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氏不就是生了一个皇子吗?这后宫里,只要是个女人都能生,就这么点芝麻大小的本事,还能当得起“盖世功劳”。
楚昭打了个酒味的呵欠,睁大眼睛惊异道:“原来母后早就知道了?”
“哀家知道什么了?”太后不快地嗔了他一眼。
“当然是皇后就是岳将军的事啊!”楚昭指着岳云歌,笑呵呵地冲太后道:“原来母后早知道了,是朕多虑了。”
“什么?”太后脸色一变,“你说,她是岳将军?”
下面臣子,除了谢丞相,所有人犹如遭遇晴天霹雳,都露出惊讶、不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
不是说岳将军身高八尺,孔武有力,乃是难得的悍将吗?
这个女人在相国寺幽居礼佛五载,怎么会是北境的岳云将军?
太后心中诸般念头闪过,最终化为一抹慈爱而和善的笑容:“原来云歌就是岳将军啊,是哀家想岔了,你父兄的案子,确实存有疑窦……刑部官员何在?”
刑部尚书和左右侍郎忙出列,跪地道:“臣在。”
“即日起,重新审理岳天海父子一案,尔等务必要为皇后的父兄洗刷冤屈。”
三人对视一眼,脸上俱露出苦笑,却不敢推辞,回道:“臣等遵旨。”
他们退下入列时,都忍不住望向岳云歌母子,完全想不明白,好好的皇后,怎么会变成岳云将军。
“皇后啊,”太后吩咐完,和颜悦色道:“既然你从北境回来了,往后就住在宫里吧,你的宫殿一直有宫人打扫,空荡多时,也该迎回它的主子了。至于轩儿,就安排在哀家这里。”
“不必了,”岳云歌面色冷然,直接拒绝道,“往后,我住在岳府,轩儿跟我住。”
“这怎么行?”太后面色一僵,刚要动怒要生生忍住,笑道:“你是我大楚的皇后,轩儿更是唯一的皇子,哪有不住皇宫,住在宫外的道理?皇上,你说呢?”
楚昭巴不得岳云歌住在宫外,这样他就能跟淑儿天天快活,但他不敢违逆太后,嘴上只能顺着母后的话。
“是啊,梓潼,你就还住在长门宫吧,朕这五年来,亦对你是日思夜想,早盼着你回来咱们一家人团聚呢。”
“长门宫?”
说白了,就是冷宫,只是名字好听罢了,里面所埋失宠于大楚历代帝王的红颜枯骨,不知几几。
楚昭真以为她出自将门,就目不识丁,不懂这其中的文章?
岳云歌嘲弄地扫了他一眼,道:“够了,我今日累了,不想多说这些,有什么事,改日朝堂上再说。”
说罢,她带着楚轩和丹云女将,身姿笔直,步履傲然地离开了此地。
只剩下太后、皇上和一群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将军,就这样放过那个妖后吗?”云苓回头恨恨地看了眼太后,不平地道,“她和谢導二人狼狈为奸,害死了大楚那么多忠臣良将,就这么饶过,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不急,来日方长。”
岳云歌抱着楚轩淡淡道,她垂眸摸了摸儿子的头,从他稚嫩的小脸上,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不由微微晃了晃神,很快又恢复如常。
“从今日起,除了云苓和云芨,其余人隐在暗处。召集云卫回京,化整为零,不要惊动燕云十三州的官员和百姓。”
其余人无声地恭敬行礼,而后隐没无踪。
剩下云苓和云芨二人,心里微微一惊。
红袍烈马,停在岳宅前。
门内,尸首血迹已被清理,岳志鏊站在堂屋门前,来回踱步。
岳云歌看得鼻子一酸,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祖父,云歌回来了。”
岳志鏊心里一颤,眯着眼睛循声细看,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他又惊又喜,颤巍巍地朝着她伸手:“小歌儿,快过来,让祖父好好地看看你。”
五年前那个即使儿子孙子双双战死、还被判定通敌,依旧精神矍铄、临危不惧护着她的祖父,而今已头发花白,骨瘦如柴,再无昔日东境守将的风姿。
岳云歌心口一阵拗痛,无尽的自责涌上心头。
她上前紧紧握住那双干瘦却依旧温暖的大手,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回到家了。
“我可怜的小歌儿,这五年你和轩儿都是怎么熬过来的,皇上和朝臣答应放你回来了吗?这次,不会再关你了吧?”岳志鏊声音颤抖。
“祖父,孙女过得很好,”岳云歌轻轻摇头,轻描淡写地略过自己,自责道:“劳您担忧,您受苦了。”
“孩子,祖父好好待在自个儿家里,哪会受什么苦。倒是那相国寺,冬日里苦寒,家里给你送的被褥棉衣还有吃的,你用着了没?”
“用上了,”岳云歌点头。
“那就好,”岳志鏊叹气:“祖父老了,护不住你,更连你父兄的身后名都没保住,你这次看过祖父便跟你二叔赔个罪,别再跟族里置气。等回了皇宫,更要好好照顾自己跟轩儿。”
“我不会向他们赔礼!”岳云歌摇头,微微一笑:“祖父,往后我和轩儿哪儿都不去,就守着您和岳家。”
“说什么胡话……”
见他面露急色,岳云歌冲儿子楚轩眨了眨眼。
“轩儿见过太祖父,”楚轩乖巧地到了阶前,跪下磕了个响头,糯糯道:“太祖父,父皇不要轩儿跟娘亲,太祖父也不要我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