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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对岸的霓虹灯再次闪烁,窗帘没有拉上,半个客厅都沉浸在绚丽的光影里。
池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人还躺在沙发上,浑浑噩噩的。
偌大的客厅十分空旷,餐桌上的食物没怎么动,却早已凉透。而于星落已经不在了,包括她所有的东西。他清楚地记得,她满脸是泪,愤恨地看他,头也不回地跑出房间。
他从来都不知道,脾气这么好的于星落,竟然会如此憎恶一个人。
他就这样在沙发上躺了一天一夜,衬衫还是昨天那件,已经皱的不成样子。
嗓子沙哑到说不出话来,他生病了,得吃点药或者吃一点东西。刚踩在地毯上时,浑身虚软冒冷汗,于是又颓废地躺了回去。
如果于星落在的话,会轻声细语地哄他去洗澡,给他拿睡衣,然后督促他吃药。
有的时候他恃宠而骄,故意逗弄她,或直接把人拉到浴室一起洗。无论她在干什么,被打扰也不生气,顶多埋怨一句:“池禹,别闹啦。”
其实她是一个极其自律,且信奉规则的人,所有的原则和底线,都是为他打破的。
池禹阖上酸涩的眼睛,迫使自己不要再去想她。
电话响了,是秘书打来的。
“池总,您什么时候过来?今晚八点有个饭局别忘了。”
池禹捞起地上的烟盒,兜一根出来点燃,说道:“我有事,叫副总去吧。”
“好。”秘书有些惊讶,池禹向来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从来没有因为私事爽约饭局。细细听来才发现他的声音不对劲,呼吸声里跟掺杂了沙子似的。
“池总,您生病了?”
“没事,不要打给我了。”
挂了电话以后,池禹心烦意乱地把手机丢在地毯上,继续抽着烟,嗓子敏感到连喘息都会疼。
这时电话又响,他像被人踩到尾巴一样暴躁不已。
“我他妈说了不要打给我!不吃这顿饭公司明天就关门了是么?”
无辜的陆京延呐呐看着电话,确认自己没有拨错号码:“池哥,吃枪|药了?”
“滚。”他扬手一丢,手机直接摔在大理石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一根烟抽完,头痛丝毫未减缓,他叫客房服务送些吃的东西过来,然后去浴室。
洗漱完毕,晚餐也送来了,他强迫自己吃一些东西,不要跟个姑娘似的柔弱,却发现喉咙痛的难以下咽,明明胃里空荡荡的,却一点食欲都没有,甚至看着眼前滋滋冒油的牛排很恶心。
他找了一板感冒药吃下去,回到床上继续睡。
满脑子都是于星落。
以及那天晚上,她忍着胃痛陪自己做,原来欢愉只是他一个人的。
至今他都无法去想,她抱着何种心情给自己打电话,却杳无音讯,一个人默默等救护车来。
现在她走了。
对他,就像陪小孩子玩,玩累了就走的一干二净。
把他丢在原地。
他仿佛漂浮在大海里,无论逃向哪个方向,总有黑浪打来。
关于于星落的回忆,充斥着这个房间的角角落落。其实她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平均一个星期也就两三次。还都是晚上来,白天一早就去上班。
两人相处起来并不黏糊,他空闲的时间不多,她也要忙工作。甚至还会把工作带过来,反而分给他的时间就少了。
但是他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这套外滩边上的顶级套房,是两人的秘密基地,他乐此不疲地和她玩着游戏。有的时候睡到半夜,他忽然惊醒,而于星落挨着他的肩膀,或者抱着他的腰,睡得很香。
他这人很坏,自己睡不着就不允许别人睡。
打开床头的小灯,映着床上的真丝被和毯子,深色的床铺像翻滚的海浪,把她衬得很娇小。
床上女孩的脸颊柔美精致,她的睫毛蜷曲细密,乖巧的落下来,和她人一样。
某个瞬间,他觉得应该要爱护这个女孩子。忍着不去亲她,然后动作细致的掀开被子,瞧着她柔软的身体,纤细的四肢,没什么力道的缠着他,小腿搭在他身上,很轻。
他低头亲她的眼皮,然后剥了她的睡衣,这下是真的看她的身体了,从头看到脚。
人们总是对年轻的身体无比渴望。
于星落感觉到身上凉意,终于睁开眼睛,眼睛却弯成了月牙,像是看透他了,柔柔的:“你又要做什么啊?”
“爱。”他肆无忌惮,覆身上来。
现在想来,于星落其实是很宠他的。
池禹从床上坐起来,想起毕业的那年和于星落的那一晚。
两人虽然是同学,却没有什么交集。
班上同学都说于星落这个女孩子性格特别好,没什么棱角,很好接触。她总是温柔平淡,不斜眼看人,话很少,略显清冷。如果不是因为专业课成绩总考第一名,是没人注意到她的。
也不一定,她很漂亮。
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池禹已经记不起于星落和自己相处时,她是什么样子了。那间公寓他不怎么去,更没有去特意了解过她。
更可怕一点去说,他的眼里甚至没有过她,因为内心深处,他是排斥她的万丈光芒的,尽管她已经尽力收敛了。她这样的人,他不了解,但他是了解自己的,这种姑娘不是谁都能招惹的,他们不是一路人。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心底生出欲念之火,他痛恨于星落对自己的小心翼翼,更讨厌她对邝英杰以及所有人敞开心怀。
为什么她要笑得这么漂亮?
吃散伙饭那天,班上几十个男生都喝多了,醉得东倒西歪,就连姜老头都不省人事,哭着说舍不得这帮坏孩子。
于星落和莫雨没醉,明明是要被几十个男生保护的小公主,却累到半夜把一帮人安排回去。
莫雨最后指着池禹说:“你叫他们家司机来,把他搞回去吧,或者直接扔到沟里也行。他妈的一个两个喝死得了。”
午夜的风带着一股江南城市的潮气,她累的小脸泛红,一两缕头发落在领口里,白色的衬衣勾勒出她美好的凹凸线条。
于星落笑了笑,安抚好朋友:“算了,你先回去吧。”
莫雨走了,于星落在路边叫了一辆车,把他带上去。
“回公寓吗?”
其实他没完全醉,只是贪恋被她惯着,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唇坏笑,然后点头。
她的个子不算矮,却依然比他低了一个头多。她的身体是软软的,发丝细冗,耳后的一小块皮肤很细腻,散发着清淡的橙花香味。
黑夜使人的勇气无限放大,**也放到极限,触发了他身体最深处的东西。
他从背后抱住她,亲了她一口。
怀里的姑娘身体瞬间僵硬,她转过身来,正巧迎上他火热的吻,幽暗的房间没有开灯,也来不及开。
她被他推着摁在墙上,酒气和香水混在一起分不清,他舌尖搅弄着她,想拉她一起沉沦。
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看到她晶亮的眼睛里,泛着莹莹水意。应该是哭了。
他问:“我亲疼你了吗?”
于星落摇头。
他笑了,满意地看着她在自己怀里颤抖却没有反抗,在他看来于星落不反抗就代表半推半就,还是无耻地问了一句:“做吗?”
于星落没有动,仰头看他,一双杏眼宛如受了惊吓的小鹿,睫毛颤颤的,他以为她是害怕或者不同意。心想强求其实没意思的,却不想下一秒,她哑着嗓子说:“你要轻一点,才可以。”
略带着哭腔。
池禹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含义,好久才点头道:“好。”
那天晚上,他像得到梦寐以求的玩具那样,一遍又一遍,狠狠地做,食髓知味。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承诺她的:“轻一点,爱护她一点。”
把她正面反面的折腾,却觉得自己好快乐,好兴奋,忽视她疼得瑟瑟发抖。
将近早上的时候,他对她说:“落落,我累了。”
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其实没有人这么叫她,熟悉一点的人都会直接喊星落,在家爸妈则是用别的昵称“囡囡”或者“妹妹”。
于星落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床边,身体蜷成一个孤单的小团子,看了会儿窗外的月光,“我知道,你睡吧。”
又问他:“你要我抱你吗?”
池禹张开手臂抱住她柔软的身体,笑得畅快。
少年是得意的。
于星落温暖的怀抱给今晚的一切划上圆满句号。
他喜欢她包容自己,宠自己。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刺激。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揉着宿醉后头痛的脑袋,冲门外懒洋洋地道:“落落,我要喝水。”
他觉得自己可以一直叫这个名字,因为两人不一样了。
门外没有回应,他稍顿才反应过来,第一次做,女孩儿那里会很不舒服,自己应该是要去照顾她的,无论是身体还是情绪。
他套上裤子走出来。
窗明几净,一室大亮,并未见人。
他回房间拿手机,是绿色的满格电。昨晚已经低电量了,她贴心地给充上了。这些点点细节,柔软的,一寸寸熨帖着他的心。
他给她打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来。
“你去哪儿了?”恣意的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些撒娇意味。
“池禹?”接电话的却是于秉洋,他挺惊诧的。
“于星落呢?”他问。
于秉洋解释:“哦,星落去厕所了。”电话那头很嘈杂,还有广播声,池禹能清晰地听见他父母的对话。
“囡囡今天怎么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啊。”
“应该是紧张吧,正常的。”
池禹没有听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听见于秉洋问:“你要送星落吗?估计来不及了,马上就登机了。”
“什么?”他大脑一片空白。
于秉洋说:“星落今天去美国,你不知道啊?”
……
原来被摔在地上是这种感受。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于星落又不要他了,这个想法一直在脑子里盘桓着。
但不得不承认,四年后的重逢,他依然没有看懂她,亦或是看懂了也不想满足她的愿望。
这其中多多少少有些报复心理。
就像他明知道她不舒服,还是要去会所放纵自己,因为他不高兴。
凌晨的某个时刻,天还是青白交接的颜色,阴霾霾的笼罩着楼宇。池禹忽然醒过来,周身冰冷,他发烧了,额头烫的不像话。
顾不得身体上的不适,迅速起身穿衣服,拿上车钥匙出门。
他要去找她,不能就此结束。
开城凌晨异常清冷,城市的上空虚虚拢着一层薄薄的雾,路面空旷,高架桥上有一辆黑色的法拉利飞驰而过,只能稍稍看见一个影子。
天一点点亮了,进入星廊街的时候,能看见一两个外国人一身运动装束在湖边骑行。
骨节和血管清晰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一下下敲击着,节奏杂乱,充满了焦虑。
内心忽然涌起一丝恐慌,他害怕再来一个四年,或者永远绝交。
不甘,屈辱,愤恨,笼罩着他。
他开着车行驶在路上,周遭寂静,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前路。他甚至看不清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见到她能说什么呢。
爱一个人,是要为自己的爱负责的。
无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他那颗心脏总是太年轻、太顽劣,不知道怎么去爱她。
还不到六点,他把车停在诚品公寓门口,降下车窗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没忍心打电话给她,想着等她睡醒再打。
今天是周一,八点,于星落该出门上班的时候,他拨通电话,没人接。是拉黑了还是拒接不得而知。
池禹也不怎么在意,人坐在车里继续等,她总要出门的。
八点,九点,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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