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四下在房间勘探有没有危险或者可疑的地方,听见敬生带了茶叶,拿试毒的银针将茶叶细细插了几十遍才肯给宋煜去用。
薛敬生的属下将面皮撕下,竟露出燕青的脸来。
燕青躬身在宋煜身近,说:“兄长,你没认出是我吧。”
宋煜正拎着茶壶要烫杯子冲茶,燕青便将茶壶接过去,给他沏茶。
宋煜看了看燕青,他说:“没认出。你瘦了吗,燕青。”
“想老家,这几天吃不下饭。这边的饭菜,你尝下就知道,盐大。”燕青说,“怎么没看好夏妍,你亲自跑一趟?有没有水土不服,我看你嘴唇有点干,这边天干风大,你适应吗。”
沏好茶,燕青递给宋煜一盏,看着宋煜的嘴唇,与宋煜说话。
宋煜饮口茶,吁口气,疲劳稍稍缓解,耳边倏地想起沈江姩那句‘使得’,他随时归家都使得,一时间心痒痒的,刚到豫东就有些归心似箭的心思。
她真的会老老实实等他回家么,他回家去她就在么,他想他会突然袭击,在她不经意的情况下把她抱个满怀。
“不是很适应,感觉着呼吸刺辣辣的,不如上京舒服。”
宋煜倒没提怎么没看住夏妍,只是俊俏的脸上很有些不自然,抿唇笑了笑,不愿意多说,想起夏妍的执着,他总之挺无奈的。
谢锦这时解释说,“不是康樊没看护住,是这夏大小姐自己有意在元宵节那天躲避康樊的人之保护,故意被刺客抓走的。她在试探,太子爱不爱她,在不在乎她,狂热的很。你说是不是很可笑,一下子就不能是太子爷圈子里的人了,属于是自甘堕落了。”
宋煜反而更觉得荒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色难看了起来,怎会有这样的女子,如何为了儿女私情不顾自身,也与他人添麻烦。
燕青却愤怒了,“如何这般儿戏!夏承安知道吗?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太子妃?素日看她谦恭有礼,原来竟也犯起糊涂来,如果不是她,我和敬生这边早完事了。兄长根本不用受累下来一趟,听那宋曦文叫他野......污言秽语的奚落他。”
燕青说着就眼睛里盛满怒火,非常之心疼他的兄长。
“夏妍没事吧。”宋煜伸了懒腰,活动着疲惫的肩背,随即往大椅上懒懒的窝了进去,“敬生。”
薛敬生说,“夏妍在我手上,倒是有些气性,叫她磕头叫薛崇仁叫爷爷,她呸了薛崇仁一脸口水,她说她的太子哥哥会来帮她教训薛贼的。要不是你给薛崇仁的口信,薛崇仁忌惮你真要了曦文的命,非给她一巴掌不可。我看她似乎后悔她干的蠢事了。本质不坏。”
敬生爱开玩笑,“宋煜哥,你如果觉得这女人烦,我可以帮你撕票,帮你弄死她,清净。”
大家都笑了。
宋煜难得露出一个笑脸,“别伤她性命。我欠她人情。”
“知道。”敬生说。
“薛崇仁提的交换人质的条件是什么?”宋煜问。
“你和你的人,不带兵器,你独身带曦文进入室内,其余人在宅外等候。”薛敬生说,“他计划交换人质后,并不放你离开,将你和你的人一网打尽,谋杀龙嫡,揭竿造反。成立豫东国。也就是说,他已经目无尊主了。没把你当主子看待。这就是作死呢。”
宋煜听后,想了想,说道:“行。就这样办吧。我独身进去。总之内有你和燕青,外有燕青布的人马。走个过场。”
薛敬生说着便微微躬身,“不会出问题的。老家伙早被我架空了,我长了二十七年,不是光顾着吃豫东大米的,他以为我是他亲儿子呢。老不死的蠢货。”
宋煜揉揉眉骨,他自小在皇门成长,除去在沈江姩面前没有戒心,其余戒心都挺强的,他盯了敬生片刻,言道:“敬生,你娘和你妻子和一对双生子,在我手上。我有叫燕青的人请他们去汴京吃小吃了...第一楼的灌汤包。”
薛敬生险些跌倒,“咱俩十二年交情,宋煜哥,你提防我。你...你...唉。行,那就让他们去吃小吃吧。宋煜哥,你给伺候好就行,我俩儿子都挺能吃的。”
宋煜说:“在我手上,你就放心吧。”
薛敬生后背一背冷汗,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宋煜是过命的交情,但宋煜这人居然将每一步都算计的很严密,不容有失,宋煜担心他实际是薛崇仁那老东西的人,合伙阴他呢。不由对宋煜敬畏又忌惮。
宋煜拿着他老母婆娘孩子的命门,他肯定是不会有异心的,果然,有些人生来就是干帝王这个位子的,你和他讲交情,他背地里防着你,薛敬生是又气又信服又钦佩。
宋煜问,“中午过去大名薛老府邸是吗?”
“是,马车都备好了。你休整好,下去就行。”薛敬生颇为幽怨,“给你的马车是豫东最好的车。”
燕青低声安慰敬生,“没事的,你和少主经历豫东这事以后,他就信你了,你想取信少主,你总得表现一下,当年我可是在他还在冷宫时帮他招兵买马的。”
薛敬生颔首。
宋煜起身,将那个沈江姩给他准备的连帽披风解开,他低手掀开衣摆,将膝盖上的护膝往上拉了拉,“行,敬生,燕青,你们去忙。我这边休息下。中午再说吧。不送了。”
薛敬生看了看他的护膝,问道:“这护膝看着挺厚。你在哪里买的?我打算给我娘也买一对。”
“不是我买的。”宋煜说,“不知在哪买的。”
“那是谁买的?”敬生不解。
“我媳妇儿给我买的。”宋煜颇为自然道,说完,他自己忍不住自得的笑了一笑。
薛敬生咂咂舌,又记起那日在灵翠山宋煜哥腿脚不舒服也陪着爬山的那位姑娘,他笑笑,摆摆手便出了去。
燕青表情略略有些不自然,亦退了出去。
谢锦将床铺给宋煜收拾好,宋煜和衣躺下,谢锦在一旁软榻歇着。
宋煜将一只手臂枕在后脑,他看着屋顶出神,沈江姩在做些什么,这个时间她应该还没起床,起床后她会给女儿喂奶,喂奶的画面一帧帧浮现在他眼前,她会在青州家里抱着那只白猫揉,她会不会思念她娘她爹她妹妹,青州离上京挺远的。她会因为搞不定小满为难的哭吗。她有记起他吗...
宋煜特别操心,他想他一出来,她的衣服谁给她洗的,她会发现有人可以取代他的作用吧,婢女也可以洗衣服。他不是不可替代的...
-我和女儿等你归家-
-正月二十九,使得-
宋煜原想休息,但他却左右睡不着,他居然像个初尝人事的青年,恨不得立刻办完事返京,回到那个青州的小宅子,去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在等着他归家,有没有在戏弄他,到底她怎么想的。
青州和凉州她选择哪个。要猫,还是他。敢选他,他就...娶了她。
宋煜翻来翻去,患得患失折磨的他浑身难过,思念一点一点吞噬着他,他感到自己思念沈江姩到影响正常生活了。
以至于中午来到薛崇仁府邸时,他有不少黑眼圈,浑浑噩噩的直打瞌睡,但...场合特殊,倒不能太懒散,他说:“薛老,好久不见。都好吧。”
薛崇仁冷冷哼了一声,“你给我寄了我外孙一只眼睛一根手指,你说老子好不好啊?”
宋煜倒是颇为内敛的笑笑,“薛老,嫌少么?”
薛崇仁偏头痛的厉害,拳头握着两只把玩数年的核桃,半天说不出话来,“乳臭未干!”
夏妍被绳子绑在椅子上,她看见太子为了她下豫东来了,她惊喜而感动,又觉得受宠若惊,道:“太子哥哥,你来救我了,你放下一切,来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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