼拜。虽然才经历过那样神奇的经历,从一个世界到达另外一个世界,但是比起神他依然相信着那不过是未知的科学,时至今日他依然勉强是无神论者,当然不算是太坚定,某种程度上面应该是敬鬼神而远之的程度。从教堂出来,然后就准备沿着街道回住所。
此时他看着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提尔比茨道“你听荔枝的另外一种吃法吗?蘸酱油。”
提尔比茨露出发懵的表情,道“唉,我没有吃过荔枝。”
苏顾突然油然而生一种罪恶的感觉。
到了下午顺路走到了县城的码头,码头上,他踩着满地的石砖看着路边整齐排列的大仓库,周围人流熙熙攘攘,巨大的客船停泊在海面上。不宽的道路上各种民国时期的福特汽车样式的黑色的汽车、高头大马牵着装饰精美的马车、人力车还有板车。因为数艘船滞留在县城中,码头上的商贩比起任何时候都多,旅客、商贩、水手、想要浑水摸鱼的人、路边推着独木车搬货的工人、席地而坐耍猴的艺人、乞丐还有各种各样的人,这里宛如展览着旧展览着世界民国一九几几年风景的博物馆。
在码头上售票的窗口边,苏顾看着窗口玻璃上面的行程表“到桂城的船票多少钱?”
桂城是列克星敦所在的城市,距离这里好远。
得到的回答,船票根本负担不起来,到底到目前为止他所做的工作根本没有多少工资,来到这里也意味着曾经的储蓄和现在一点关系也没有,货币根本没有办法流通,而自己的工资算是全部压在住所里面了,衣柜、桌椅、水盆,什么都需要花钱。
天色渐暗,夕阳的晚霞给码头镀上一层酡红。他目视着一艘船离开,又看见另外一艘船缓缓地靠岸。在码头上,水手在甲板上抛下缆绳,接着码头上的工人将缆绳套上揽装收紧。这里的码头没有龙门吊,货船也没有大集装箱。码头边的工人为货船搭上架子,有人站在船上着什么,不久之后就看到工人开始从船上卸货。
苏顾和码头上的水手搭话“在海上容易遇到深海舰娘吗?”
“没那么容易遇到深海舰娘的,每隔一片海域都有镇守府。”
“但是航线不可能靠近海岸,镇守府应该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是啊,大船队都有舰娘护卫的,不过船的话就看运气了。”
苏顾笑起来,问道“你们的船队是要哪个城市?”
入夜,晚餐是海鲜。
坐在桌子面前的提尔比茨摇晃着腿,道“提督你开始一直和那些人一些什么?”
苏顾手指敲打着饭桌,道“不是列克星敦在桂城,我们要坐船吧。”
提尔比茨的旅途一路来都是饱经风霜,到现在找到提督才安定下来,此时她抱着碗发现自己的提督总算有一点身为提督的自觉了,她应着“嗯嗯,然后呢?”
昏黄的灯光下,苏顾捏着筷子“但是我现在身上的钱根本不够我们买船票,所以想了下其它办法?”
对于自己的急智颇为信心,就算没有钱,轻易想到了解决难题的方法,苏顾道“我问一下码头上的水手,货船一般都需要舰娘护卫,然后我们可以蹭一下船,许诺护卫就好了,你做护卫,你不是舰娘嘛。”
提尔比茨没有话,把自己碗里的饭扒拉干净,因为她此时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悬在空中的双腿不断地晃着也不知道想着一些什么。不久后提尔比茨突然抬起头道“一定要坐货船吗?很不舒服的吧。”
苏顾愣了愣,道“我也不想做,但是我没有钱让我们做客船,早了我很穷的。”
“但是我有钱啊,是以前喵姐姐给我的,我一直都没有花。”提尔比茨从口袋抓了一大把在桌子上面松开手,随后叮叮当当的钱币落下来。
苏顾稍微沉默了一下,冷静道“其实不做客船的原因还有另外一点原因,这一点尤其重要,发船的时候要很晚了,而货船装好货第二天就能够走,虽然条件艰苦一些。”
“但是做货船的护卫的话,要花很多燃料和弹药的,补充起来比作客船还要花钱,额外花很多的。”
苏顾继续沉默,随后道“哦,也是。嗯……你晚饭只吃这些菜够吗?孩子长身体要多吃一些。”
不久后随着进入深夜,熄灭灯光。提尔比茨是睡在床上的,苏顾自己则是睡在铺凉席的地面,虽然可以合睡,但是提尔比茨是姑娘,自己首先要有自觉。
“提督,你可以把我们敲藤壶吗?”
“你又不是待在水里不上岸了,哪里来的藤壶。”
“那么你会帮我换涂装吗?我要刷红漆。”
“刷漆吗?那倒没什么问题。”
提尔比茨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道“提督,我可以和你睡吗?”
“为什么?”
“我以前总是梦到我站在港口里,好多飞机在我的头上飞,然后扔了好多的炸弹下来,真的好可怕。”
苏顾了解提尔比茨号战列舰的一生,这艘战列舰一生都没有行动过几次,而最后却因为英军的轰炸机而沉没。黑暗中,他轻声道“随便你。”
不久后他就感受到提尔比茨睡到自己的身边,手抓着自己的衣服。
“提督,我抓住你了,你不会突然再走掉吧,就算走也走不掉了。”
“不会的。”
“唔,提督,我想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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